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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忧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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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刚峦雷厉风行,次日就叫着武经纶,和两位土司商议“流民迁徙”章程。

刀木旦已经闭门研究好几天了,葛赞不关心这些细节,只留刀木旦一个人忧心。憋了好几天,见海刚峦和武经纶来找他,他终于出了一口气。

刀木旦果然有很多疑问。对于原有章程里的疑问,武经纶给他一一解答。

说完原有章程,刀木旦开始提新的要求。

“这些流民参加县学府学,能单独算他们的名额吗?”

苗瑶也有地方学府,这五年也在荒废中。几个月前与南柔沐府的合作协约中,重新启动了各级学府。南柔支援的学正和教谕已经开始教学了。

各级学府朝廷都有规定的名额。这些流民加入,必然影响原有居民的名额。

海刚峦回答他:“流民的名额单独算。我给朝廷上折子,具体给多少名额,等朝廷的批复。”

刀木旦点点头,满意了。

刀木旦又说:“流民与当地居民通婚的话,这个家庭,算作汉人还是苗瑶族的?”

海刚峦说道:“无论嫁还是娶,以及他们的子女,都算汉人家庭。保留自己的族别,但管理上归属汉人。”

刀木旦微微皱起眉头,似是不太满意。

流民迁入苗瑶,日常事务归属土司管理。但户籍和刑名归属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直接管理,按照汉人的法规名典管理。

南桂有苗族和瑶族,他们的管理制度是约定成俗的族规和朝廷法规的部分结合,比严格的朝廷法规宽松很多。

这些流民进入南桂,太子要求以朝廷法规名典管理。

一旦互相通婚,这种家庭,怎么归属?

刀木旦觉得自己的族人吃亏了。

武经纶知他所想,缓缓开口:“土司有所疑虑可以理解。整个大夏,走出南桂,都是汉人的法规名典。南桂很小,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苗瑶人走出南桂,到南柔、南兴甚至北方宸京去赶考、做官、做生意。你们适用汉人的法规名典,是迟早的事。”

苗瑶遵循大夏朝廷的法规名典是大势所趋,刀木旦改变不了。

武经纶继续说:“土司见过宸京的繁华,不希望自己的族人,也能在宸京生活吗?让他们在南桂,提早适应大夏的名典规则,是好事。”

刀木旦没再追问,算是默认了,他换了一个问题:“殿下说,会派茶园的人到我们那看看我的土地能不能种茶,能不能最近就去?”

海刚峦回答:“可以。我立刻安排人去附近的茶园找人,土司留几个人给我,到时带这些茶园的人去苗瑶。”两日后大军出征,刀木旦和葛赞都要随军出发。

“好。”

四人一直谈到晌午时分,葛赞已经坐得不耐烦了,刀木旦依然全神贯注。武经纶看得好笑,在心里佩服刀木旦,是个精明的人。

待刀木旦说他没有疑问的时候,武经纶看到,海刚峦也微微松了口气。与刀木旦这样的人对弈,大家都很累。

武经纶让府衙准备了饭食,他要陪着三位一起用餐。

待侍者上餐的过程中,武经纶低声问武仕:“殿下用饭了吗?”

“听了您在这边用饭,殿下让他们刚刚传膳。”

武经纶点点头。

用过饭,几位各自去忙。

武仕说道:“主子,殿下给卢将军题的匾额送来了。”

“挺快。”

武仕笑着说:“催着老板赶了赶工,希望在大军开拔前让殿下看到这块匾额。”

武经纶点点头,很满意。

“你去叫游月兄来,他要给殿下谢恩。”

“是。”

武经纶等了片刻,等卢冠南来了以后,两人一起去后院见陈简策。

陈简策第一次给别人题字,见到匾额很高兴,“好快啊。我看看。”

武仕缓缓拉开匾额上的红绸,露出里面四个金色大字——赤胆忠心。

“殿下字写得好,这家工匠手艺也好。”武经纶称赞道。

卢冠南喜不自胜,掀袍跪下行礼,“草民谢殿下恩典!草民必不负殿下这四个字!”

陈简策扶他起来,“将军快起。卢家当得起这四个字,你也一样。”

“谢殿下。”

卢冠南带着两块匾额下去了。

陈简策特意交待,做两块匾额,曲靖卢家老宅和裕城卢家,各一块。

陈简策靠到武经纶身侧,“我的字没有先生写得好。”

武经纶揽过他,“殿下的字,自有殿下的风骨。”

“今日谈得顺利吗?”

武经纶坐下来,揽着陈简策坐在他腿上,“刀木旦很精明。我和海巡抚,勉强应付。”

陈简策咯咯咯地笑,“也会有人让先生觉得难应付吗?”

“何止是我,海巡抚也是全力以赴了。”说完,武经纶也笑。“海巡抚之后会给殿下上折子,到时殿下再批复就行了。”

“好。”

“两日后大军开拔,殿下还有什么未完之事吗?”

陈简策想了想,“没有了。你都帮我想到了。”

武经纶想了想,海刚峦接手了所有的政务,他也没什么事了。

陈简策趴在他肩上,两人就这么静静靠着。

“殿下。”

“嗯。”陈简策懒洋洋的回应。

“如果,流民迁徙苗瑶的事情能成功。你说,在北部与古纳国,能不能试试?”

陈简策慢慢坐了起来,眨着眼睛看着武经纶。

武经纶缓缓笑起来,“殿下觉得呢?”

“你接着说。”

“以戈止戈为下策,没有止境。我们与古纳接壤的地方,可以选出一块地方,与古纳互市。让他们买我们的东西,或者以同价值的牛羊、皮革来换。我们的军队要维持这个地方的安全。如果他们抢劫,我们就停了互市。”武经纶把陈简策的手指放到自己唇边,“当然,互市开始的前提是先打赢了他们,然后再谈互市。”

“如果互市成功,在接壤的地方,可以尝试种植。我们的人,教古纳人。”陈简策缓缓说道:“以文化和种植,同化他们。”

“对。”武经纶吻了吻陈简策的手指。

陈简策面上平静,内心震动!

大夏与古纳兵戈相向多年,战死了无数的人,卢家的那些名将全都牺牲在古纳的战场上。如果能以这种方式,停止征战,那将是举国大事!

武经纶太敢想了,他居然敢想到这种事!

陈简策捏武经纶的脸,“先生思虑这件事多久了?”

武经纶任他捏,“在宁海抗倭的时候,想过北方的事。总要想个办法止住战争,一直没想出办法。想到流民迁入苗瑶的时候,我想着,可能北方也能试试。”

陈简策又趴到他身上,“忧国忧民的先生。”

武经纶笑而不语,只是抱紧了怀里的人。他更想让陈简策做个无忧的皇帝。

大军开拔前一天,武经纶和卢冠南一起到卢家老宅看看。

卢冠南说道:“还没修完。”工匠在院里各处忙碌着,很多宁海卫的士兵在这里帮忙。

武经纶看看那些士兵,“宁海卫这些人,如果他们愿意的,你就留下吧。打南京,主力是洪尘绸的人。”

卢冠南点点头,“你现在就开始想平定南京以后的事了?”

“是。”武经纶笑了,“我多想一些,殿下就轻松一些。”

卢冠南知道陈简策和武经纶的关系,他看看武经纶,“你和殿下……你和家里说过了?”

“还没,现在送信不方便。等打下南京再说。”武经纶看着卢冠南,“我们在宁海抗倭四年,无数次生死一线。都经历过生死了,还怕什么?”说完他笑了笑。

卢冠南也慢慢笑起来,“我自是懂你。”

两人随后又把明日出征的大军亲自看了一遍,与刀木旦、葛赞再次确认了出发时间,两人才各自回去。

月亮刚刚升起来。

孟垚刚刚回到府衙。

明日他也要随大军出征,刚才他给府学的那位老人送了衣服和吃食。不是陈简策安排他,是他自己想去送。老人没有子女家庭,府学是他的一切。如武经纶所料,老人哪儿都不去,就想守在这里。

孟垚进了后院,陆炳迎上来,“去哪儿了?再不回来,我要出去寻你了。”

孟垚没说话,陆炳牵着他的手,回了房间。

“东西都收好了?”陆炳看了看孟垚的小包裹,很小。

“嗯,我也没什么东西。”

“现在不用带那么多,等回了宸京,我都给你置办新的。”陆炳找出换洗的衣服,去洗澡了。他们住在衙役的房间,对面有个浴池,大家轮着洗。

两人都洗完了,陆炳揽着孟垚闭着眼睛,“我子时去后院,天亮后出发。你好好睡,天亮前起就行。”

“嗯。”孟垚靠在在怀里,闭上眼睛。

天色微明,大军开拔。

陈简策与洪尘绸两路大军,到宿城汇合。

宿城是南直隶与南梧接壤的地方。近日苏宫明在这里屯兵五万,摆明了,陈简策他们要在这里打一仗。

洪尘绸在信中还说,这五万人中有三万,是苏宫明从宁海卫和湘城调回来的。

“宁海卫空了?”收到信时,陈简策忍不住问了出来。

武经纶看了信,皱紧了眉头,“苏宫明给张池四万人驻守宁海。李元风支援宝山府时,调走两万。如今,又调两万。那就是空了。湘城也空了。”

“我之前已经传信,让金海卫出战船围了宁海。本意是防止苏宫明逃跑,如今却成了保护宁海的救命稻草。”

幸亏陈简策如此布置,否则宁海卫那么大港口空着,周围的百姓就危险了。

南京皇城。

宁海卫确实没有守军了。

待张池派人往南京传消息,“大夏战船包围宁海”时,苏宫明就调张池和驻守宁海的两万士兵,去了宿城。

洪尘绸拨了一支大军挡在鹿城与湘城之间,苏宫明无法突破鹿城,湘城留那么多兵也无用。于是,他把湘城的一万兵,也调入宿城。

宿城五万兵,皇城七万兵。这是苏宫明最后的抗争。

苏宫明最近日夜焦虑,瘦了很多。他不再把李元风派出去,而是留在自己身边。

夜里,苏宫明睡不着。他听着身边李元风的呼吸声,想着自己这几年的生活。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陈家可以做皇帝,他苏宫明就不可以吗?

苏宫明建了吴国,他当初承诺三年免征赋役,就真的三年免征。他没有亏待自己一起打拼天下的弟兄,也没有亏待他的子民。

他问心无愧。

卢冠南,这是苏宫明绕不开的一个人。

苏宫明当初一路凯歌拿下五个行省,是卢冠南成就了他。

而如今,连失三个行省,也是卢冠南造就的。

因果循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李元风翻个身醒了,看到苏宫明没睡。

他把苏宫明揽到怀里,吻了吻额头,“哥哥又失眠?”

苏宫明侧脸贴着李元风的胸膛,“你说,史书上会写我吗?”

“当然。哥哥是皇帝,当然要写。”

青史留名。

有些是美誉,有些是骂名。苏宫明在想,他们会怎么写自己。

“哥哥别忧心,我一直陪在哥哥身边。”

苏宫明闭上眼,微微笑了笑。

早朝过后,苏宫明和李元风一起吃了早饭。

饭后,苏宫明去御书房看折子,李元风到城外看他们加固城墙、做防御准备。

南京城外,距离护城河外十里,已经挖了宽一丈深半丈的沟。沟里放了淋了灯油的木柴。沟的对岸,排着拒马枪。

城墙上排了五架弩车,五架投石车,和无数装了灯油的罐子。

城门里排了十余架塞门刀车。

李元风不读书,说不出很多大道理。

最近他打了很多败仗,哥哥都没有怪他。反而,哥哥可以有很多道理安慰他。他看着哥哥忧虑失眠,他也说不出什么。他只是很努力做好南京的防御。

这一仗,他一定要好好打,无论输赢。

无论输赢,他都会和哥哥在一起。

自从宝山府失陷,李元风跑了几次宿城,帮助张池一起做防御。

宿城现在的防御,和南京一样。只是没有南京的兵多。

李元风曾想再征兵,苏宫明拒绝了,“再征兵,一旦引起民变,就糟糕了。”

在李元风的心中,哥哥的一切都是对的,哥哥说不征,那他就用好手里这些兵。

山雨欲来,双方都做足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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