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君“也许吧，但就是因为这份在你心里的不一样才让人上心吧？”

苏南寅转过头，落在肩上的花瓣全都掉下滚入尘泥。

“她是怎样的人都不重要。侧君又真的在意我和她的命运吗。”

“你比我想象当中的还要谨慎，也还要清醒。”侧君垂眸苦笑，但很快又转了话锋“你猜的没错，我跟你说这些也是为了我自己。”

苏南寅“我离开对你有什么好处。”

侧君似笑非笑“你真的猜不到吗？还是想我说出些什么，抓住我的话柄？”

侧君看着这个和他有些相似的少年。

“你就是太聪明了，如果你不那么聪明，此刻肯定已经欢欢喜喜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爱，想爱的人。

侧君眼前浮现出了一个影子，他的眼眸黯淡下来。

“既然不相信我，就听你自己的吧。”

侧君再次抬眸间又是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他指了指前方在落花的尽头院子门开的方向。

“她来了。”

月牙站在门外，似乎瞧见了他们两个在说话，没敢进来，只斜着身体好奇的探头往里望。她的身后是一片明亮的阳光，照着她的眼眸虚幻又真实。

苏南寅循着她的方向走去，月牙还有些拧巴。主要是最近这人奇奇怪怪的。但还是有些好奇，他们两个刚才在说什么。

为什么表情那么的沉重？就像是在做什么很重要的决定。

“怎么了？”月牙眼睛里有着关切。

苏南寅“宴会的事情安排好了。”

月牙“啊。”

苏南寅“由我来跳舞吧。”

月牙“侧君刚才跟你说的是这个？又和你说这个？”

本来月牙已经悄悄的把他的名字从表演名单给划掉了。

月牙“你答应了？”

苏南寅“如果我说我不答应，你会帮我拦下所有我不愿意的事情吗。”

这句话多么可笑，若是以前听到别人说，苏南寅肯定会嗤笑一声。但现在。

月牙回答得很快“那当然不行啊。”

月牙拍了拍他的肩膀。

“人不能完全靠任何人的，谁也不行。”

苏南寅感受着她的手掌，轻柔的按在他的身上。一时都没有听清楚她的回答。

等温度散去才察觉她说了什么。

人不能完全靠任何人的，谁也不行。

她说的很对，这道理他早就已经明白，刻骨的明白，没有任何人是靠得住的，所有人都是无比的恶心。

他想要的是一步一步的爬上去，那些人想踩他入泥，他非要踩着他们往上爬。他不在乎这条路的终点是什么，应该也是一片黑暗吧，但无所谓了，怎样都好。反正这辈子过完了也就过去了。

可偏偏她出现了。

苏南寅仔细地看着眼前的人。

那人说她很好。那他是没有看到过她第一次见到他就要扑上来的样子。

现在想起这些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眼前的陈月圆好像已经完全消融成了另一个人。

而他还有机会，若是他现在放弃，现在离开，或许还有或许。

苏南寅第一次，也很疯狂的感受自己的内心，放下所有的禁锢，放任自己去想，无所顾忌，他和她在一起。

南香楼。

月牙一只手撑着依靠在窗边。

堂官“你什么情况，一副垂头丧气，生无可恋的样子。”

月牙“来了。”

大人和堂官先后走了进来。

大人“怎么了？出事了？”

月牙“没有。”

堂官“那你在不开心些什么。我被人接连刺杀都没这样。”

月牙“接连刺杀？”

堂官“嘿，不错呀，伤心归伤心，还是能抓到重点。”

大人“别逗她了，说正事。”

月牙也从桌子上爬了起来“你们找我来是大小姐又动作了。”

堂官“是啊，又刺杀了我一次，这次人可多了一倍啊。”

……这是在骄傲些什么。月牙“你抓到人了吗？或者其他的证据？”

堂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哪有那么简单，我能保住自己的命就不错了。”

月牙有一种自己上错贼船的感觉。

大人“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

月牙“什么？”

大人“至少证明上次动手的的确就是大小姐。”

月牙“？”

堂官“作为青天我也不能冤枉人，虽然九成就是她，但还是要试验一番，我将玉佩的事，加上还有一个刺客活着的消息放了出去，她就立刻又派人上门了。”

“很严谨，很严谨。”月牙“然后呢？”

堂官“然后我们就顺藤摸瓜找到了大小姐派的人的老巢”

月牙“国公府？”

“不是。”大人“她不敢用国公府的人，是请来的一些江湖人。”

“那就简单，你们直接把这个地方围住，把人抓到事情就清楚了。”

大人“你能保证这些人会供出大小姐？而且你能保证，有人会愿意相信他们，而不相信国公府。”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月牙“没心情和你们绕弯子，到底还要做什么呀？国公府里有什么证据？上次的暗室你们去看了吗？”

堂官“你以为那是什么地方，还是你以为我们手里有什么能飞檐走壁的人进去神不知鬼不觉的？”

月牙灵魂发问“你们不行吗？”

“废话。”说话间眉宇里还有一丝理所当然。

这到底是个什么草台班子！

月牙“我该做的已经做了，你们说过我只要透露消息就可以，我准备宴会之后就离开。”

大人“可以，就在宴会后。”

月牙“你们，不会是打算在宴会上做什么吧？”

堂官“很聪明！”

月牙“你们收到邀请函了？”她怎么记的名单里没有他们啊。

堂官“国公府大小姐并没有什么官职，她请来的全是一些世家大族的人。”

月牙“那能干什么？你们两个在外面，我在里面，我们三个能干什么？”

她虽然也希望青提能拿回名额，但还是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若她因此而丧了命，青提又能够心无所愧吗？

大人“我们已经有了计划，你只要配合实行就好。”

月牙真是很怀疑“确定安全吗？”

堂官搁下杯子“发现你们现在的年轻人真的一点都没有血性。瞻前顾后，想要又怕伤害，这世上有什么万无一失，必然绝对，就算有那也是看你。你就问你自己想不想做，想不想要！”

不得不说虽然这些话一听就知道是在画饼，也是在激她，但月牙还的确被她说的有些澎湃。

月牙“有几成把握。”

大人“五成。”

那就是对半开了？

大人“但你，我们会保证有八成全身而退。”

足够了。月牙下定决心“说吧。”

大人细细的将那日他们的安排说出。月牙一开始听得仔细，然后眉头越皱越紧。

堂官“你的头都快打结了，喝口茶。”

月牙握着杯子的手洒出茶水“你是说你们准备在那日趁着混乱将密室给弄开，将里面的证据带出来？”

大人点头。

月牙“混乱是怎么个混乱？放把火？”

堂官“说什么呢？我们是正经官员。”

月牙“那要如何制造混乱？”

大人“你是半点都不想自己动脑子。”

月牙“国公府里有主君，有侧君，还有那么多人，不会放着出现问题。”

堂官“这一部分是你的工作，好了，下一环节。”

什么什么呀，这就是全甩给她了？

大人“这件事情不是在玩闹，关系的也不只是我们几个人的命，还有朝廷风云，和学子命运。”

堂官“这点你两个朋友倒是比你有觉悟。”

月牙一惊“他们怎么了？”

大人将窗户推得更大，示意她往下看。

月牙跑了过去，撑在窗沿，就看到银宝匆匆忙忙的跑过，而她的后面青提也跟着。她们小心地绕到了一个巷子，然后消失不见。

月牙猛回头质问“她们在干什么？”

大人“和你做着一样的事。”

月牙“你们在威胁我？”

大人“不是威胁，是她们也想帮你。”

月牙长长的沉默了一会儿。

大人“去吧，回去吧，尽力而为就好。”

堂官“不只是他们，府里也有人会帮你。”

月牙“谁？”

大人“之后你自然会知道。”

不管前期准备有多糟糕，不管这其中有多少的暗潮涌动，宴会当日依旧是想象当中的热闹盛况。

从早上开始，路上的华贵马车和堆积的满山礼物都要淹没了大门。这些都彰显着国公府的地位。

月牙也忙活的不得了，先是在厨房确认菜点已经准备齐全，又先后向主君和侧君交代完今日的安排。

然后马不停蹄的被陈总管拽到了门口帮忙迎客。

陈总管耳提面命“今天给我警醒着点，千万别闹出幺蛾子来。”

月牙默默叹息。她还真是要闹出点幺蛾子，还不是一点两点。只希望到时候还能收场吧。

鞭炮声在空中炸响一声一声像海浪一样。

月牙站在门框边，簌簌簌的炮仗红衣落下，一面是身后层层叠叠的深宅内院，另一面是开阔热闹的街市水龙。

能不能竖着走出去就看今晚了。许多人的命运或许也在今天迎来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