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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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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沈闻君回到自己的住处,并未点灯,摸黑换上夜行衣,备好软剑就要出门。

一双手自背后伸出,将她重新捞入帐中。

“你要去做什么?”

黑暗之中,朝格的脸色盖不住的难看,一字一顿地问。

海东青一去不回这么多天,原来不是它放弃传信,而是它的主人连夜赶回来。当面倾诉思念,所以不用传信。

沈闻君甩开手,冷冷地说:“你来做什么?未经草原王传召竟敢私自回来,你不想要脑袋了?”

“蹭”地一声,朝格利落拔出她的软剑,贴在脖颈上。

雪亮的刀刃映出他眼中寒光,朝格说:“你若想我死,何须别人动手?你亲自来,我愿意死在你的剑下!”

刀刃沾上血红。

沈闻君眼眸颤动,后者察觉到松动,立刻得寸进尺。

朝格紧紧地搂住沈闻君的肩膀、细腰,一寸一寸地严丝合缝贴紧,如此才能抑制住在喜悦和癫狂中轮换的情绪。

真想撕碎她!

朝格虔诚地低头。

从唇缝吻入,像撬开一只蚌,逐渐深入,翻滚着纠缠。

忽地摸到凸出的胛骨,朝格停了下来,心道:她还是这么瘦,得宰一只羊给她吃。

“为什么不理我?”

或许他在说那些长命灯,或许在说那些信。

沈闻君淡漠说:“不想理了,就不理了。”

朝格死死地盯着她。

许久之后,他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莫非这种情况,你还想我们能一起?”沈闻君说:“你我的身份,如今的形势……你是一个聪明人,我以为不用说,你就知道的。”

“又是这样!”

朝格重重地将刀插在手边的木桩上,发出剧烈的响声,木桩大概裂了。

程鱼冲进来,朝格厉声说:“滚出去!”

程鱼不肯退,沈闻君默默挥手,示意他离开。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迟早要解决。

“这是第二次了。”朝格定定说:“沈闻君,这是第二次被你抛弃!你把我当成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

“是你骗我在先,我也骗了你。”沈闻君说:“不止是天亘山因为海东青的争执,更不止是我们互相将对方打下悬崖,而是中原人和草原人,中原的郡主和草原的王子,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沈闻君静静说:“两族和亲,公主是第一人,如今她失败了,我们也不可能成功。”

瀚海府安平郡主抢一个寻常草原男人做郎君,外人会说郡主看腻了中原人,换了个新鲜口味。海那赫部的二王子讨一个寻常中原女人做媳妇儿,外人会说王子眼光独特,竟喜欢扭捏的中原女人。

偏偏瀚海府安平郡主和海那赫部二王子,是怎么也无法同时提及的。若是早些年,他们或许会在战场上遇见。

这才是真正的死敌。

“都是借口!”

朝格不肯放开她:“仅仅是这样,你就想要放弃!你总是这样,三番五次想要放弃!三番五次想要丢掉我!”

“那我该怎么办?”沈闻君说:“我不会可能留在草原,你也不可能来到我们中原。”

与其勉强至相看两厌,不如及时放手,相忘江湖。

“我偏不放。”朝格固执地说。

沈闻君掰开他的手,整理着衣领说:“那你自己在这,我要走了。”

出去不久,朝格跟了上来。

“你要去哪?”

“巴图尔的大帐。”

“这么去太显眼。”

“那该怎么去?”

“扮作婢女,蒙着面纱。巴图尔喜净,他身边的人以为你面有污渍,不会疑你。”

沈闻君看了看自己的装扮,觉得有道理。

朝格忽然脸色一变,说:“婢女的衣服不好看,你不许穿!”

“那谁来穿?”

朝格咬牙切齿:“我穿!”

.

大帐内,美婢跪地,双手奉上美酒,巴图尔烦躁地推开。

“中原公主死了没有?”

美婢战战兢兢地说:“回王子,公主中了蛇毒,还在昏迷当中。王子不必担心,巫医说公主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要在三天内找到解药,公主就可以醒来。”

“若是三天内找不到解药,她不就变成了一个活死人?”

巴图尔想象了一下,活死人是如何被下人们伺候着吃喝拉撒的,打了个寒噤。

“那得多脏啊,还不如死了好。”

草原上的毒蛇没有几十万条,也有十几万条,没人能认得全它们的品种和毒性。就算能认清,草丛那么深,哪有人看到是什么样的毒蛇咬人?

就连最博学多识的大臣宰桑都不知道,其他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想到中原公主花骨朵一样的面容,巴图尔有些可惜。

美丽的逝去,值得他饮一壶酒排解心中的忧伤。

“来人,上酒。”

大帐外行来一个美婢,体贴地替巴图尔倒了酒,还用锦帕捏着酒杯,递到了巴图尔的嘴边。

巴图尔很满意美婢的聪明,他最不耐烦看到下人们藏着脏污的指甲缝,手指洗得再干净,指甲缝也是洗不净的。

真奇怪,她还戴着面纱,美丽的面孔不需要遮掩。

巴图尔去挑婢女的面纱:“你是哪个帐里的?以前没见过你?”

婢女抬头笑说:“公主帐里的。”

面纱下赫然是朝格的脸!

巴图尔手一抖,竟从那笑意中感知到几分惊悚,想后退一步,却发现背后有人。

一柄匕首,正对准他的喉咙。

似曾相识的场景。

这对狼狈为奸的狗男女!

巴图尔咬牙切齿地说:“我的宝刀呢?”腰间本该放置弯刀的位置,是空的。

沈闻君站在他身后说:“王子乖乖听话,宝刀就会完好无损地还给你。”

这个狠辣无情的女人,不止是在说宝刀,还有他的性命。

“你敢杀我?敢伤我?”巴图尔说:“这是在草原王城,你是中原使臣,不怕使臣队伍有来无回吗?”

沈闻君悠然说:“大不了就是一死,原先留着你是因为公主,现在公主出事,你失去了作用,杀你又怎样?”

朝格凑到巴图尔耳边,低声说:“你是知道她的,狠辣无情,又是一个脑子里装满情爱的蠢女人。蠢女人不识大体,不顾大局,其他人生气与我何干?她连自己的命都无所谓了,杀你更是全凭心情!”

“慢着——”

巴图尔连忙叫停:“你、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昂沁从王帐里出来不久,大王子帐里的守卫突然出现,说是大王子有事询问,请他过去。

不用想也知道是公主的事。

方才经受过可汗的盘问,昂沁已经说得很明白,他并不是第一个发现公主的人,更没看清楚毒蛇长什么样!

要问话,该去找在他到来之前,就将公主从马上拖拽至草丛里的人。

他说马有灵性,那群人偏就不信!

若要说有人会信,那一定是大王子殿下了!

昂沁闷头闯进大王子的大帐,正要一诉苦闷,却撞见王子被人挟制的场面!

“昂沁将军,你先坐下,本殿有话问你……等等,先别拔刀!”

片刻后,朝格扯了扯绳结,确认不能被蛮力挣脱后,看沈闻君一眼,出去守门。

“堂堂王子殿下,帐下守卫竟倒戈敌人,背叛草原!殿下,让我为你除了叛徒!”

昂沁将军在地上咆哮着滚来滚去。

不是守卫倒戈,那就是乔装后的朝格啊,昂沁将军竟到此等地步还没认清形势。

不过,将军忠心之言让巴图尔十分感动,他正要说什么,瞧见昂沁脏兮兮的衣服,顿时闭嘴了。

沈闻君冷笑说:“多亏大王子特立独行,大帐之所在远离主营帐,昂沁将军就是闹出再大的动静,也无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计谋被识破,昂沁说:“本将誓死不屈!”

沈闻君于是将刀搁在巴图尔的脖颈上,试探着蹭了蹭,边看昂沁说:“哦,是么?”

昂沁恨声道:“有什么冲我来!”

沈闻君直截了当地问:“是不是你下毒害的公主?”

“怎么可能!”

清白两个字,昂沁在今晚反反复复说了多次,他已不屑解释其他,发誓说:“我对腾格里之神发誓,昂沁从来没有下毒害过中原的公主!也不会做此等小人行径暗害别人!”

那会是谁?

沈闻君在脑中迅速过了一遍名单,可能下手的人实在太多了。

是公仪身边的侍女?是草原的王公贵族?她记得有一个面孔,在看到公仪的时候总会露出不善的表情,是她吗?

“哎,我说。”

巴图尔看着沈闻君的表情变来变去,一会儿严肃一会儿放松。

忍不住说:“不能因为本殿是坏人,就认定所有的坏事都是我做的。”

是的,她想岔了。

沈闻君对他们怀有敌意,所以发生坏事,第一时间的怀疑对象就是他们。

尽管事情诸多破绽,可这罪名安在他们身上已变成了习惯。

不能这样,要放下偏见。

从公仪的角度出发,她在中蛇毒之前就知道自己可能会中毒,于是吃下了保命丹。

公仪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即将中毒呢?

是看到了草丛里危险的蛇?

不对,公仪是一个聪明人,突然与巴图尔失散,来到了陌生的地方,出于谨慎她不会下马。坐在高高的马上,她会下意识地往远处看,辨别方向和寻找同伴,不会注意到草丛里的蛇。

那么是因为看到了危险的人?

公仪初来乍到,与所有人都是淡泊如水的交情,看所有人都会警惕,但不会觉得危险。除非这人遇到了公仪后,说出一些话,做出一些事,让公仪察觉到了危险。

昂沁说:“你们公主骑的马是大王子帐下的,他的每一匹马都是上等好马,我亲自教过的,个个有灵性,生死追随主人,没有命令,绝不离开。但是我们发现公主的时候,那匹马却跑得远远的。”

昂沁看着沈闻君说:“在我之前,有另一个接触公主的人,他把马赶走了。你应该去找他要解药!我昂沁虽然讨厌中原人,但心底是希望和谈的。”

昂沁竟是希望促成和谈的人。

下毒的人意图破坏和谈,一定是草原的臣子或贵族,主战一派的人。

这个人不仅给公仪下了蛇毒,还将公仪拉下马,藏在草丛里,最后将她的马赶走,延长公仪被发现的时间。

沈闻君独自地走在回去的路上。

因为左思伦和巴图尔有联系,所以她下意识以为左思伦是巴图尔的人,遵循巴图尔的命令,阻止和亲队伍进草原。

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沈闻君忽略了一件事,左思伦在海那赫部做过大祭司,可以和巴图尔有联系,当然也可以和其余臣子有联系。

左思伦背后的人,就是海那赫部主战的臣子。

这个人拦截队伍不成,于是开启了第二次,甚至是第三次攻击。

质水关内死去的骆老三,也许是他的人。骆家的动乱,或许是他的第一次试探和攻击。

这么看来,一切就说的通了。

从头到尾这一路遇到的阻碍,都是海那赫部这位的手笔!

沈闻君毛骨悚然。

“在想什么?”

朝格轻轻地问,却吓得沈闻君倒退几步。

“怎么了?”

那声音比她更焦灼担忧。

沈闻君抬头看到朝格近在咫尺的脸庞,极为认真的视线,和垂下微晃的耳饰。

“会是你吗?”

以身入局,假装受害者实际是背后操盘手,好像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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