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感觉到他的手不同以往的温热。
“我自己捡就行。”说完她准备挣脱开来，但他却握的更紧。
月牙这回真的惊讶了。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双手。室内的光线有些暗，但就是因为光线的隐蔽，这样的相触有一种深藏的窥探的暧昧和欲望。
月牙脑海里突然想起刚才侧君，还有陈总管说的。
在他们的眼里，他像是一个可以随时吸引人的妖怪，任何和他接触的女子都会忍不住喜欢上他。
月牙想到这里浑身一抖。
为什么要害怕？苏南寅感受到她的动作，感受到她的抗拒，心里涌动的是连他自己都已经快分辨和控制不住的情绪。
让他想就这样抱住她。
他很想问她，她不是说要娶他吗。为什么不说话。她还要他吗，她还想娶他吗。没有其他人，只要他。
月牙触碰着他手心越来越烫的温热，就像要将她融化了一样。
“你，到底怎么了？”
苏南寅呼吸不断起伏，手上的重量让月牙吃痛。
“苏南寅。”
苏南寅终于缓缓松口。月牙却注意到他眼里似乎滚动着海浪，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听到最底下的海啸。
时间和他们的心跳一样，一滴一搭的过去。
苏南寅抬眸，口中吐出的却是冰冷的话语，仿佛刚才那烫得人发麻的温度从不存在“你什么时候离开。”
“？”月牙“宴会结束后？”
苏南寅转身离开。离开的那么的迅速干脆，就像是落荒而逃一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
月牙站在门框边。她的脑子里也全是烦躁的思绪。有什么东西已经慢慢的生长了出来，她好像抓到了，却又不小心溜走。
或许是她的理智在阻止她，她现在不该去想这些，或者说她永远也不要去想这些。
月牙慢慢的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东西。在一俯一扬之间，那些情绪也被她压抑的很深。
拍了拍册子，扬起一层灰。
大小姐匆匆忙忙的跑了。想了想刚才他们的对话，看来是堂官他们有动作了。
只是她这边的进程一直停滞着，谁知道大小姐把东西藏在什么地方。
月牙正扶着腰准备离开，像是有什么感应一样，突然看到在床边的角落里，有一处与梳妆台的夹脚，很暗很暗。
其实也不算明显，若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大宅子的密道的话。
月牙望了望四周，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其他伺候的人都在内院后面。
密道这种地方肯定藏着很多的秘密，或许就有她想要的。
月牙站在原地，犹豫。
但很快，她就下定决心，将衣服和册子拿在手里，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一直走出了大小姐的院子，到了内外院交界的门口。
月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折纸，用力的一弹就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她焦急的等待着。
蝉鸣声伴随着树叶的沙沙声。
刚才的机会虽然看着不错，但她也不傻，要是被发现了，那就真的死绝了。
这么危险的事情就让他们那些大人物去上吧。她只提供消息就好。
过了没一会儿，一个身影从门缝里面搜了一下就钻了进来。
月牙“大小姐的房间左侧床边有一个密室。”
来人低着头“知道。”
月牙“交给你们了，小心。”
“大人说了，你随时可以撤离。”
月牙回头，然后轻轻点头。两个人同时消失在原地，往相反的方向离开。
月牙直到跑回院子才松了口气。好在苏南寅没有回来。不然那么明显的惊慌表情很容易就会被发现不对劲。
月牙靠在门上。她的确不适合做间谍啊。而且她也的确该想一个合适的理由离开了。不管那个密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她再留下去都不安全。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预感，总觉得不久之后的宴会会出事。
果然没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月牙宴会的筹办做的要多差有多差。事情事情理不清，账账算不对。
不过神奇的是，底下办事的人都很开心，没有任何条条框框和莫名要求，干活干的不要太简单舒适。要不是陈总管自己都看不下去，大家的彩虹屁估计会一路拍到宴会结束。
陈总管“侧君，我就说我那丫头好吃懒做，干啥啥不行，您还是把她撤下来吧，要是耽误了大事就不好了。”
侧君“听说府里的人都觉得她做的很好。”
“……”陈总管“别听他们的，一个个都想省事躲懒。”
侧君“有本事将事情做的简单也很好。”
陈总管本来的意思是趁现在这颗雷还没有炸之前，先把陈月圆给摘出去，但侧君显然根本不准备接。
陈总管只能又打哈哈了两声离开了。
侍者“侧君，大小姐那边也来说了好几次，让你亲自来安排她的宴会。”
侧君浇花“不必理会。”
“可大小姐的脾气。”
侧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最近似乎挺忙的，可没时间来管这些事情。”
侍者其实也有些担心的，宴会上面若是出了差错，国公很可能迁怒。
侧君“不用担心，我没打算在宴会上动手脚，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有人闹自然会有人收场。”
侍者“有人闹？”
“苏南寅呢？”侧君挽起袖子，沾湿了一角。
“啊？”侍者“侧君要见他？”
侧君“嗯，比起宴会不宴会，他更重要。”
侍者不理解，但很多他都不是太懂“是，我这就将人请来。”
“请？”侧君突然失笑一声“看来你们都已经很确定他会成为这座宅子里的主人。”
“？？”国公都已经同意了，难道还会有什么变故不成？
紫海树下花瓣纷纷扬扬落下，两个男子，同样的温柔也同样的深沉，坐在下面如同也变成了花海的一部分。
侧君“今日让你过来是看看宴会的安排，还有什么你想添置的。”
苏南寅“我不懂这些，侧君安排就好。”
“我能安排什么。”侧君“现在的孩子都喜欢藏着掖着，明明你们什么都知道，却不愿说出来。”
苏南寅对他的话不做回应。
侧君接过从头顶落下的一片花瓣“就像陈月圆那丫头，说什么也不懂，可什么都懂。上次我问她，问她是否喜欢你。”
苏南寅一顿，却面色不变。
侧君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你猜她是怎么回答的。”
苏南寅“我不需要知道。”
侧君“不好奇吗？”
苏南寅“侧君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
侧君拦住“别生气，我不是在试探你，也不是想毁坏你的名誉，我当时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她会那样回答我。”
苏南寅浅浅的握住自己的手心“她回答什么都与我无关。”
侧君“若她说她很喜欢你呢？”
话音落下，苏南寅低头一笑，刚才那隐隐的紧迫气息骤然消失。
喜欢？她怎么可能说喜欢他。
苏南寅“我说过什么样的回答都与我无关。”
侧君见他如此强硬，无奈叹息“哎，又有一个女子要为你伤心了。她是一个很好的人，虽然只接触了这几日，但很难得。”
侧君语气很是诚挚，发自内心一般。
苏南寅“难得吗？她有什么特别。”
他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
侧君“至少她很真实。虽然她也会为了能活得顺遂，说一些夸张又虚假的话语，可她从不掩饰自己的虚假。也不会为了自己去伤害别人。在这样的地方，难得地就像是一片污泥里长出了一朵水莲。”
苏南寅静静听着对月牙的夸赞，眼里是一种了然和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所以呢？”
“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背叛大小姐，只是作为过来人，知道在这宅子里过活不容易，作为一个妾室就更加不容易了。”侧君“若你愿意，其实可以选择另一条路。”
苏南寅“侧君是想让我和陈月圆离开。”
侧君“我可没有这样说过，不过是闲聊罢了。你看头顶上的花，每一朵都很美。若要说哪一个最好，只能问自己，其他人说了都不算。”
苏南寅顺着光线和头顶的花树一瞬交错，一时分不清谁更美，谁更像娇嫩的美丽的花“可我不喜欢花，我也不是花。”
侧君失笑“你真的和我年轻的时候很像。花太娇弱了，偏偏很多时候我们只能选择娇弱。因为那样才能让我们活下来。但花开花落总有时候。既然注定都要枯萎，那为什么不选择喜欢的地方？喜欢的方式掉落？”
苏南寅无声看着落花。
喜欢？他喜欢的方式，她又会喜欢吗。
侧君“陈月圆对你自然也是有意的，不然也不会愿意帮衬着你，这男子的漩涡，一个女子本不必沾染。”
苏南寅轻缓却坚定道“她是一个无情无心的人。”
侧君没想到说了那么多，他会给出这样的答案“你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你这样的才貌任何女子都会动心。连大小姐都不能例外。她自然也一样。”
苏南寅“不，她不一样。”
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