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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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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杀神

他们走得隐蔽,因此行路费时三日,却并未遇上追杀者。一路上来不及歇脚,到姜府门前时正是日晒人昏的晌午。

前门半闭,人声却在云绎踏上石阶时传出来,乍听见这话,惊得云绎醒了乏,他在阶下止步,缓声道:“若太白星君也姓孙,那阁下所言客星应当是我二人不错”

白郁在云绎身后翻身下马,沉着脸大步率先上阶推开门道:“故弄玄虚,既知身份,有话直说便了,出来”

云绎负手立在阶下,没有出声制止白郁。木门吱呀一声,门后便现出一道人影来,竟是个年纪看着不出十五岁、唇红齿白的俊秀少年郎,让人见之忘俗。

少年笑得见牙不见眼,可惜白郁目光冰冷,丝毫不为所动。他见这黑衣煞星,忙转脸跑下阶来迎云绎进门,晃着云绎的衣袖撒娇般说:“这位公子,你是我的贵人,我等你很久了,怎今日才来?”

云绎形容锋利的眼尾在挑眉时会轻上扬一瞬,他将少年打量过,奇道:“你若真能断会算,当知晓我如今非富非贵,反而惹来一身麻烦。又如何能助你平步青云,做你的贵人呢?”

少年状似无意撇过白郁的刀,颇为怅惘道:“我名姜望,草字远道,是这栋宅子的主人,爹娘早已驾鹤,膝下也无子女,只有一个不成器的侄子姜念之,而如今他和徐彰一齐消失,我得知有贵人西来,能助我将我姜家唯一的后人救回来”

白郁心中一动,忽道:“齐州姜氏,原来是姜望的姜”

云绎眼神微变,不着痕迹从姜望手里抽出衣袖,拱手道:“‘所思在远道’,难怪仙人指路,敢问道长今岁?”

姜远道,又称远道人,远道长。

定乾年间,耿微霜成名之战中,他途径雾泽,以一己之力救下伤兵三万,不留姓名,而后事了拂衣去,耿微霜略收残局,让前来支援的徐屏山坐镇,自己单骑夜奔上百里追上此人,只为问其姓名。

却听他说:“救人顺手为之,不图回报。”

耿微霜一生爱憎分明,当下以不知恩人,死不足惜为由,竟欲横剑自刎。姜望这才通其姓名。

后来姜远道在各地救死扶伤,善名为十六州所闻,永和三年流民成灾,惶惶不安的百姓们走投无路时嘴里念的不是天子,是姜远道。

思君欲何,救我水火。

这是个足令当今天子脸烫的人。

姜望看出云绎心事,却不点破,仍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只见他指了指天,慢悠悠道:“先不必进屋,料理了这些人再说”

云绎抬眼。

随着他话音刚落,早已埋伏在屋顶墙头的众人齐现了形,一起往云绎身边攒去。白郁语气肃杀中还带着惊讶:“遁术”

云绎眸光微沉,冷冷道:“...臭名昭著的倭洲刺客,在平州绑走三百童男童女的失踪案就是这伙人,该杀”

他宽大的衣袖随风而动,从中落出来一小架轩辕弩,通体朱红,云绎固然武术平常,射箭的本事倒也不差,更何况飞花弩天下至此一架,并不需要出力拉弓,其发箭势如流火飞散。当下就将三人射中,刺客队伍沉默无声,以玉石俱焚的狠厉冲向云绎与姜望。

暗镖飞来,姜望拽着云绎一退,二人就到了檐下,那些人见这少年跟着,人在眼前,却偏偏捉不到,就知道他那步法有古怪,个个如临大敌。

姜望似乎想给白郁一个考验,他看着白郁,饶有兴致问:“昔年我与魏开眉、白黯携游山川,时过经年,故人不在,不知风采可胜乃父?”

正午艳阳高照,回答他的是一道晃过眉间的刀光。

那简直是电光火石间一跃而起,姜望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和云绎微仰头,就见白郁握刀凌空划开一圈无人敢近身的空隙,他一身黑衣,眉眼冷峻非常,在烈日下嘴角有一丝嘲弄的笑意:“老妖怪,你这点激将法还是拿回去为好”

内力灌注进龙雀,破空声中刀势宛如涟漪般从他掌中扩散而出,锋利无匹,敢来挡者,被连剑带人劈开,鲜血淋漓了一地,断臂跌落,竟没有惨叫声,云绎身上溅血,他恍如无觉,盯着碎肢出神。

白郁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变化,落地时无声无息,手上微动,刀已归鞘。他随手扔开龙雀,“当啷”一声掉在姜望脚边。

千层楼顶与十层楼所看见的风景有本质上的不同,绝对武力压制下,高位者若动手,那只能是一场单方面的屠丨杀。

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白郁提起真气凝聚在掌心,青光咆哮着择人而噬,他脚下凌波,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时候挨个往他们后心印了一掌。

春江横截,分山断水。

登时杀手们身形凝滞,短促的停顿之后,一口心头血仰头喷出。白郁面无表情,既没有慎重,也没有愤怒。

他带着那副与杀丨人时毫无二致的散漫,走到云绎身前,胸膛上银线绣着大片春山图,云绎满眼银光闪烁。白郁俯身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指,微微皱眉问:“你怎么了?”

云绎猝然回神,下意识摇头甩去脑海中的画面,他冷静道:“不,没什么...进去吧”

姜望躲在云绎身后拍了拍心口,探出头来时一幅心有余悸的模样,他紧紧抓着云绎胳膊,嘴里喃喃似与人讨价还价:“这乱天的煞星...师尊,你可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云绎没有听清,见他皱着眉头,下意识又将他当作十来岁的少年,只当他受惊,顿步安抚道:“镇北营事宜还需详谈,我们先进屋吧”

一行人在这时跑了出来,姜远道对他们说:“把府前收拾干净,不要让人来打扰”

白郁沉默抱臂立在一旁,见来人打理,就推门进去了。他自便的这样理直气壮,云绎目露歉意,他拾起龙雀,迟疑地看着满地血腥,一股奇异的悲悯从他优美的唇线与眼眸中露出了踪影。

姜望看着这样的云绎,却笑不出来了,他摆了摆手,长叹声:“也罢,也罢,公子请”

远在天边的孙摔玉坐在树下案前,落子一声,人间便当空一个晴天霹雳。

他对面坐着个青衣人,见状道:“每次你露出这般神情,定然有人要遭殃”

“怎么能这样说”,孙摔玉道:“我是高兴我的好徒儿很快就能来陪我了”

青衣人怔忡,下意识道:“三百年才开天门,眼下人间再过十年就到时候了,十年而已,他得多大的功德才能入仙界?”

孙摔玉眸光流转,起身与他来到天河岸,随手往下界一指:“你看那是谁?”

云遮雾埋中,两道明光都不需要辨认,冲天而起。一道亮极,伴有紫气蒸腾。另外一道血光,隐带黑气氤氲。

青衣人解惑般“啊”了一声,随后轻声笑了,他的面容儒雅,内里却当真是冰雪,只疑惑道:“天道有常,你们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前赴后继去对抗这命运”

“对抗?一切结局尚未到来之前,便不能算结局”,孙摔玉敛了神情:“长风,你是大道化身,整个人世死干净也不会让你动容,你既不救,那”,他一顿。

长风抬眼。

那人俊美无俦的眉间蕴着似笑非笑的风流意态,“想来你也必不会去插手吧?”

长风避开孙摔玉的注视,脸有些红,点了点头:“自然不会”

孙摔玉唇角一勾,见达到目的,屈尊般揽着长风的肩去续酒再饮,长风四肢仿佛不会动作了,他讷讷不敢言,任由孙摔玉半胁迫着走了。

姜望坐在椅里,捧着茶水吹了吹。他这时候才能看出来老者身上独有的习惯,比如喝茶时愉悦微眯的眼。

云绎坐定时又听见几声响,这才知道白郁为什么先进门,这宅子不大,却藏着人,遁术分五行,门外那些属土遁,门里这些当属风遁,白郁出手见血,直把姜宅当屠场。

他回厅时,云绎与姜望都看向他。玄黑锦衣打眼一看无碍,其上繁复银线却染了红。云绎无意识蜷起手指,缓声道:“我今日才知道你为何偏爱黑衣,你以前行走江湖,动手...也这样子么?”

“什么样子?”

白郁挨着他身旁坐下,二人中间隔着小桌,一转头就能将对方打量清楚。

云绎目光扫过白郁眉眼间来不及偃旗息鼓的煞气,衬得他面无表情的脸有种摄人心魄的魔力,几乎能令人战栗。

英俊,危险,强悍。

云绎移开眼睛,道:“血见多了移情改性,以后不要这样”

白郁盯着他微垂的眼睫,一双眸嵌在其中,既漂亮又薄情,他轻“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同意这话,还是不同意。

姜望看在眼里,有些稀奇。

“方才审了那伙人,你猜是谁派来的”,白郁轻叩着桌面,问道。

云绎猝然一顿,意外地又看向白郁胸膛前的血迹,“原来如此。遁忍从东传进来,这些人遁术修的不错,应当不是新手。既是东边,总不能是徐屏山吧”

白郁:“是云寂,你说徐屏山知不知道这回事”

云绎神色平淡道:“那谁猜的准呢”

姜望一愣,心头微疑,遁忍一击不成立刻会吞毒,再不济咬舌自尽,怎么会泄密?

他轻咳一声,门外候着的人退下去。姜望道:“朝廷有三件消息,头一件大事,乃发兵北援,由雷顷带军。第二是皇后与三皇子被囚。这最后一件,是学士冯沉殿前被斩,文武归用宁王和太后”

云绎道:“宁王初坐大宝,要杀雷顷,满朝武将心要凉一半。更何况眼下北边突变,雷顷若能将此事摆平,以后仍能做他的皇城司掌权。我来见先生,便是请先生与我一道西去,说服镇西安抚使朱明为我所用,西北二地多武安侯旧部,此去以大统为由,我持虎符,又有白郁相伴,若再得先生相助,便再没有后顾之忧了。”

姜望不赞同道:“北地战乱,殃及西境,不如南下出其不意”

“先生此言差矣”,云绎诚恳道:“昭京高远,官员腐化,以至一叶障目,不见民生。鹰送不到昭京,北地生乱,若到了今日还端着架子说什么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那的确怪不得江山易主”

“话虽如此,但你若中道崩殂,一切成空,有什么意义?”

云绎淡淡道:“若是死了,只能说天命非我,没什么好说的”

“天命加身,非你莫属,殿下决计不能死,此行可托付谋士与白公子”,姜望站起身,斩钉截铁道。

是时,门外传来人声,白郁转头看去,抬手制止二人,心不在焉道:“不见众生,何来天下?想去就去,云绎,这世上无你不可去处。为太平故,我也会护你周全”

姜望眯起眼。

这人怎么...改性了?

毕竟曾经,那个人从不肯少帝以身犯险。

说话时,门外进来两名布衣文士,年纪三十上下,朝三人拱手。

一人道:“在下荀戈,齐州人,表字安名”

另一人惜字如金说:“郭青郭柳河,雾泽人氏”

姜望止了话,朝云绎道:“这二人是我找来辅佐公子的谋士”

白郁闻言,按在腰间的手才放下去。云绎瞥了他一眼,目光中有一丝危险。他嘴唇微动,白郁把那口型看得分明。

不可动辄开杀戒。

云绎上前还礼道:“在下云飞镜,见过二位先生”

听他姓氏,郭青愣了愣,问:“天有三云,白云无心出岫,黄云卷动风色,黑云压城欲摧。敢问公子,是哪个云?”

荀戈没有多言,作揖还礼。

姜望笑眯眯望着他们二人,竟有几分慈爱。白郁一脸不耐烦,他向来厌倦这些人打些没用的哑迷,索性自个出门寻下人喂马去。

“黄云无根,黑云遭囚,为何风云变色,城池崩摧?”

云绎问。

郭青道:“他们心术不正,得道之日,乃百姓遭殃之时。我是想说,如果公子是后面那两个,今日也不必多说,我从哪来回哪去”

荀戈头痛地扶额,替他向云绎连连道歉。

姜望站在人群中最矮,他举起手晃了晃,“你们都远道而来,听我说,现在各自歇息,明日一同回姜家本宅”

云绎点头,顺口问:“我与白郁一路东来,问了好些人,都说姜府只此一处,何来本宅?”

姜望意有所指道:“知州姜逐是我本家,只是与我向来不和,公子初来乍到,若没有朝廷县官作后盾,还怎么图谋天下呢。”

姜望话中有话,云绎便问:“他若不肯,还偷与昭京报信,又当如何?”

郭青道:“如此可斩”

荀戈默默点头。

姜望笑而不语望着云绎身后。

云绎回头看,白郁恰好看马回来,他见云绎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便接话道:“杀”

云绎深深吸气,指着门外说:“各位都散了吧,明日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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