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托if线，陆信存活）

与陆府隔着一整个中央区的一座花园式府邸里，伍尔夫忽然打了个喷嚏，敏锐的医疗机器人却没有给出身体不适诊断，示意这只是个偶然的生理现象。

一把声音轻松地调侃道：“根据民宿古谚，可能有人在叨念您。”

伍尔夫呵呵地笑了：“谁会叨念一个退休的老骨头，你不用往我这里跑得这么频繁，我也不至于老到连个人终端都不会用。”

“没什么，这么多年都习惯了，”王艾伦脱下了裹挟着晚风与植物花粉的黑色风衣外套，递给了守在门口的接待机器人，又走进除尘舱把整个人都净化了一遍，体贴地不让外面的尘嚣打扰到老人家敏感的鼻腔，然后才坐了下来，慢条斯理地泡了壶茶：“老格登那只老狐狸现在都还没有怀疑我，我要是忽然跑得不那么勤，他反而还会起疑心，继续跟他联络，说不定能套出一些什么情报。”

伍尔夫笑了笑，接过他递来的茶杯抿了一口。

王艾伦用茶水润了润喉咙，说：“一切都在您的预料中，陆信驳回了监察部的指控，在议会上释放了下放军事自治权的信号，现在整个联盟域外都在讨论这事，组织里那群疯狗不仅对您深信不疑，现在可能慌了，根本没有时间找和平派的茬。一旦下放军事自治权，星系政府对地下走私的打击会让他们的资金链和实验链断绝，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

“那就让他们狗急跳墙吧，”伍尔夫问：“白银要塞还没有动静吗，那个哈瑞斯到底在搞什么？”

“有动静，但不是您想要的动静，”王艾伦说：“您知道，哈瑞斯这些年为了掩人耳目，一直化名霍普，伪装成星际偷渡客在各星系游历寻求域内组织和平派的支持，您也知道第六星系那艘被挟持的星舰实际上不是要挟持星舰上的那些人，而是主战派得到了消息，传说中的‘霍普’就在那艘星舰上，才发生了星舰挟持事件，他们实际劫的是化名‘霍普’的哈瑞斯。”

伍尔夫皱起了眉：“白银要塞查到他头上？”

王艾伦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一般指挥官查到私建军工基地也就完事交差了，谁会死揪着几个难民一样的星际偷渡客不放呢，可静恒这人就是心思太缜密，连带偷渡客都要查上三代，不把人家祖上的祖坟翻一遍都不罢休，哈瑞斯这伙人哪里经得起查，他们一跑，白银卫更咬着不放了，为了躲避白银卫的追捕，已经从第六星系一路被逼到第一星系，现在不知道躲在第一星系的哪个旮旯里。”

伍尔夫:“让他注意点，免得被抓了还得想办法把他们弄出来。”

陆府安静的会客厅里，林静恒听完陆必行的话，心里忽然涌上了某种隐约的不安。

因为陆必行没什么根据的猜测其实也是他一直以来的直觉，直觉这种东西如果只有一个人产生，那么还可以解释为臆想，而如果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同一个方向，那么这个猜测至少说明不是他的臆想。

而且其实，他也不是没有过猜测，毕竟这样的人选实在太少了，而且他能感觉到他每次问陆信关于反乌会的事的时候，陆信的态度都很微妙，总是故意岔开话题，就好像是知道一些不大想让他掺和的事情。

那么陆信和伍尔夫之间那道隐绰的隔阂会不会跟这个有关？

是他多疑了吗？

然而还没等他理清楚，一道来自白银三总部的即时通讯就打断了他的条分缕析——

第三卫队长的等身人像弹在了茶几上，但画面中又不只他一人，他身后整个实验室里一群忙碌的技术人员正在埋头解析和校验着什么。

“将军，”托马斯汇报说：“白银要塞的公共邮箱收到了一封无法追踪源头的匿名邮件，内容是某种未知语言的解译编码，简单来说就是一份语言包，解析的是小陆在域外拿到的那份文件中的外星语，对方似乎早就清楚我们手里有什么，不过也有可能是从某个渠道里得知白银要塞招募语言专家进而猜到的。”

林静恒和陆必行对视了一眼——无论哪种可能，发邮件的人显然都跟反乌会的高层密切相关，否则整个联盟都没有公开记载的语言不可能就他刚好有。

托马斯很快印证了这点：“邮件显示，这是一种名叫‘先知语’的语言，我们审问了俘虏，他们说这种语言只有反乌会的核心高层——也就是他们所谓的‘先知’使用，我们用它成功解析了从空间站拿到文件，让承影帮忙做了逻辑检验，我们筛选了一些比较关键的内容，反乌会人体实验所需的资金除了人形异宠产业链本身带来的黑色收入外，基本上来自于联盟内部。”

托马斯把另一个屏幕接入了进来，如电子瀑布流一样的代码飞速在底部滑过，已经解析出来的一堆包括实验报告通讯记录等数以万计:“还有他们组织内部跟人体实验链条相关的一些联络记录，他们流程似乎很严密，那个域外发现的实验基地只是其中一环，基地里能脱离培养箱存活的实验体，会转移到下一个实验基地，坐标我们还在解析，还有一些跟域外其他海盗组织的联络记录，什么都有，非常庞杂。”

这应该是那个空间站历年来的一些流水资料，光是精准筛选并甄辨出有用的信息，都需要大量的人机协作，陆必行看了一眼就大概有数了:“当然庞杂了，以湛卢的运算能力都传了半小时，还差点一命呼呜了。”

说完这话他才注意到林静恒看过来的神色冷了下来，只好讪讪地住了嘴，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杨卫队长，邮件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邮件落款日期是两日前，但我们真正发现的时候是两个小时前，”托马斯瞄了林静恒一眼，赶紧解释说：“白银要塞的公共邮箱一直都处于爆满状态，这种匿名邮件没有优先级，都被当成垃圾邮件拦截了，好在对方投递了不止一次，亲卫长清理完一轮才接收到。”

“投递了不止一次，”陆必行低声重复了一遍：“他们似乎生怕你们看不见，很执着于让你们采纳啊。”

林静恒莫名其妙地问：“白银要塞的公共邮箱怎么会爆满？”

“老大，您上次一份声明回绝了叶芙根尼娅那神经病，她那些磕了药的狂热粉丝们反应很大啊，白银要塞的公共邮箱天天接收那些傻逼言论，就没有一天是不爆满的，要不是洛德对你，”托马斯口直心快，在林静恒的眼刀发来前赶紧改口:“咳，我是说，他比较有耐心，但凡换个亲卫长都干不了这活啊。”

从不关注文娱八卦的林将军更加莫名其妙了，不知道一份措辞清晰声明到底还能产生什么歧义:“都说什么了？”

向来快言快语的第三卫队长竟罕见地迟疑了起来，身后的几个技术员全部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上的快速滑动的文件解译信息，假装没注意到卫队长和长官的对话好像拐向了奇怪的走向。

于是肩负汇报重任的托马斯想了想，决定言简意赅地实话实说:“说你阳痿。”

林静恒:“……”

托马斯唯恐被迁怒，不等林将军变脸就立刻强调:“是网友，网友说的！”

然后他又想了想，感觉这位新晋的联盟第一男神对这件事的后续可能一概不知，又补充说:“大概因为这种谣言无法自证，那女的良心发现主动给您的脸投保了10万第一星系币的保险，说什么是为了补偿舆论给您造成的名誉损失。”

陆必行插嘴说:“十万是想打发谁呢，还不及我哥的年薪的八分之一。”

托马斯由衷地叹了口气：“咱们这种高危职业，有保险公司愿意承保就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承影这几天被托马斯和白银三这群技术流氓调教得废话都多了起来，连带着沾染了一点不着调，跟在托马斯后面一本正经地纠正他:“用你写bug的时间多看几个公关案例都不会认为这事无法自证，参考历史上类似的名人公关案例，将军，我建议您选择一个非官方渠道‘泄露’一张您处于博起状态下的shengzhiqi照片以证实您的性功能”

“闭、嘴！”

白银三总部里的卫兵们想笑又不敢，抽着筋，低着头，在画面里的和不在画面的里的肩膀全都哆嗦成了震动档。

而湛卢就是在这么个时候，不长眼色地加入了调戏林将军的大军里，从会客厅的墙壁里发出声音:“确切来说已经达到年薪的五分之一了，陆信元帅扣了静恒先生半年的绩效，年终奖也按比例减少。静恒先生，鉴于这份保险的权益人是您，我建议您去保险公司申诉退保，您能一次性获得十万第一星系币的额外收入。”

林静恒:“……”

湛卢还不肯罢休，以为林将军的沉默是嫌少的意思:“另外，我在社交网络上搜索到信息，有游戏公司希望能使用您的肖像作为玩家们的虚拟男友，开发一款沉浸式虚拟扮演游戏，提供的报酬非常丰厚，您可以向军委递交申请，以此获取五倍年薪的额外收入。”

林静恒闭眼深吸了一口气:“陆必行，把湛卢的禁言权限开给我。”

白银三都不是什么外人，陆必行整个人放松地窝在陆信的专属沙发里，一点正行都没有，跟他唱反调:“恕难从命，老陆说了，你这个人就是需要有人在你旁边随时提点，不能如你所愿让全世界都变成哑巴。”

林静恒不觉得这些都算哪门子狗屁提点，只觉得添堵，十分头疼地说:“有你还不够吗？”

陆必行歪头一笑:“所以你承认我是你的了吗？”

林静恒无话可说，又瞥见陆信带着几个军官一同回来了，于是转头吩咐那群已经见怪不怪的技术兵把文件解析结果全部发给李弗兰，让白银一接手后尽快出一份军情简报——他需要先摸个底，资料已经拿到这么久，那份来路不明的语言包又来得蹊跷，对方很可能已经设好了炸，就等他们一脚踩进去。

陆必行一看陆信阴沉着脸走进来就知道这位老爸肯定又跟哪个部门杠了一轮，赶紧挪开屁股，让出了“爸爸”专属沙发，并知道他们有事要谈，于是带上了门走了出来。

他回头看了会客厅的方向一眼，继而跑上二楼，一路溜进了书房——湛卢的主体就在书房里。

??陆必行打开个人终端，把之前编写好的一道解析程序导入了湛卢系统。两扇厚重的隔音门随着他打了个指响而缓缓阖上，暖色光感灯随之亮起，与此同时，一道临时的电子隔离墙在湛卢的系统中迅速建立起来，短暂地隔离了两个主人之间的数据共享。

一切一气呵成，然后他才给出指令:“湛卢，解析禁果。”

——————————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