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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老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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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寻拿过盖章的纸仔细端详,这是一方镌刻着“日月笼中鸟,乾坤水上萍”的闲章,玉石触手生润,摸起来价钱不菲,说道:“敢问老人家这是何意?”

老人答道:“我派人打扫庙里时,就从供桌底下发现你手上拿的这些纸,细细看来,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当是帮这些纸上的主人写字谋生吧。”

“本来我还好奇,什么人在做这方生意,今日见你小小年纪,谈吐有些东西,你若不是贱籍,我可令我侄儿资助你读书去科考。”老人继续说道。

窦寻皱起眉头,下意识拒绝道:“承蒙错爱,小子闲散惯了,并无远猷。”

金钱很吸引人,前途也很吸引人,但是一旦接受资助,就意味着余生仕途都将与资助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窦寻连眼前人都没明白是何身份,更不敢轻举妄动。

老人走两步到供台前,将其上将燃尽的线香替换了新的,说道:“你不去找我侄子也没关系,我不强求。至于你这里这份事业,不用忌惮我,也不用换地方,我每日前来清扫这里时,会帮你整理好这些纸张。”

老头子到底是在宫中混过的人了,马上就猜透了窦寻想要重新选择学子会地址的心。可是重新换位置,需要再一次召集李康年等人,还要重新选择地址,县里比窦寻祠人还少的去处不多。

“为什么要帮我?”窦寻问道,他想要弄明白眼前这老头到底想做什么。

老人背过手来,笑道:“谜底就在谜面上。我曾经也算富贵过,垂暮之时才顿觉此身已如风中絮、江上萍。年轻时我还嘲笑其他老太监到处收干儿子,那时我问他们,干儿女能比得过亲儿女吗?既然没有儿女命,何必强求!”

“现在我才幡然醒悟,该后悔的是我,孤家寡人。”

“可爷爷你不是还有侄子吗?”窦寻质疑。

“与我不算亲近,只是面上恭敬而已。”老人回道,“小友不必拘谨,你若是闲来无事,时常来庙里同我说话便可以,你缺什么,都可以同我说。”

窦寻默然,他观这位老人眼神、举止,老人所说的应当不是作假。但是这位老人悒悒不平的,应该不是临老没有儿女颐养天年,而是在宫中因为没有“干儿子”为其说话、帮其长势,最终被人夺权。不然,都混到“富贵时”了,为何要出宫养老。

权势倾轧,确实残酷。临到暮年,还要到庙里找一个小孩子做倾诉人,着实可怜。

老人见窦寻良久不言,又说:“我住在铭玉坊,小友你也可以来找我。我为自己取了一个别号,称西山居士,你届时直接向人打听这称号便可以。”

窦寻惊讶:“先生住哪?”

“铭玉坊。”

窦寻收回他刚才所有对这位老人的怜悯,他一个住茅草屋的,竟然也能怜悯其住画堂阁楼的人了。铭玉坊是县里富贵之人所居之地,其临近县西,但靠近积水潭,所以坊里的许多人便可仿照南方园林,引水造景。

“老先生,告辞了。”窦寻做完礼便立马离开,再也不想同眼前这个凡尔赛之人多说一句。

徒留老人在他身后伸手挽留:“这小崽子,我下回帮你把那些纸张放到坐垫底下,你别忘了拿。”

————————————————

这一个月来,窦寻的学子会事业不说是毫无进展,至少也算是突飞猛进。最初,他在庙里收到只有三份委托,如今已经有十几份之多。

并且,这些订单请求,已经不仅是写字这么简单,还有代写文章、修改文章等要求。

为了让这些少爷们继续消费,窦寻也在给他们的批注里写了一些鼓励之语,除了实打实的学业服务外,还会提供一点情绪价值。

可以看得出来,这些少爷们并不都是完全酒囊饭桶之辈,其中仍有不少敏而好学之人。大概是窦寻的代写的文章太过惊艳,他的名声也渐渐从学堂里传开了,不过学生们都谨守保密的准则,没有向夫子透露这一消息。

窦寻在元信书坊的生意做得也不错,断断续续卖出去十几幅之多。他很喜欢呆在元信书坊,在这里,他顺便一道把这十一人的委托处理,自己不必单独买纸张与笔墨,又省了一大笔银子。

至于家中的事,窦寻在每三日带几条鱼回来的情况下,家中的伙食是便好了一些,至少不是整日稀饭配青菜,鱼汤滋味比肉酱要好许多,母亲看着也胖了些。

窦寻与祠堂里那老头子关系也好了不少,主要是这老头子性子忒也怪,按现代人的话说,就是太过自来熟。窦寻在祠堂中驻足不过片刻,老头子的话能说到他耳朵起茧子,比那夏末的知了还要烦人。

“小友,你来啦?”

“小友,这就要走?”

“小友,你家几口人?喜欢吃什么?你爹娘不管你?”

“小友,我今天猜到你要来,特地给你从街上买来糕点,你尝尝?”

窦寻在老头子身上感受到了孤寡老人的可怕,怪不得现代的大爷大妈喜欢去听各类讲座,不单单是为了那一篮子鸡蛋,更是为了有人陪他们说话。

窦寻严重怀疑如果他现在拿出他上辈子做权臣的口才来,能把这老头子家底忽悠没了。

为了能够不去祠堂里听那名司礼监退休老头对他絮絮叨叨,窦寻选择拼命培养大黄。他趁着不去县里的时间日日训练大黄,一月过去,大黄已然训练有素。窦寻将带有檀香的香包给大黄轻轻一嗅,再将香包藏于村中,带它四处遛弯时,便可以轻易找到。除此之外,窦寻还带着大黄在县里面逛两遭,以期望他能记住县里的周遭。

待到他觉得大黄已经是一名合格的驿站长史后,才将他带出来,带到县里面,准备让大黄帮他前往庙里取东西。

这一路来大黄明显比在家中拘着欢快好多,尾巴左右晃着,炎热的天气下,吐着舌头,撒欢似的跑。

窦寻先在窦寻祠堂五十米外,将纸墨的香气交给大黄闻一闻,再撒开绳子,指着自己的祠堂,让大黄前往里面搜寻纸墨。

他小心翼翼注视着大黄离去的身影,然而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大黄都没能从祠堂里走出来。

按理说,大黄就算找不到纸墨,也会出来找主人——难道学子会的事被李老爷或是其他老爷发现了?

窦寻心里不安着,他小步挪到院门外,扒着墙壁极目而望,院内空无一人,只有几只家雀儿在地上捉虫吃。屋里面也没有听到声音。

窦寻继续进入到庙中,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李老爷,是他家大黄在被老头子投喂。

大黄见到他来,也不再沉迷于老头的食物,立马跑到窦寻身边来坐好,主打一个忠诚。

老头笑道:“小友,这是你养的小狗,还挺机灵。要不是我眼疾手快,它就将你的单子叼走了。”

窦寻脸一黑,要不是这老头拿着整整一个鸡腿考验大黄,大黄早就将东西带出来交给他了:“老先生,你怎么总是捉弄人呢?”

“我没有捉弄你,”老头子笑着,“我上回见到你在县里牵着这小狗了,它叫大黄是吗?是取自‘左牵黄,右擎苍’吗?”

“不是,是因为它的毛发是黄色的。”窦寻从坐垫底下拿出厚厚一沓订单,再不想理这老头子。

还没走出两步,窦寻就听见老头子在他身后喊:“你以后可以不必去元信书坊了,我这里可以为你准备纸笔,只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窦寻紧张着。

“我知道你在元信书坊做的所有生意,你会仿写是不是?”老人背手笑着,“我想让你帮我写一副窦寻的字。”

窦寻抬眼看向老头,绷直嘴角,脸上多了几分肃杀。他问道:“老先生,我不过一市野小子,您何必费这么大周折调查我?”

老头嘴角的笑,将眼角边的皱纹挤得更深了,瘦削的身子,在风中摇摇欲坠,但窦寻知道,这老头纯纯是个笑面虎。老头说:“我侄子恰好在县里有点人脉而已,没有刻意调查。”

“你要窦寻的字干什么?”

“前几日与人吹牛,喝醉了,许诺要把家中的几幅圣人字画送出去。酒醒之后,甚为悔恨,只好请人做几幅赝品。找的人不是写的不好,就是压根不敢仿写的,这才想到你。”

窦寻心里暗骂这老头子,菜就多练,输不起就别玩,最后要跑来祸祸他,算怎么回事?

“我不会写,更不敢写。”

老头子一屁股坐在自己搬来的椅子上,娓娓道来:“程立,肥水村人,家中……”

窦寻听到这太阳穴都在突突的疼,他连忙说:“我写得不好怎么办?”

“写成一幅十两,笔墨我已经准备好,连桌子都搬过来了,我料想你也不会去我府中。”

见这老头认真的模样,窦寻只得顺从他的意思,任命般拿起笔。

老头给他递过来一副卷轴,小心翼翼摊开,说:“照着这个写便好,注意别把原来的染上墨水了。”

窦寻心里嘀咕着,他分明记得自己上辈子没有写过多少卷轴,更没有送人过,怎么这老太监偏说这卷轴是他写的。

待到他打开来,细细一看,心中顿觉无语——这老太监手里的卷轴也是假的,根本不是他写的,这是什么笑话,让原作者仿写仿写者的佳作。

他抬眼看这老头,老头却是志得意满说道:“我珍藏了许久,你要好好写。”

窦寻憋住笑,心里思忖,民间伪造古董之风之盛,到了老太监这个级别手里都没几幅真货。

他拿起笔,饱蘸笔墨,一幅写罢,交予老太监。

老太监细细端详,点评道:“小友,看你写的飞快,但是感觉不像啊。”

窦寻:我写的不像?倒反天罡!窦寻在模仿窦寻大赛里获得第二名,真成地狱笑话了。

“我已经竭心尽力,如若不像,此事便作罢吧。”窦寻趁机说道,“我不返工!”

“诶,别走,小友,我没说你写的不好,”老太监连忙拦下窦寻,说道:“不用,形不像,神像,能瞒过去。”

“我今天没带够钱,下次你来我给你。”老太监将窦寻写的卷轴静置放在桌子上,等它墨迹晒干。

作者有话要说:1.日月笼中鸟,乾坤水上萍:出自杜甫《衡州送李大夫七丈勉赴广州》

2.远猷:远大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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