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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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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这话,李万大喜过望,这不是挂个牌子,是当真给放权的,秉手道,“是!”

霁泽云一本本翻看议章,身子乏乏的,大小学士都上书了对他提出的新政的看法,有的还能看看,有的简直就是一堆废话,半点子有用的都没有。

有的写着“此政有利民生……”赞同,有的写着“此政疏于完善……”赞同但又纠结,却没写出来何处需要完善,该怎么完善,有的写着“此政不符实……”不赞同,但也没写如何改正,使之符实,甚至有的写着“掌学大人安好……”

“……”跟个问安的折子没差。

霁泽云拿赤色披着“知道了”“所以?”“怎么?”“废话!”

这些废话看着就是浪费时间,他开始后悔为什么没单独召李万他们几个谈了。

但凡议章里有些想法的人,霁泽云一个个都叫安明启阳去唤来问话,每人几句,就到了落日之时了。李万始终坐陪,偶尔与之谈论。

“掌学,看完了,也都给了整改的法子,苏大人还未过来,我直接去寻他吧?”李万长舒一口气,仰了仰头,活动僵硬劳累的脖颈,体会到了自己家掌学的不易,不紧要管这些,还要批折子,真是劳形苦心呐。

霁泽云回:“叫他过来,我听着。”

不久人踏着夜风就到,苏泊毕恭毕敬的,“掌学。”

“说吧,”霁泽云没抬头,示意苏泊入座,他确实没时间,但还是不放心,想着边看议章边听一听吧。

“学院里呀,本来就有一种不足为奇的现象,寒门考进来的刻苦,官门塞进来的则反之,其原因不用多说都能明了,这本不是什么费心的大事,不想,近来却愈演愈烈,一个小学子不知哪里得罪了院里那几个泼皮无赖的,被欺负怕了,已经好几日没来学院里了。”

“其它没什么大事儿,学子们的策论成绩已经放到了李大人屋里,”苏泊喝了口茶,看向霁泽云。

“你是说他自己藏起来了?”李万惊讶。

“不排除这个可能,”苏泊答,“甚至还站大头。”

霁泽云搁下笔抬了眼,“何以见得?”

“这位学子年岁是院里最小的一个,虽然性子并不软弱,”苏泊认真回忆起来,“但他没来的第一日,那几个仗势欺人的公子哥并没有出现任何反常,甚至还调侃说他是怕了,所以我推测他起码不是被人关着,而更像是自己藏起来的。”

“派人去寻,务必把人找回来,何时找到何时给我传信,”霁泽云说,“再有,学院里我只要用心的,那些尸位素餐不干正事的,愿意学就学,不愿就滚蛋!别当个财神爷似的捧着,我们就不是干这事儿的。”

苏泊秉手道:“弟子明白。”

“泊澈,你们二人的议章我还未看,直接说来听听吧。”霁泽云将李万苏泊二人的议章挑出来,放在了手边上,执起落血靠上椅背。

“弟子对新政没有任何异议,”苏泊发自内心的赞同,道:“减免税收是掌学所想,也是黎明所愿,虽然如今布施政令少不了有人唱反调,但此政极适掌学将要监察的樊荆两州,那里的百姓可以说是刚刚逢了灾遇了难,此时推行新政当属最佳的时机了,极利于休养生息平民怨。”

李万道:“是。近年无战争,国库尚充足,这是推行此新政的首要条件,况且减免对象皆为年老体衰、残幼无力者,这既保证了他们的生存,亦大大减轻了户压。”

苏泊接着,“恰巧钱阁老年初完成了新注户籍黄册,亦为此政减少了弊端,掌学回来后可以前往契部籍部谈其详细,学生愿尽绵薄之力。”

霁泽云点头沉默片刻,说:“不如劳你跑两步,今日就将这新注的户籍黄册给我拿来吧。”苏泊应,“弟子今日定给掌学要来。”

“嗯,”霁泽云转头看看李万,“阁老可有说什么?”

他有此新政,李万既然知晓,霁泽云就不相信他不先试探试探他师傅的想法,再答话。

李万老实地笑起来,一字一句道:“师傅说了一句话,‘重民生,立社稷’。”

霁泽云轻笑一声,松了口气,“了然。”

文荟院的事务一直处理到深夜,熟悉监察,查看户籍,又到了快天明,一夜没闲着。霁泽云叫启阳安明回府收拾要带的东西,看李万趴在桌角上睡着,自己也曲着臂准备趴一会儿。

殿中烛火长燃不熄灭,书册上的笔墨还没完全干透,静悄悄的细风声中,“吱嘎”推得门响。

李万掀开眼皮,撑起身子,想着该是苏泊回来了,转头一看,遽然一惊,又猛然禁住声。

伤影轻轻合上门,隔绝了凉风,萧祁回头递给李万一个禁声的手势,缓步走上前来。

不让出声没法跪拜,李万抬高手,将头深深埋在圈着的臂环之中。

萧祁先去了霁府,听闫叔说自家公子一夜都没回来,就知道人定然还在文荟院,到了地儿,没想到就办公的正殿还燃着灯。

萧祁直径走近霁泽云身旁,李万刚刚准备抬起头来,一眼就看见北渊王覆手在掌学侧脸上,看着还没醒的掌学,透出心疼的神色。

“!”霎时间将头埋得更深了,冷汗直冒。

伤影微笑着上前,拍了拍正思绪混乱的李大人,引着他出了殿。

霁泽云乏乏地睁眼,朦胧中见着人,弱声说:“来了,”就着萧梓辰的手将头转了个个儿,靠在他手臂上。

萧祁看着霁泽云像个猫儿一样倚着自己,沉声“嗯”,顺着动作给他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萧祁……”

“嗯,你说。”

“等安明他们回来,就启程,”霁泽云还是没睡醒的样子,眼依然闭着。

“好,路上你也可再睡,”萧梓辰用空出来的手单手扯下身上披着的大氅给他盖着,听到一声弱弱的鼻音,算是回应了。

卯时二刻,文荟院前停住一个宽敞的马车,门前立着几个人前来送行。

“掌学,这是给您挑出来的,那个小学子的策论,”李万依着吩咐回去取来了,双手递过去。

“掌学,此去万望保重,”苏泊礼数周全,俯首作揖,“弟子等您回来。”

“好,”霁泽云温和笑起来,接过策论,说:“不必送了,都回去办事吧。”

“泊澈,我方才起了张告示,就在桌案上,你今日就把它张在学院里,”转儿又问,“听闻令堂病了,眼下如何了?”

“……哦、噢!”苏泊一怔,没想到掌学还会关心这个,发自内心地笑起来,“叫掌学挂心了,家母已然好些。”

“嗯,那便好。”

“都回去吧,我该走了。”

“恭送王爷、掌学大人!”众人齐齐俯礼,萧祁一直在后头抱臂倚在马车旁,闻言站直了身,在众目睽睽之下抬手将霁泽云扶上了马车,自己紧随其后。

就连当朝皇帝都没这待遇。

……

“在看什么?”萧梓辰撩开霁泽云鬓侧遮挡住情痣的细发,别在耳后,看向他手里的东西。

“策论,一个小学子的,”霁泽云说,“他和你的想法有些相像,言语犀利,笔锋走势率狂,也与你有些相像,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萧祁托起那张策论,霁泽云松开手,任人拿过,“让我好好瞧瞧小娃娃能耐。”

霁泽云嗤笑,“你也不大吧,还这么说。”

这边人一转神,贴近霁泽云耳廓压低声,幽幽地说:“可别污蔑我呀,究竟如何你当是知道的,还是说,没叫掌学大人满意?”

“你!”霁泽云回过神来,猛地转头瞪了人一眼,又侧过身背对着萧祁。

看不到正脸,却看到耳尖通红。

“不跟你谈这个,正经些。”

萧祁“哈哈”低笑两声,挨近霁泽云让他靠在自己身上,附和:“正经些正经些,来,让本王好好看看这篇策论。”

“嗯,字尚可,但比起本王还是小家子气了些,”萧梓辰认真的做出评论,“不过可以想到这一层,这小子有点东西呀。”

“是,他也认定是樊荆知府胡作非为,甚至推测这后面还藏着人……”霁泽云稍加停顿,又道:“不能说推测,喏,他还清楚的写明了‘此论断无据,吾坚信不疑’,显然,这已经是他的结论了。”转回身来指了指策论上的字,示意萧祁看。

后者点点头,“这性子我看不错,”萧梓辰说:“你们学院里还是有能入得了眼的人嘛。”

短叹一声,“他有几日未去了,让人寻着呢。”

“逃学?”

霁泽云打了个呵欠,说:“不是,许是和那几个官家子弟脱不了干系。”

“既然让人找着,你就先别想了,一夜没睡,歇会儿,”萧梓辰替他拢了拢氅衣,将他眼角的泪珠拭去,“听话。”

霁泽云欠身靠入他坚实可靠的臂弯,绵绵地“嗯”了声。

不久马车出城,伤影在窗边禀报:“主子,到齐了,两千骑。”

为了不吵醒霁泽云,萧祁压声,命道:“走吧。”

“是!”伤影驱马回到前列。

“啊――呜!”启阳结结实实地咬住了被他抛起又落下的糖,坐在马上摇摇晃晃的,虽然也是大半夜没睡了,可精气神照样丝毫不减。

“小可爱,你还小,吃糖太多会生蛀牙的,来,交给我,我替你保管着,”伤影回来看个正着。

“坏蛋,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别小瞧我,公子都不管我吃,”启阳朝伤影呲了呲牙,没说两句又赌气似的吃了颗。

伤影“嘿嘿”地摆摆手,“逞能吧你,我看你将来生了蛀牙,定跑到我这儿喊疼,等着瞧。”

“坏蛋闭嘴。”

“注意点,”安明在一旁提醒,小孩子没礼貌可不行。

“哼!”启阳气凶凶地对着伤影。

“哼~”伤影一笑。

路行不快不慢进行,骑兵不远不近得跟在后边,所有的声响都隔绝在外,除了些许颠簸晃荡,马车中人倒也歇得舒适,不过也始终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徘徊,快要到荼州了,近乡情怯他也无法避免,怎的能安心入睡呢?

“睡不着。”萧祁说。

不像是询问,只是感觉到了怀里人没睡,就这么说了。

“是啊,”霁泽云动了动,撑着萧梓辰的手坐正。

他闲散地掀开帘子,一框小小图景拘在窗子边,有些不真实的飘游。把帘子固定好,任凭风吹换景走。

“从前,都做了些什么,说与我听听可好?”霁泽云背风回头。

“什么?”

“我是问,这些年你都在做些什么呢?”

萧祁凛然一愣,随即轻笑起来,“没什么乐趣。”

霁泽云也淡淡勾了唇,放松地看着他。

对视少时,萧梓辰撑了下腿,展臂向后靠去,短叹一口气,缓慢的,百无聊赖的,“我啊,也没干什么,不过是形势所迫打了几场仗,大发善心救了几个姑娘,闲的没事搞了一群影卫……找了找你……”

不痛不痒的几句话,语气松意缓漫,就好似不甚在意,不重斤两。

“……”

在他心里也的确如此,从前的事似乎不重要了,眼前的最重要。

萧祁对上他的眼。

霁泽云轻轻展颜,怅然叹气,好似略有失望一般,“北渊王好生轻松呐。”

轻松吗?霁泽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都知道,不会有一星半点的轻松。但萧祁笑着,说与他听,他自然也懂得。

“可不是嘛。”

萧梓辰倪眼看着逆光里的人,虚无缥缈,“掌院呢?”

“不同你说,”霁泽云放下搭在窗沿的手,也没有很不想说,只是兴起的傲娇罢了。

萧梓辰:“坐近些。”

霁泽云:“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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