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倒是斩钉截铁。

青提“那你就尽快走，不要拖拖拉拉。”

苏南寅没有回应她，显得有些温和的敷衍冷漠。却更加如雾般绝美。

青提早就知道他的容貌出众，但这样看着还是忍不住一种惊艳。这样一个男子，无论放在何处都是让人瞩目。

月圆喜欢上他也不是不可能，但青提觉得他并不简单，上次和国公府大小姐的事情她也没忘记。她不希望月圆纠缠于此，也不希望深陷于此。

青提还想说什么。

月牙已经从隔壁回来“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青提转了话锋“送回去了？”

“是啊，我悄悄放回去的，没有被她娘发现。”

月牙为难“不过现在有个问题，你去哪里啊。”

青提如今不能回家。

而偏偏她也不能住在她这里，偷偷摸摸也就罢了，要是留在她家，一旦被人发现之前在公堂上的事情就完全崩塌了。

“我去客栈。”

月牙“这一日两日也就算了，但。”

苏南寅“不如去后面的草屋。”

月牙一听眼睛就亮了“可以啊。等等，你不是还在里面吗。”

苏南寅“我可以搬出来。”

月牙“你要走了吗？”

青提看着月牙激动的语气，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他自然有他要去的地方。”

可那不是一个好地方，那种地方她已经去过了，是一片无声的吞噬人的沼泽。

苏南寅眼眸深深的望着月牙“你不希望我去吗。”

月牙“站在我的角度，我不希望。”

月牙说得非常的坦然。苏南寅含笑运筹帷幄的眼神里闪过一丝。

“为什么？”

月牙“因为那不是一个好地方，你选的也不是一个很好的人。”

苏南寅低头“那什么才是好的人。”

月牙“至少本身就该是一个好人。”

疼爱与不疼爱这些她早就已经看开，再美丽的容颜再动人的舞姿都会新鲜褪去，腐败而生。爱这种东西她也不曾相信。

所以若是一定要找一个依靠，一定要找一个人陪伴，那就找一个本身就很好的人，就算最后不爱他了，也会认真的对待他，怜惜他。

而那位大小姐显然不是。

苏南寅“好人？”

苏南寅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但随后他就觉得有些莫名的好笑，好人？会有好人吗？

苏南寅看她。

她呢。她是吗？

他也曾动摇过自己的心，告诉自己，眼前的人可能并不是故意诱惑他，并不是为了屈服而设下的这一层一层“伪善”，她是真心的关心他，关心过他。

可是他无论怎么说，也没有办法让自己相信。或者说他相信她，却没有办法相信自己。

他只能去选一个能帮助他的，能玩转于他手掌心的，他才安心。

苏南寅“我不需要好人。”

听到他的回答，月牙不再说什么了，那是他的人生，她多说一句已经是作为普通朋友最多的牵扯。

月牙“但他们还没有来接你吧，你现在又要去哪里？”

苏南寅“哪里都可以。”

月牙“要不，你搬到我这儿住吧。”

青提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他们的对话，她似乎无法插入他们之间，此刻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月牙“你怎么了？”

“你让他和你住在一起？”

月牙“想什么呢？你看我的房间侧屋，隔着一个厨房那么远看都看不到。”

“那也不行，那也是在一个院子。”

月牙“那住客栈不也一样，隔壁就一层薄墙，不分男女。”

说的好有道理啊，竟一时间无法反驳。

月牙承认自己可怜苏南寅。那种同病相怜已经淡化了所谓的性别，只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没什么不能承认的。她能做的也仅此而已。

青提“你确定。”

月牙“问问他。”

苏南寅“你让我搬过来。”

月牙“现在我不方便和青提住在一块，所以要不你过来，要不你和青提住在草屋也可以。”

青提“……你还真是够信任我。”

月牙“我当然信任你啊。”

苏南寅难得干脆利落“我搬过来。”

青提瞪苏南寅。刚才还说要离开！

月牙“已经很晚了，走吧，去把东西收拾一下。”

苏南寅向她点了点头走向后门。

青提拉住月牙。

月牙“？”

青提“你在做什么？他——”

月牙“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别担心也别多想。”

青提本来很烦躁，也有很多话想说，但刚听到月牙那么柔和清醒地告诉自己，别多想，她瞬间就安心了下来。

她似乎真的知道，她在做什么。

青提没带什么东西，月牙在之前替她好买了几身衣服，和日常的用品全都一起带去了草屋，顺便把苏南寅的包裹拿走。

而侧屋，平时她会放一些杂物，倒是收拾的干净，只要清理一下床铺就能够住了。

月牙“你就住在这儿，一个人也清静。”

苏南寅“你朋友没有跟你说把我赶出去。”

月牙“没说啊。”

苏南寅瞅她。

月牙“好吧，她没明说，但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你安心住在这就行。”

苏南寅“你叫我留在这里，是怕我去告密？”

月牙“那你敢留在这里，不怕我杀人灭口吗？”

苏南寅“你会吗。”

月牙“你会吗。”

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两个到底算好人还是坏人。

月牙也不想去评判。至少面前的人从来没有做过伤害她的事。

月牙“你好好休息，也好好想一想。”

苏南寅突然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月牙“？”

苏南寅看着自己的手，似乎也很惊讶，他为什么突然。

可他现在看着月牙，好像在期望着她先说什么。

不管是骗他还是什么，只要她再说一句不希望他去。

他或许他或许会考虑吗，考虑放下一切相信她？

蔓延有着一种暧昧柔暖的气息，围绕在两人的周围。

苏南寅缓缓靠近，几乎能够看到她的眼睛随着他而动。

月牙奇怪“你喝醉了？”

喝醉了？苏南寅苦笑一声，说不出的落寞“是。”是有些醉了，太不清醒了。

他偷了喝她的酒？月牙腹诽“……这酒量还真是够差的。”

苏南寅凑过来就头放在了她的身旁，没有贴到，但是那种距离更让人心慌。

月牙“很难受吗？我给你煮点醒酒汤。”

苏南寅闭上眼睛“没事。”

苏南寅这样安静拉着她很久，然后拉开了距离。

月牙感受到他是伤感的。只是猜不透，这伤感里面复杂的一切。

慢慢走回自己的屋子也许她猜的没错，去国公府并没有让他很高兴，所以他真的是被迫的？或者说是那种和她曾经经受过的一样，不是压迫，而是比压迫更厉害的，所谓命运？

月色被浓雾遮盖，星海寂静。

走在街上，人来人往，昨天的事情果然早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青提名誉是恢复了，但她的名额该如何决定却成了新的话题。

月牙虽然之前和银宝他们说的轻松简单，但其实除了国公府之外，还有另一道关卡。

她抬起步子走入学礼堂。

湖边凉亭内，茶香已经散开。

远远就看到两人正相对着。

“来了。”大人拿起茶杯。

对面的堂官笑了笑“你倒是猜的准确。”

大人转过头来看向水岸边“愣着看什么？过来喝茶呀。”

月牙随着婉转的九曲回廊走到了亭子里。

堂官“站着干什么？你不会是等我们请你坐吧，你也不像是这样的人。”

大人“坐吧。”

月牙“我怕我坐下了就走不掉了。”

“还挺有危险意识啊，那你还敢玩的那么大？”堂官今日没有穿官服，只穿了一件薄薄长衫，看上去更加清瘦，却也温和了不少。

大人“你今日来是想问青提的名额。”

月牙“是。”

大人“这件事情，学礼堂历来没有突然加设名额的先例。”

月牙“那就把不属于的人踢出去。”

大人“你倒是真敢说。”

堂官低头抿茶“她有什么不敢的。都敢把国公府耍的团团转。还能片叶不沾身。”

大人“倒也是，多久没看到这么不怕死的了。”

月牙“大人们还是别说我了，我胆子很小的。”

堂官“如果真的胆子小，你就不会掺和到这些事情来。”

月牙“不得不。”

“好一个不得不。”大人“你的朋友就那么重要吗。”

月牙“重要。”

大人“可我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怎么样。”

何止不怎么样，若是她知道她们相识才不过一个多月。

大人“看你的手段，你很懂得人心，又怎么会相信所谓的友情。”

月牙“我不相信啊。”

堂官“不相信你还做，单纯喜欢刺激？爱好？”

月牙“我的确不太相信，我觉得任何感情都有条件。只是别人对我好的时候，我想对他好，但若是他对我不好了，我也可以随时收回。”

她想着若是当时青提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别乱来，劝她不要参与进来明哲保身，而是利用着她，冷眼看着她去救她，或许她就会放弃了，也说不准？

她骨子里也是一个凉薄权衡的人。做不到不求回报，至死方休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