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设*ooc

*预计8w字中篇

*HE*烧脑预警

*主鑫我&霖我

*勿上升正主

做梦的时候，我们能否感知到自己在做梦，还是只有等到醒来才能有所察觉？

诊室的墙壁白得发灰，隐隐给人一种压迫感，对于这场梦境我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样的场景，想想确实是我从未到过的地方，但梦里的我却感到莫名的熟悉。

“周与归。”我听到有人这样叫我。

甚至都不清楚来医院是做什么，究竟是我生病还是去探望别人，面前穿着白大褂的人是我的医生还是别的什么人，下一秒我应该被带到某个病房还是离开这个医院。什么都不知道，但梦境中的我的的确确出现在这里了，听见有一个声音在喊我的名字。

不是我所熟悉的声音。这声音一开始不属于任何我认识的人，却在不断变化着。它有时清冽，有时低沉，有时又带有柔和与甜美，我一直试图分清它的出处，它却是如此令人捉摸不清。

我还记得这个时候，梦里的我像是感觉到一点头疼。

不过，头疼的究竟是现实的我还是梦里的我，这一点还亟待探究。如果是梦境里的疼痛，我应当感受不到才对；可我切切实实感受到了那疼痛，或许是这个梦境给我带来太多压力。

而后在这一秒钟，我终于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周与归。”我听到纪予舟这样叫我。

梦境的内容在纪予舟声音出现的那一瞬间变得具体起来，我眼前不再只有白得发灰的色块作为在医院的证明，医生的办公桌和电脑，我正坐着的一枚板凳，眼前的病历本和纸笔，完完全全具象化铺开在我面前了。我转过头试图看见方才叫过我的这个纪予舟，他就站在诊室的门边，神情与平时一致，我却在见到他那张脸的瞬间产生一种失而复得的错觉。

——就好像我已经失去了他无数次。

而我恰好在这一秒钟惊醒。

窗外有风，从我未关严的窗缝里钻进来，吹在我的耳垂带给我一丝微乎其微的战栗。我不知道宫崎骏动画片里男女主角相遇时鬓角的风从何而来，但那微笑的气流掀开我发丝时带来一些壮丽震撼的错觉，我的的确确再一次感受到了梦醒刹那间那种令人心悸的感觉，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又是为什么。

我突然很想见到纪予舟。

这场午睡从天色尚早时开始，终于是捱到了天黑，纪予舟在我刚刚开启春节假期的时候就早将家里的定位发给我，我此时匆匆给他发了条信息，打车前往定位中的住址。

“我现在来找你可以吗。”我对他如是讲。

晚风擦着车身呼啸着吹过，很快纪予舟就给了我答复。“好啊，”他说，“你来的时候在巷口等着就好了，我出来接你。”

“我爸妈现在也在我家喔。”他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

车很快就到地儿了，司机说我今天运气好赶上他拉最后一班客，一送完我他就得回家陪老婆孩子。我听他笑眼弯弯向我描述他的妻女，突然觉出自己的突兀，这样好的阖家团圆的日子，我却要为了我的一个梦去叨扰纪予舟。

可是我已经站在巷口了，这时节再打车回去太难，容不得我打退堂鼓。

“我到了。”我给他发语音，很小声地说。腊月的风在耳边响过去几乎吞吃掉我的声音，好在纪予舟最终能够听清，几分钟以后踩着巷子里的积雪很欢快地来接我。

“怎么突然想到要来找我？”他向我挥挥手，问这样一个问题，音色被闷闷地笼在围巾里。我只对他笑笑，抬头同他对视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也没有再追问我，转身引我进去。

“晚上去不去放烟花？”在路上他突然问我。我有些意外，出声问他，“你们全家聚在一起不是应该看看春晚吗？”

“嗯？”

巷子里风大，我和纪予舟又不在同一个海拔，他大概是怕冷，围巾裹住半张脸也裹着他的耳朵，浅棕色耳罩看起来毛绒绒，把我的声音完全阻隔在外。

“我说，你们不看春晚吗？”我踮起脚凑到他略低下的脑袋旁边，提高音量。

“我觉得没意思，还是陪你放烟花好玩。”他笑起来，这样说。我看不见他的笑容，却见着他的眉眼弯弯，盯住我的眸光亮晶晶。

这一瞬间我又想起梦境里的那种感觉。到这时候我才突然反应过来，好像这是我第一次在梦里看到纪予舟的脸。同往常的梦境不一样，我在这个梦里没有苦苦追寻没有疾声呼喊，只是很自然的，一回头就能够看到他。

自然到让我觉得难以置信了。

纪予舟家离巷口不远，他爸妈早知道我要来很热情地迎接我。我被这热情弄得有些窘迫了，好在他家并没有什么旁的亲戚来吃饭，只有这一家三口的场景温馨的像幅油画，而我是不合时宜镶嵌在旁的一丝点缀。

“叔叔阿姨好。”我对他们微笑，很有礼貌地问好。

脱下来的羽绒服被纪予舟接过挂在了一旁的衣架上，我的发型被围巾和帽子弄乱，碎发毛绒绒趴在脑袋，纪予舟从我身边经过时压低声音笑笑，说你现在更像一只睡鼠了。

“真的吗，柴郡猫。”我也小声笑笑，这么回敬他。

明明通的是一样的暖气，我在纪予舟家里却感受到起居室里没有的温暖，或许和人多也有关系。多了些欢声笑语也是多了些活气，他爸妈喊我小周，热情向我推荐他们的拿手好菜，阿姨炖的猪蹄软糯香甜，叔叔擅长做的是面食，我们四个人就这样围着桌子吃饭，我突然想到上一次这么热闹的年夜饭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童年太遥远了，可越回不去越容易让人怀念，即便是孤儿院的生活，也因为我在儿童期遇见它而变得丰满美好起来。这么一想或许记忆的模糊也是一件好事，我有时候思考自己不得不去孤儿院的原因，想必也不是什么太美好的回忆，倒不如忘记的好。

晚饭后纪予舟爸妈在家里看春晚，纪予舟说声带小周去放烟花就径直出门，阖上门那一秒钟对我笑笑，“他们两个还巴不得我不要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呢。”

“真好。”我也笑笑，抬头对他说。

他带我去小卖部买烟火，从仙女棒到落地大烟花，装在后备箱满满当当。我坐他副驾看他开车驶向目的地，我不知道我们到底要去哪里，但我知道他的眼睛里有满街灯火。

“到了。”

纪予舟最后在临近海滩的地方停车，替我打开车门示意我下车。“在这里放吗？”我有点意外，抬头看他。

“我们再走一点你就知道啦。”他说。

他在前面带路，越走下去见着的人就越多，车也多起来，我们拖着装满烟火的小车加入玩闹的人群，纪予舟分出一根仙女棒给我，打火机擦出一朵橙花烫在夜空里。

“快来快来。”他抬头喊我，看向我的方向。

在日照海边定居算算其实也有三四年了，可我从未见过这样热闹的海滩，想来和每当逢年过节就窝在家里相关。这片海滩里所有人都满心欢喜，没有悲伤也没有顾虑，纪予舟说说是陪我散心其实更像自己想来玩，同旁边的小孩儿分享手上的东西，疯得不亦乐乎。

这时候的纪予舟和此前我见过的所有纪予舟都不一样。初见时的纪予舟是我沉稳儒雅的新客户，相熟了以后开始变得健谈，头一回在他学校门口遇见时发现他和身边的大学生没有什么差别，全然一个意气风发的大男孩模样。我习惯了大部分时候开朗偶尔聊起艺术又十分严肃的纪予舟，却从未想到他还可以拥有这样一副小男孩的模样。

在这海和烟火的边际。

烟花爆竹响彻前半夜，过了零点以后海滩上人就慢慢少下去。我们的小车渐空了，纪予舟拖着车和我一起沿海滩走着，我把自己从方才那个热闹又美好的场景里剥出，突然说纪予舟。

“纪予舟。”

“怎么了？”

我原本是想向他讲我的梦，讲今晚我来找他的原因，可直到开口我才发现自己尚未组织好语言，就只好说，“玩得开心吗，今天？”

“那你呢。”他用力点头，又这么反问我。

我说我也很开心，他露出怀疑的神情对我说不信。我眯起眼睛看他，他就突然间笑开。

“周与归你不要睁眼说瞎话，我明明看你都没怎么玩。”纪予舟说。

“可是看着你们玩就已经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了啊。”我耐心同他解释。然后又补充一句，“今年过年还是我人生第一次跨年嘞。”

我以为他多少会问我些什么，譬如为什么之前从来不跨年，是不喜欢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他却沉默下来，安静沿着海浪的纹路向前。这一秒钟世界好像猝然安静下来，只有海水冲刷沙粒的声音在响，浪一个个拍打在海滩粘湿我们的裤脚，风从大陆吹来，撩拨我围巾上的流苏也弄乱了我的头发。

“今天下午我睡了个午觉。”我终于还是开了口。

“然后我做了一个梦。”

“我知道这听起来蛮离谱的，可是我确实是因为这个梦来找你的。”在讲述的同时我垂下眼端详我的手套，一根线头在手腕处探头探脑，被我扯出来绕在指尖玩弄。“我梦到我在医院，”我说，“很具体的场景，可是我记得我从来没有到过那个地方。我梦到我在和医生讲话，然后我就看到了你。”

“就是那一秒钟，我突然想要来见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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