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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照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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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水萍上完课后,在办公室批改作业。想起几天前去兀安县城,她停下笔,歪靠在椅背上。这次他们聊了很多,也了解更深了些。工新农虽是官家孩子,心思却细腻,也很知冷知热。他的父亲工书记虽在县里任职,但家里其他人却都还在农村,只一个最大的姐姐,早年间招工进了城,嫁给了一个从上海来的知青。母亲常年有病在身,三个弟弟妹妹都还小,家里还有个老奶奶。工书记常年在外,并不过问家事,工新农作为长子照顾着一大家,但因为父亲为官,一路上又颇受到各种照顾,便自然的有些娇气和清高。家里又因他是长子,也是百般捧着,因此脾气也是不小。和他言谈间,总会流露出些许优越感,也多看不惯身边人和事,且还不好开口劝。本性倒是善良,甚至是有些老实。

她想起工新农说供销社主任有意培养他接班,因此供销社大小事情现在都让他参与,才恍然大悟为什么那天他会下乡考察各大队红麻的收成。不到三十,就有人将前路铺好。年纪轻轻当上主任,干几年再往上调,甚至是调到城里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样的工新农,倘若真的能成她水家的女婿,对她自己这个七零八散的家应该会是最有力的照拂,而她也因此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也说不定。

只是在他身边,水萍总是不由自主地紧张,怕说错话,做错事。工新农其实并没有这许多的想法和心思,也其实是个粗线条的人,只是水萍,放不下心来。她的优越感在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鸿沟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有好几次,她甚至非常想开口问问推荐上大学的事,却最终没有说出来。

她不想要这样的生活,她已经够累,她不想再有个人,让她更累。但她又笃信,每个得到,都是以某种东西作为代价,换取来的,问题只是这种代价值不值得。

她又想到了占光武,她偶尔还是会牵挂下他,虽然已不像从前那样,想起他,心会悠悠的晃。那个人已经走了快两年,两年间,没有任何消息。他的母亲,那个曾经高声大嗓的妇人,在这两年的操劳与忧虑中忽然的变成了一个干瘪的老太太,生命,似乎被无边无际的不安吸干、耗尽了。水萍偶尔还会去看看她,和她拉拉话,她似乎也并不感兴趣,只是不停的忙碌。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便探头看,然后缩回头自言自语“又不是”。但她毕竟是占光武的老娘,血缘是他们之间的纽带,任多少人,多少时间都扯不断的,她的等待与煎熬在儿子回来的一瞬间便立刻会有意义。而水萍自己呢?她什么凭证都没有,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这一厢情愿的等,到底有没有资格,难道仅凭青春不懂事的一些玩笑话,还是那张已经撕碎的画?即便他提干了,又或者光工复员了,在他们面前的又会是什么样的一条路呢。她为这诸多的不确定所付出的,又到底值得吗?而更大的问题是,她还有时间和精力去等待吗?她很羡慕广颖,她父母和睦,家里幸福,她有足够的气力去不懈的追求和坚持。她勇敢,强大,不怕错,也不怕从头再来,一切由心,由性。

水萍烦乱的扔下笔,准备去教室看看。每当看见那些孩子们,她就能轻快些。

“小萍子?”

水萍笑了起来,她转过头,广颖站在身后。

“死丫头,就知道你来了,阴阳怪气的,刚觐见过老佛爷是不是”。

“是,这不是参见佛爷来了么”,广颖说着,蹲下来,欠了欠腰。

“呸呸,你这还搞封修的一套呢” ,水萍上去扯她,两人笑着扭做了一团。

少顷,闹够了,水萍板下脸来:“说吧,什么事情,你才不会是找我闲聊来呢。”

“今天还真是闲聊来的” ,广颖眨了眨眼睛。

“再不说我上教室去了” ,水萍作势要站起来。

“好啦好啦” ,广颖笑着拖住她: “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

水萍望着她:“你要给婆家啦?”

“呸、呸” ,广颖笑道: “怎么这么没正经,我可是认真和你说话呢。”

“那你就说,卖什么关子!”

广颖低下了脑袋:“工新华上兀安医专了。”

“真的啊?” 水萍稍有些吃惊:“他动作还挺快!”

“好歹也当了那么多年的赤脚医生好不好!” 广颖白了水萍一眼:“只是,怕以后就离得远了些”。

“以后你就跑勤快点就行了啊,兀安城虽然远,但也不是遥不可及的,你那么忧虑做什么!” 水萍笑话她。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距离,而是怕,心会远。” 广颖的声音也低了下去。

水萍也黯淡下来,她比农珍更烦。

“我这里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叹了口气: “怪只怪我们没用,要是自己能干,哪用巴巴的望着这些人,怕是这些人要巴巴的望着我们呢!”

“话虽如此,可古往今来,你只听到称赞男人抛家弃子,出门闯荡,功成名就。何时听见宣扬女人抛夫弃子?历来总说好男儿志四方,好女人呢,出得厅堂,入得厨房,都是在家中打转。男人依了这话,终日不着家,反落个心怀天下的名。偏偏女人自己也心软,见不得老的老,孤的孤,一肩抗了家里的担子,倒把自己扔的没影了。碰着个会嚼字的,写几篇酸文章,大赞妇德,立为标杆,让世代女人竟以为那是人生至高境界,争相模仿。倘碰个不是东西的,便做了陈世美,回过头来还要怪你整日里偷懒不上进,才有了距离,让男人不得不弃你而去。说来说去,这几千年,女人都活在一个框子里,一代代框久了,女人们已经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了,拿着别人的期望当理想,不管自己心下怎么想,也不管自己日子怎么过。最后落得个终日讨好,围着男人转。”

广颖越说越气,脸竟涨的通红:“因为此,我偏不做什么感天动地的好女人,要做就做自己想成为的人,这样的人,就算没人喜欢,也终有人欣赏。最重要的,是自己日日满心欢喜。”

“你说的都没错,只是话虽如此,现实总有无奈,我就是个例子。” 水萍搓着手,有点提不起精神。

“其实,你当初学习那么好……我是因为实在学不会,可你不一样,为什么不想想办法考学呢。家里的事情,说句不该的话,让你姑爷找个人来打理就好了。毕竟长久这样下去,对你不好,而你不好,又怎么去照顾家里呢!”

“学的东西丢了多少年了,哪有那么容易就捡起来。再说家里,我若现在不管,姑爷立马就能把那个王宣传弄进来,那样,弟弟妹妹还能有好日子过么。我呀,就是你口中那不争气心软的东西。”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你有不得已的难处。只是我想,人生一世,总得为自己尽力一下才对。” 广颖眨了眨眼睛,神秘兮兮的笑起来:“没事,还有我呢,等我好了,一定帮你”。

她把肩上的布包拿下来,往水萍的办公桌上一倒,呼啦啦滑出几本书来。水萍拿起来一看,《人体知识》、《基础理论》等等,都是关于医科的。她打开那本《人体知识》,一幅男人的裸体赫然映入眼睛,惊的水萍赶紧合上。她用书拍打着农珍:“你不要命啦,这要是给人看见了,又不知道要传出多少闲话”。

“这有什么,这是医学,又不是诲淫诲盗的东西。”她翻开那页,大喇喇的展开放在水萍眼前,用手在上面指指点点。

“看,这是肺部,这是肌肉……”

“好了好了”,水萍将她的手按下来,合上了书。“大白天的,别展示了。你是认真的?要学吗?”

“工新华让我先看,看懂多少是多少,不知道的就去问他。然后还要上学的。”

“上城里的?” 水萍瞪大了眼睛。“这样就能上大学吗?”

“哪有那么简单,有好多书要看,这些只是皮毛的皮毛。之后要先上夜大。夜大你知道吗?”

水萍摇摇头。

“最近才兴起来的。选自己感兴趣的学科,去学校申请注册,集中系统的学习。不需要考试,但需要有人推荐,再申请。因为不脱产,都是下了班夜里去上,所以叫夜校。学完发一个证书,证明完成了这方面的课程。”

“然后呢,就能当医生吗?”

“不是,在以前怕还可以,只要懂一点,在找地方实习一阵,大小都能当个赤脚医生。但工新华说,要想去正规医院穿白大褂,是要先考学的。”

“考医专?”

“嗯,念完夜大,参加考试,考过进医专学习,顺利毕业才能分配到医院工作。” 广颖抓了抓耳朵:“想想也怪麻烦的,不过没办法,至少得四、五年吧。不过,咱别的没有,总归还有点时间和精力。”

她笑了起来,眉眼都在跳跃。

水萍也高兴起来:“好,那我就等着广大夫提拔我,大的不说,当个护士吧。”

“才不当护士,屈才啊,跟我进手术室当助理。” 广颖倚在水萍身上,她一直视水萍如姐姐。

“我滴个天,我可不跟你进去。”

“信不过我可是,小瞧我!”广颖鼓起腮帮子,佯装生气。

“信的过信的过,等邱大夫提拔啦。等啊等啊,一不小心等到了胡子白!” 水萍一边说,一边帮她把散了一桌子的书装回包里。

“臭嘴,就知道咒我。看着吧,很快就有好消息的。” 广颖扬起脸,下巴抬得老高。“你也不要着急,等我好了,一定帮你。”广颖拖住水萍的腰撒娇道。“对了”,她立起身:“你和工新农怎么样了,村里好多人都说你俩要订婚了,我今天来,其实是要问这个,扯半天倒把正事忘记了。”

“要是真要订婚,第一个就告诉你了,你来之前我正烦这个呢。我们没多接触,也不知道合不合。他对我,现在感觉还行,就是我自己,觉得和他一起,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

“是在担心些什么吧,倒是和我一样!” 广颖收了笑:“那你们,算是在处对象么?”

“我也不知道,上周末倒是一起去了趟兀安县城。”

“去百货大楼,皖西大厦了吗?还有烈士陵园。之前,我和新华去过一次,各处转了一圈,城真大,得有好几个咱们岗上大吧。”

“皖西大厦去了,里面东西真多,好多我都没见过,也好贵。不过。。。”水萍顿了顿:“工新农扯了些布给我。”

“他有布票噢,也是,他也该有。看来还是有心的人。” 广颖点点头。

水萍叹了口气:“人是感觉还不错。”

“那占光武呢?你和他?”

“我和他有什么吗?”水萍打断了广颖:“我现在觉得其实我和他从来就没有过什么。非要说有,不过是一点心意,还彼此从来没说破过。他想的、做的事情,哪件里面有我。终究是他过他的,我过我的。都快三年了,什么都无从追溯了。”

“你要是真这样想最好,其实我看着你都熬得难受。世事变来变去。要是工新农真有心,我劝你倒不如就放下光武哥罢。”

“谈不上放不放下,老娘走后,我除了弟弟,妹妹,其他的都放下了。工新农人是好,只是总觉得心意不通。对了,你知道他父亲手里有推荐上大学的名额吗?”

“工新华跟我提起过,我记得还回来给你学过。他父亲推荐过新华,因为新华成分不好没去成。只是,你是单单因为这个才……”

“心意最重要,但其他的是锦上添花。只是到底这两者在我心里哪个更重些,我自己都看不清了。”

“有锦描花自然好看,不过为了花先织锦也没什么不好。”

水萍点点头:“我再琢磨琢磨。”

“有些事情,想与不想,结果是注定了的。还有时间,你慢慢想。”广颖提起包:“我先走了,晚些时候得去找趟大队书记,问问你们学校招代课教师的事。”

“这个我知道,恢复学校后,学生多了起来,老师不够。你要来吗?难得你也要安定下来找个事情做。”

“我没想什么安不安定的。不过要做些事情,总得先攒些钱不是。”广颖说完,跨出门走了。水萍望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笑着摇摇头,转身去了教室。

晚间回到家,吃了饭,将弟弟、妹妹收拾睡下了,时间便已不早了。水萍回到西屋,点了煤油灯,抱出下午没批完的作业,坐在桌前。窗户上用来挡住冬天寒气的塑料薄膜已经被撤下来,初夏的风徐徐的透过木头窗框吹进来,很惬意。水萍抬起头,看见月亮透亮的斜挂在天上。入夏以来,月亮更亮许多,待将圆时分,更是将地上照得如同五更天。田间地头,树,人,路都看得清清楚楚。又因月光柔和,夏风婉转之故,让这样的月夜更多了缱绻的味道。这样的夜晚,几个年轻人,干了一天的活,扛着犁头,锄子,笆斗,顺着田间小路走来,一路聊天一路笑。月光散散铺在地上,映在脸上。她悄悄的遮了男子脸上的疙瘩,抹了女子眉尖的苦痣,更善解人意的掩住了每个人脸上含羞的绯红,只把那点晶亮投入各人的眼中,在低头抬眉间,如同波光粼粼,让人不觉就醉了心。在那样的时候,没有忧愁,没有烦恼,没有肮脏,各人只想一件事,便是留在这样的好时节里,这样的天地里。

不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夹杂着狗叫,小孩的哭泣。水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有个女人在尖叫:“快点快点,你站住,别跑……”

水萍听出那是王杏。

“咣咣咣”,有人在砸门,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很瘆人。

“谁?”

“我,水萍,快开门”,门外的人在央求。

水萍听出是广颖。

她赶紧打开门,将广颖一把拖了进来,旋即关上门,削上门闩。

她将广颖让到里屋,插上了屋门,又转身吹熄了桌上的油灯。两个人大气也不敢出,一起窝进窗帷里,月光透过白沙帷,照在脸上,惨白惨白。

外面吵闹的人越来越近。水萍感觉到广颖在发抖,她握了握她的手。

有人在外面推门。

“水萍,水萍?”

王杏在门外高声喊着。

水萍没有应。

东屋睡着的小妹妹被惊醒了,大声地哭了起来。

“恐怕睡死了”,屋外有人说。

“继续敲……不信敲不醒。”

水萍感到广颖抖得更加厉害。她悄声拉广颖起来,绕到床尾,打开床尾那个大红木柜,示意让广颖进去。广颖惊恐的看着水萍,水萍对她点了点头,她缩身躲了进去。水萍迅速关上木柜,上了锁,又弯下腰,把钥匙远远的向床肚深处抛去。她又抬手将被子扯开,乱堆在床上,之后很快脱下外衣,鞋子,将头发散开抓乱,又用力揉了揉双眼。她定定神,抓起外衣披在身上,汲了鞋子走将出去。

门吱呀开了,王杏的拍门的手停在水萍脸前。

“大半夜的,你发疯吗?” 水萍恨恨道。

“不干什么,查个人。”

“上我家查人?没看见大人孩子都睡下了么,查什么人?”

王杏上下打量着水萍:“没见到什么可疑的人过来吗?”

“大半夜的都睡了,除了疯狗,恐怕没人醒着到处乱叫吧”,水萍白了她一眼。

“你别指桑骂槐的。我也不瞒着,老“光”头的闺女,你没有看见吗?她在大队做了没脸的事情,想跑,没那么容易。”

“这是奇怪了,她做了什么事情,你去她家里寻她,跑到我这里折腾什么,大半夜的专程来找架打吗?”

“哼”,王杏冷笑了两声。“狐狸精哪里那么傻,丢了人还往家跑。告诉你,我们几个人从大队一直跟着她追过来的,到这里人就不见了。前后住的人家都搜过了,屋前屋后我们也找过了,都没有,现在只剩你这里了。”她顿了顿:“况且,谁不知道,整个庄上,就你和她最近。”

“近又怎样,关系好又不违反政策。别动辄扯这些没用的。我们一家睡着呢,什么人啊,妖啊的,都没见到,你也省着些往我家泼脏水。”

水萍回身,准备关门,王杏伸手挡住了。

“有没有人不是你说了算的。大家今天都在这里,人是到这里不见的,你要说没有,总得让我们进去看看。”

水萍撒开手:“要搜家吗?就你?凭什么?”她看了看身后几个提着油灯的小伙,继续说道:“只是今天看这么多人,大半夜的都不得休息陪着你,就让你进来。但丑话说前头,屋里要是少了什么,坏了什么,可都记在你头上,等姑爷回来了,我也定是要告诉他,家里被你搜过了的。”

王杏翻了翻眼皮,冲后面的人挥手:“快点,进去看看,仔细点找”。末了又加了一句:“哎,仔细点东西”。

一群人鱼贯入屋,东西两房各自看了看,也未认真查。东屋惊醒的小妹看见那么多人,缩在被窝里哭叫着大姐,凉夜里倍让人觉得心寒。水萍进屋抱起她,哄在怀里,转身又到了王杏待着的西屋,看着她掀床褥,拉柜子,一通好找。

“罢了,都找遍了,没有人。”有人说到。

“人家都睡着呢,哪会有人!”

水萍看见说话的,是水三子的弟弟,大名水阳,平时水粮叫他水猴子,猴精猴精的一个人。

“这下放心了?”水萍提高了音量:“闹够了就赶紧出去”。

有人开始往外走,被王杏拦下了:“等等,还有个地方没有看。”她伸手指指那个大木箱:“箱子里也是可以藏人的。”

“你瞎了吗,箱子是锁上的!”水萍动起气来。

“就是因为锁上,所以刚才没法看,还得你打开。”王杏不依不饶。

“行啦”,水猴子在旁打圆场,“箱子锁着又没开,这么半天不闷死了,我看没人。再说人家锁着的都是自家东西,弄坏了、丢了谁赔,别折腾了,赶紧走吧!”

王杏瞪了水猴子一眼,扬了下刘海:“不让看就是有鬼!”

水萍将小妹放到床上,转身指着王杏,大声骂起来:“你究竟是个无赖,不让你进我家门,就生出这许多害人的事来。你要开箱子是吗?实话告诉你,这箱子是我老娘陪嫁过来的,钥匙就一把,老娘走的时候带走了。她交待过,这里锁着的是当年她的陪嫁,留给我将来作陪嫁,在那之前什么人都不得开这锁,非得等到我嫁人,婆家来人拿把斧劈了才开。你今天想看,好,你便找把斧子自己劈开了罢。若是没有人,你依样把我这箱子还原好。里面的东西要是坏个一星半点,别说我老娘不饶你,将来告诉婆家人,一并饶不了你。”

一听到水老娘,屋里瞬间静了下来。水老娘呕病了许久,走的时候又有些凄惶,且众人多知道水老爹和王杏走的近,便心里都有些虚。那鲜红的木箱静静的落在墙角,遮挡出一大片阴影,阴影里,仿佛有人待着,双眼瞪大,透过浓重的黑暗看过来。

有人已经跨脚出了屋门,在堂屋喊道:“哪里有人,话说到这,别做孽了,赶紧走吧,反正横竖我是不会去劈的”。

众人都应着声,开始往外移,水猴子对王杏说:“看,这样定是没有人了,折腾了这半天,若人还在外面,怕是跑更远了,赶紧出去再追才是真的”。

王杏有些不甘心。她不信什么鬼神,她自知自己做人这些年,神、人、鬼早得罪光了。但她听进去了水萍最后的那句话,她的婆家,她想,按目前来想,水萍或许真是要嫁入贵家,而自己,是断断不愿和那家结仇的。想到这,她跺了跺脚,双手在衣角抹了抹,又捋了捋头发,悻悻的走了出去。出门的时候又瞥了眼东屋,见黑洞洞一片,什么也不见,才扭着身子出去了。

水猴子最后出门,他小声对水萍说:“大姐,别介意,我们也是没法才跟她来,你早些歇吧”。

水萍点点头,望着王杏背影:“只是她这出去,不知道怎么胡说八道呢”。

“放心吧,大姐,有我,没人会听她说的。你宽心,早歇。”说完,跨门一路小跑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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