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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信仰之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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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施为回到宿舍的时候,其他舍友基本都按要求收拾完了,久久徘徊于房间的鞋袜味道总算消散干净。但小陈没什么心思夸赞别人,他还在思考那封举报信上莫名熟悉的字迹。

“发生什么了,怎么曹阎王还找你麻烦?”舍长一发问,其他同学也注意到他居然很快就安然无恙被“释放”,也都齐刷刷扭过头看着这位牛人。

“老曹看我长得太帅,叫我收敛一点自己的魅力。”他一打岔,“放”声一片,舍长也径直给了他一记暴栗。

“总之没事就好,他最近真是‘干劲十足’,也不知道是不是着急给新出生的儿子攒业绩。”

气氛一下松弛下来,孙浩宸借口还没吃饭溜了出去。

啊,陈施为恍然大悟,想起宿舍门口每个人各自在公约和值日名单上签的字,他总算确定那封信是谁写的了,但验证这种想法的正确性并不会让人感到高兴,反而是一种复杂的郁闷。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过对方,话又说回来,怎么看也是对方一直在他的雷点上蹦迪。但他也感到头痛,摸不准到底应该怎么处理这种尴尬情况:像对方一样告老师么,那好像显得自己没长大似的,也给老班添麻烦。

陈施为叹一口气,打算在晚上回来的路上和对方好好谈谈。

但对方用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拒绝了这种可能。

陈施为并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继续在宿舍放松一会儿,尽管他浑身还冒着热水汽、头发一缕一缕往下滴水。

真没办法,他一方面感叹自己洗头的时候又掉了不少头发,一方面感叹于自己的兢兢业业:是谁,还得抽出宝贵的放风时间写一个莫须有的检讨书——这世界上竟然还存在自己这样的绝世冤种啊!

他一面在心里嘀咕,一面急匆匆往教学楼赶,凉风自被水沾湿的布料穿透皮肤;抬起头,月牙挂在天际,陈施为突然有点委屈,这点委屈不知不觉慢慢浸酸了他的心脏,一下无边无际。

连月亮都来看我的笑话,他想。

“嘭通——”重物坠地的声音,他像电影播放慢动作、掉帧卡顿一般低下头来,看到不远处的庭院的土地里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影,不自觉地冲向那里,感觉一阵耳鸣。

“来人啊——”他用多年体委练就的喊号功底大吼道,“快救人——”

等陈施为跑近了伏下身一看,对方不自觉地蜷缩着、搂着自己着地受力的右腿哀嚎着——看对方还活着、精神状态正常,他先是长出了一口气;再仔细一打量,原来是孙浩宸。

“你先别动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内部损伤,保安马上赶过来,应该已经叫了校医和救护车,你忍忍。”

“一定不要睡过去,我赶紧去找校医。”

对方点点头,但没说话。陈施为飞一样冲到医务室,连鞋子掉了都没注意,就又和校医一起背上担架、提着医疗箱赶回现场。

“怎么又是你,”校医简单检查,发现孙浩宸应该主要是骨折之后先说了这么一句,让陈施为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帮我把他平移到担架上,小心点。”

陈施为按对方的指挥将孙同学移到担架上,保安和值班的老李也得到通知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

出事的人本人似乎不能回答,陈施为往楼上一瞥,发现只有二楼走廊的一扇窗户开着,看到担架上的人眼神里写满了恳求,他也没说话,只是询问救护车是否能尽快到位。

“他们还有五分钟就到了,”老李表情凝重,“先把你自己的鞋穿上吧。”

陈施为这才感觉脚底板被蛰得生疼,他低头看一看,新换的白袜子早就沾满了泥巴沙砾。

“麻烦您帮我清创。”他说。

比起像无头苍蝇一样的行动,等待往往让人更加抓狂。陈施为和数学作业面面相觑,脑子里反复播放着刚才的惊险一幕,心乱如麻能把大致的思路写明白就不错了,至于细节上的运算是一点也顾不上。左右老师并不检查提交名单,他乱写一通,想着大不了“赊账”就是,怎么也能在数学课之前写完。

由于事发时大部分学生都在宿舍,严格意义上的目击证人只有陈施为一个,学校保卫处倒是不用为这场“因安全设施不完善”而产生的小事故做过多的解释。他们只是让陈同学做了笔录,问了问大概情况就放他回去了。老李作为值班老师兼出事学生的班主任,先是及时联系学生家长,跟着救护车去帮孙浩宸做了系统检查;又得在结果出来之后和电话那头的各位领导做汇报,这个小老头儿忙得像个重心不稳的陀螺。

唯一让所有人感到庆幸的是,由于教学楼高于二层的窗户都早由专人锁好,孙同学只是摔断了右腿和两根肋骨,外加有点轻微的脑震荡和惊吓过度。在教室要上晚三的陈施为从他桌子上看到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同款历史答题纸,上面写着“给所有认识我的人”。

他迟疑片刻,把这封信上交给正在办公室点烟的年级主任,房间里味道很重,烟灰缸里已经积攒了一小簇燃尽的烟头。

“你是那个上去救人的同学吧,做的很好,你也过来一起看看,你的同学是怎么想的,他应该也很乐意让你知道。”

陈施为沉吟不语,最后挠了挠头,“如果他想的话,”他干巴巴一笑,“我想他会整理好思路、直接来和我说的。”

中年主任隔着薄薄的烟雾正眼打量着这个学生,眼睛里流露出些许赞许。

“你是叫陈施为是吧?”

“是的,我是文一班的陈施为。”

不管自己的孩子如何解释这是自己的决定、完全应该由自己负责,年级主任如何拿出学生的亲笔信说明这是家校应该共同解决的问题,孙浩宸的母亲依然哭得撕心裂肺,表示学校必须有人为此负责,不然就要上告教育局让学校停课。

班主任老李深觉自己老了、不称职,直接提前退休,也算为一切画上句号;文一班的地理教学直接被交给了老李的徒弟,大家甚至还没来得及和他告别。

班主任的职务被交给相对清闲的语文老师,对方不知是出于顾忌还是如何,直接采取“多做多错、不如不做”的无为而治态度,倒也安稳住人心。

奇怪,明明这才是周三,他却感觉自己已经度过了一整个学期。大课间其他人都出去跑步,作为体委的陈施为殿后关灯开窗,顺带手帮自己那尚在休养的舍友整理好被资料淹没的桌子,暖黄的日光从庭院日渐稀疏的树冠间点点散落在过道,看着空无一人的教室,陈施为总算从累日的惊惶中清醒过来。

不管怎样,该继续往前走了。

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给施女士打过电话,他没去吃晚饭,拿这点时间跑到公共电话亭抢占了一个位置。电话卡插进去信号滴溜溜转圈,陈施为用指节轻轻敲着隔档玻璃,突然发现上面逐渐积聚起零星的水珠,他一探头,灰色的雨云低沉压抑,不一会儿就开始摧枯拉朽。

“喂?儿子没生活费了这是,终于想起你老妈啦?”

施女士的声音通过电流传到话筒这边,有些失真;陈施为的眼泪无缘无故落下来,但他并不是为了诉说委屈、让她担心,他自己其实也觉得没什么委屈可诉说,只是泪腺有它自己的想法。

陈施为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

“哪里——前几天老师们追进度,事儿太多了顾不上,今天才挤出时间来给您报个平安,怪不巧的,为这我还被雨困在电话亭了,咱娘儿俩正好能多聊一会儿。”

他开始拿习以为常的油滑语气有一搭没一搭向施女士汇报自己的状态,今天的风怎么这么凉、还带着雨滴往脸上打,他一抿嘴,却发现是苦咸的泪水。

真是没出息,陈施为抹脸暗骂。雨声越来越大,施女士反映声音开始听不太清。

他觉得,也是时候该结束这篇没话找话没营养的废话文学了,于是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妈,”他轻声问道,“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方忽然沉默,正当陈施为以为信号不好或噪音太大,打算嘻嘻哈哈挂掉电话的时候,施女士刻意放柔和的声音静静传过来。

“我们施为当然是世界上最好、最温暖的小孩儿,一直是妈妈的骄傲,我一直感激上天把你派到我身边,妈妈一直在你身后支持你哦。”

“好啦好啦——”他有点哽咽,“时间到了,施女士,拜拜——”

挂掉电话,陈施为站在原地,全身抽动一下之后迅速蹲下抱住自己,趁着电闪雷鸣、铺天盖地的自然噪音放声大哭起来;他自暴自弃地想,总算解气了,收拾完这点子情绪就能重新出发了。

把眼泪流尽,他从膝盖上抬起头来,发现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一次性鞋套,上方的裤脚被雨水全部打湿、重重地堆在鞋套上。

“走吧,穿上鞋套,教师食堂还没关门,你最好还是去吃点东西,不然对胃不好。”

又是这个熟悉的低沉声音,陈施为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从B市赶回来的,也不知道对方怎么这么和自己犯冲、总能碰到他狼狈的样子,又在这里看了多久、听到了多少。对方不说自己就当无事发生,他接过对方手里崭新的鞋套和纸巾,擤了擤鼻子,直接抱了抱正举着一把大伞的沈承庭。

“走吧,你得请客,弥补我的损失。”

沈承庭自然点点头,把陈施为整个人罩进自己的伞。

真有安全感,太可靠了。看到沈承庭和他们班的语文老师说明情况、自己马上就获准进班自习,陈施为总算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老沈一回来,他的心更踏实下来。

不过就算只有我自己,不是也应付过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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