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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救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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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贵枝晕倒那天,正是初伏,燕子楼后街的老屠户算准了黄历,纳了两只黄牛做畜,开心得到处说,按天数算,五天后即将迎来大暑,按照京城当地的习俗那正是烧伏香的日子。

刘贵枝晕倒那天,小衙役收到家中来信,姑姑病故,他收拾了东西,当天晚上回家奔丧。京城到禹城镇,来回要四天。

刘贵枝晕倒那天,柴有味在后厨帮忙的时候,手不小心被菜刀切了个拇指长的口子,恐怕要好几天不能沾水才能好……

此刻衙门的大门口,天已经要黑了,在满街伏香中,早已奔丧归来小衙役手里拎着又一个食盒,正来送饭,看到柴有味和刘贵枝三人出现,安心把食盒放在脚下,甚至不想走上石阶,扭头离开了。

刘贵枝呆滞,转身抓过柴有味的手,三下五除二解开他手上的绷带,那拇指长的伤口已经变成了拇指长的肉疤,几乎没有血色。

柴有味抽回手,边往回走边看向瞎子,不厚道地笑了,“你都没跟她说她晕了多少天?”

瞎子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仔细回想自己把刘贵枝从燕子楼的木箱上带到这里的这一个下午,“她……也没问啊。”

刘贵枝晕,终于接受这个事实,今日六月十七,大暑,离她被史文朗迷晕,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

——不过寻常睡一觉而已,甚至在梦中的武学院,她连一天都没有完整度过,一觉醒来,竟已过去了五天。

“应该是力道很大的蒙汗药。”谈到这一点,柴有味似乎颇有研究。

刘贵枝将信将疑,“力道很大的蒙汗药?”

“嗯。小时候家里养牛,宰杀前都得先给牛吃点蒙汗药,不然打不过牛。”柴有味说着上前打开了食盒,感觉午饭刚吃过没多久,晚饭的时间就又到了。

原本每天他都是自己带饭的,今天因为魏家的事,他出门太急,等在衙门反应过来时,已是两手空空,中午听到刘贵枝和瞎子来了,他还以为是这俩人发现自己忘带食盒,特意送了过来,不想见到才知,他们拿的根本不是自己的食盒——要不说还是小衙役靠谱呢。

“那就是一种专门给牛吃的蒙汗药,力道极大,一包下去,保准当场倒地。”掀开盖子,里面的宽面已有些坨了,但他还是嗦得很香,“不然姑娘以为凭空睡五天是很容易的事情吗?何况……你昏迷这段时间还被人从佑安堂搬回了燕子楼,那么颠簸的一段路,若不是这种劲大的蒙汗药在发挥作用怎么可能不被惊醒……”

说到这儿,柴有味从宽面条里抬起头,突然有些后怕,“不过说起来,你也是真够厉害的,你晕了整整五天,说明那药他没少给你喂,那种迷牛的蒙汗药,人吃多了很容易睡死过去的……呼吸也好,脉搏也好,都会变得很微弱,如若不仔细感受,很可能被人误以为已经咽气了也说不定,你愣是起来什么事儿也没有。”

他说着看一眼瞎子的眼色,哪怕知道瞎子不想他说,这一回他还是要说,“你都不知道你这几天有多吓人,我说要找郎中,瞎子非说你能醒,结果你还真就醒了。刘贵枝,你别是背着我练什么神功了吧?”

刘贵枝冷眼看他,像在看笑话,柴有味觉得无趣,很快收回开玩笑的表情,安静吃起手里的面条。

一旁瞎子目睹了全过程,无奈一笑,正欲低头寻着脚下石阶往回走,身边一阵风似的跑过一个衙役,一巴掌拍在柴有味背上,“还他娘的吃呢!去后院!到处找你呢!验尸出结果了!”

*

临近饭点,院子里看热闹的衙役已经走的差不多了,留下的几个,都是有任务在身,其中便有柴有味的身影。

托最近苦练书法的“福”,柴有味的字已经写得很规整了。

写衙门公案大多不需要多好的字,更多只讲究两个事儿,一个是整齐,能让后人一看就懂;另一个就是情愿。柴有味刚好都满足,半年初入京城衙门,他专挑别人不爱干的活儿干,并因此换来了此刻近距离端详这条腿的机会。

腿是连着衣服一起被锯下的,就是穿好衣服,那处血肉模糊的断口还是一目了然,最中间坚硬的骨刺,两边紧绷的筋膜,和周围的红肉,和集市上买来的猪腿一摸一样,而那仅剩的一段裤腿,看上去正来自于魏存尸体被偷走时身上穿着的那件寿衣——温良亲自选的寿衣。

“周围皮肤依稀发红变色,看腐烂程度,距被锯下大概已经过去了十到十五天。”高台旁,老仵作麻利收拾了工具,说话间连头没有抬过一次,“具体的时间现在已经不好说了,不过这么大的伤口,就是当时及时得到了治疗,人估计也活不成了。”

柴有味还保持着弯腰持笔的姿势,听到这里身形猛地一僵,眼前的小腿随即离自己远去,被一旁的衙役包在布里带走了,一抬头,一旁的温良显然也愣在了原地,“活……活不成了?什么意思?”

“就是找回来也已经死了的意思啊,别抱希望了。”老仵作说着一挥手,本来就累,却还是硬着头皮又说了一次,“就算当时及时得到了治疗,被生生锯下一条腿,血止不住,人坚持不了几个时辰就得咽气了。”

生生锯下一条腿?柴有味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

温良亦是诧异,双眼瞪得像铜铃:“可先生……早在十五天前就已经死了啊……怎么还能被人生生锯下一条腿?”

老仵作听得一愣,上下打量温良,显然是只研究尸体不研究案情,根本不知道魏家案件的前情,思索一瞬摆了摆手,“那我可不知道,我没见过尸体,我不知道他是哪天死的,但反正这条腿——根据断口的形状和肿胀程度看——的确是在主人还活着的时候被锯下来的……”

一圈衙役,除了温良和柴有味,皆是呆住了,仵作年纪稍大,颇有经验,应对自如,见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左右看看,最终锁定温良,“这案子,是大人你负责的?”

温良点点头。

“死者现在在哪知道吗?”

温良摇头。

“死者死后验过尸吗?”

温良摇头。

“那你亲眼见过死者的死亡现场吗?”

温良茫然,一张口就是磕吧,“我……第一现场没见到……到的时候,郎中摸过脉,说已经没救了。”

“那尸体你见到了吗?”

温良一手攥拳,一手把铁剑捏得嘎吱作响,“面色发绀,嘴唇发白,闭着眼……”

“这些,你可知是个人饿上两顿都会有?”

温良哑然。

“其他的呢?”

温良摇头,说不出话。

“那你可知道他的死因?他平日里有什么病?可能是得什么病死的?”

温良沉默——她要是知道,她何至于走到今天这步?

老仵作无奈:“这么说……死者一没被仵作验过尸,二你也无法确认死者的死因,三,这尸体还赶在你找人来验尸前被偷走了?”

温良眼神发空,下意识点头。

老仵作却笑了,又看看周围一圈人,“那大人就没想过,他们急着把尸体偷走,是怕你从尸体上发现什么吗?”

柴有味手里的笔已经在同一个地方摁了很久,他反应过来时,公案上已经洇出了一个大黑点,“您这话的意思是?”

老仵作一声叹息,转头扣好工具箱,“案子具体是什么情况我说不好,但我干这行已经快二十年了,因为分不清死活而误把活人当死人埋了的我见过太多,就是郎中,也有技艺不精的时候,呼吸脉搏,吃了蒙汗药都能变弱,很多时候都要再仔细一点才能辨认出来。生死无小事,我只提醒大人,大事面前,须得格外谨慎。”

柴有味一惊,脑门上瞬间一层冷汗,“蒙汗药?”

“是啊。”老仵作说着单肩挎好工具箱,反问柴有味,“家里养过牛吗?有种专门用来迷牲口的蒙汗药,人吃了准能睡死过去,呼吸脉搏微弱,和死了没区别,遇上这种事儿,运气差的就是真的死了,可也有身体硬的,没两天过去就醒了。”

*

回到燕子楼已接近午夜,听到这一切时,瞎子正猛地从箱子上坐起来,“没死?你说魏存那时很可能没死?”

“昂……那条腿是在活着时被锯断的。如果那确定是魏存的小腿,那就说明魏存落到这伙人手里时,很可能还活着……”熬到这个时辰,柴有味眉眼疲态已是展露无遗,他肩膀一抖,不置可否,罕见的严肃起来,言语中不乏愤怒,“只不过……不管那时是不是真的死了,现在应该也是活不成了,被人生生锯下这么一条小腿,不可能还有活路。这伙人当真是太过狠毒,从偷尸到杀人、下药、割腿……用刀割过皮肉、割过筋骨,那会是什么感受?”

他说着又是一声长叹,似有些自责“我们也是,光想着从人身上寻找死因,怎么找也找不出来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这人也许根本就还没死呢……”

瞎子实有些震惊,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转眼看,刘贵枝还在木箱上躺得稳稳当当的。

刘贵枝看似还在木箱上躺得稳稳当当,思绪却已经飘到了在佑安堂被迷晕的那个夜晚。

她无法否认,自己被蒙汗药迷晕,睡了五天是真;昏睡中因为呼吸脉搏都微弱到极致而差点被人误认为是尸体也是真;甚至她与魏存此番出事都和同一个人——史文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果史文朗也给魏存使用了同一种蒙汗药,那魏存就完全有可能与她经历了相同的情况——在未经专业仵作检查的前提下,被家人误当成死亡,放在灵堂的石椁里昏睡了一天,直到被偷走。

这经历当真荒唐,单看荒唐,放在一起看,如出一辙的过程更加荒唐,却也正是因此,刘贵枝总觉得这如出一辙太过机缘巧合,哪里透着些古怪。

尤其是这伙人的动机。生生锯下一条腿……这是多致命的行为,不可能有人在锯下魏存的腿后还期待魏存活下去。既是如此,想来这伙人也并非是想用魏存的性命威胁谁。

可若他们只是单纯的想杀人,如此费劲又麻烦的手法,根本就不合理。

如果他们是想杀人,那为何在最初给魏存下蒙汗药时不直接把那药换成毒药,反倒是要折腾着把昏迷的魏存丢来丢去最后再动手呢?就算是他们想要先生短暂地活着,想让先生做些什么,或是从先生嘴里听来什么话后再让人死,那他们如今锯断魏存的腿,想来也是因为魏存已无作用,既是没有作用,他们又何故不选择更轻松的方式?一刀毙命,再将尸体随便丢进郊外某个死人坑,不比特意把一条小腿偷送进魏家简单且安全吗?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似乎都解释不了这伙人怪异的行为。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想到这里,再看柴有味此刻沉重的背影,刘贵枝不禁开始担心——柴有味已然愤怒至此,很难想象温良万一真的轻易相信了魏存那时并没有咽气的说法,此刻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柴有味明日还要早起,已经吹灭了灯火,刘贵枝闭上眼,依旧一动不动躺在木箱上,脑中莫名浮现出魏家的那间灵堂,幽暗漫长的守灵日,巨大的石椁里,依稀传来微弱的呼吸声,却无人在意。十二个时辰后,那呼吸声依旧在继续,有什么东西像流水一般转瞬即逝——应该有人打开石椁看一眼的,一天一夜天里,哪怕有一次,应该有人打开石椁再看一眼的,怎么就没人想到打开石椁再看一眼呢?

“救救我……救我出去……”

刘贵枝眉头越皱越紧,胡思乱想间,耳边又响起求救的声音,那声音愈发混乱,甚至变得有些耳熟……

是瞎子!

刘贵枝一个猛子从木箱上坐了起来,一个愣身后,身下的木箱里,正传来“咚咚”的声响——有人在敲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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