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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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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季倏能通过自己大脑控制行为的时候,他已经躺在病床上了。天花板悬着吊扇,正呼啦刮风,季倏清醒过来,瞧见吊扇下边伸了只晃动的手。

季倏看清人,翻身而起:“好啊你.....我正要找你算账。等等,你在这干嘛?我怎么也在这?”

“救你咯。”略吾拿着几管玻璃药剂,齐刷刷砍断头部,“你那位光头朋友我可是受雇找回来了,现在在实验室,活着,就是会有点儿颠覆你的想象。”

略吾将试剂灌入输液袋,看见季倏在狂敲脑袋,似乎还不太清醒:“谁在搞你乖儿子,你体内的毒气够让你变异了。你那朋友把你送过来的时候,瞧上去跟个傻子似的。”

略吾的话提醒了季倏,他的感官瞬间挤满了斯兰的血味。

“他可不是我朋友……”季倏跳下床,却被绊了一下。他不可思议地看向略吾,“你给我上的链子?你和画家他妈的是一伙!?你到底是谁。”

“吵什么吵。”略吾将输液袋给季倏换上,而后蹲在床边,“我不跟任何人一伙,钥匙在这儿,你随时可以跑。还有第三个问题,我是你爸,请你对我放尊重。”

略吾在季倏这没有半分信用可言,他否决说:“你神经病。”

季倏摸到床头的钥匙,抬脚勾起床杆上的铁链,他将钥匙挨个试了遍,却一个不对。

操!

“你们他妈的合起伙来玩儿我呢?”季倏情绪爆发,他将钥匙骤然砸向墙壁,“你们这是违法的知道吗?”

略吾一手拿水,一受拿药,站在季倏跟前,说:“哦。你想说我囚禁二十八的未成年?病人不配合治疗,还想当着医生面儿逃走......”

季倏忽然止住打翻水杯的动作,狐疑地看向他。

略吾蹲身看着季倏吃药,十分满意:“这是正规合法保护病人的方式,再说了,这地方只有病房卧室有监控,我得更仔细着你。”

说话间,季倏瞧见了略吾胸前口袋里的钥匙。略吾起身,钥匙落地,季倏立马会意,精准踩中。

季倏一边喝水,一边用余光瞥见房间角落的监控,急促闪烁着一点红光,像只蛰伏的毒蜂。

但季倏知道,镜头背后很有可能是画家的眼睛。

“病人。”略吾抱起一箱药物,嘱咐道,“现在我要去药房抓些药,多休息多喝水,别乱跑哦。”

季倏微微皱眉,心说你这演得也太烂了。

直到病房门打开又关上,季倏这才否决自己想法:他真的是无束吗?无束怎么会受画家的控制。

季倏微微分神,被陡然弹出来的虚拟屏幕吓一跳。躺尸很久的芯片忽然开始运转,季倏预感不妙,下意识看向监控,准备躲厕所去。

“笨比。”墨菲斯的声音骤现,“监控被我做掉了,他们发现不了,你脚上拴着狗链子能跑进去吗?”

季倏看到屏幕上的人,神色戒备:“你干嘛?”

墨菲斯依旧穿着酷黑皮夹克,只是没带墨镜和面罩,眼睛红肿,瞧上去哭得很惨。但她语气倒是很跩:“如你所见,弟弟,我入侵了你的芯片。”墨菲斯瞥了一眼时间,快速说道,“没时间了,地下城正在追踪我的信号,给你弹张地图,最他妈简化的那种,你必须记好,用脑子知道吗,截屏没用。”

言毕,墨菲斯脸上果真覆盖上了一张地图,上面标有红、蓝两个点,分别在地图的左右两端。

墨菲斯说:“蓝点是银铄所在地,就是那把银弩。半个小时你跑过去,拿上武器,路上的监控我会帮你处理掉。拿到之后往枢纽走,我的密钥现在你身上,你用我的权限逃......”

“等等。”季倏满腹疑惑,挑重点说,“红点是什么?”

墨菲斯砸了键盘:“按我说的做,其他别管。”

季倏点头说:“我明白了。斯兰在那。”

“没错。我这边出状况了,眼下只能靠你。”墨菲斯态度转变得很果断,“从麦芽巷横穿过去,有一个合成肉制造厂,烟排得很高。它下边有个通道,是个废弃监狱,老大就被关在那。”

墨菲斯只装了一秒,她默认已经阻止过季倏,这算是对斯兰有个交代。墨菲斯语速慢下来,她眯起眼睛,说,“弟弟,你的芯片密保性很高,你不是个简单的二五仔。”

季倏已经解开了脚铐,他火速冲进卫生间,脱掉病号服:“我也发现了,你们都在给我演碟中谍。”

季倏开窗往下一望,粗略估计了高度过后,扒着窗直接跳了。

“我操!”墨菲斯吓来起身,她的视野跟着屏幕飞驰下落。墨菲斯没想过季倏敢直接跳,等到季倏从地上滚了几圈后,墨菲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不会是有病吧。你是不是早想自杀了?”

季倏翻身而起,眼眶忽然微红。他抹掉嘴上的泥,爬起来就跑:“喂?”

墨菲斯那边忽然断线。地下城大概率已经截断了季倏的芯片。

没办法。

季倏只能凭着记忆中的地图路线跑。

狂欢日一过,整个七区又变回垃圾坟场,和平欢乐和七区的生命一样,不过昙花一现。

季倏心里七上八下,浑身发冷,路上看谁都疑神疑鬼,他只得戴上兜帽,埋住眼睛,一路狂奔。

“轰——”

天上惊雷乍响,暴雨几乎是马不停蹄倾泻而下。季倏抹掉脸上的雨水,旋即闻到一股腥味。

季倏不明白这种超出预料的惶恐从何而来,直到他顶着雷鸣,淌过一道道积水,认出了长姐的酒吧,他才得以喘息片刻。

看来之前的事情的影响很大,长姐做事很谨慎,酒吧到现在也没恢复营业。而那把银弩果然还在这里,画家说武器无法归还的时候,季倏还以为收缴上交给了警局,原来这群人是收入自个囊中了。

季倏脱下外套,缠裹在手上,谁知布料刚挨着手,一阵滔天巨痛从手指蔓延至全身。

季倏垂眸,这才发现身后血迹滴了一路,已经被雨水冲得有些散了。

——手指断了,刺破的皮肤像火山喷发一样流着血。

哦。

季倏当即换了只手裹住,抬臂就砸,玻璃爆开来时,瑞斯正在收银台替小兔算账。

季倏的视野很模糊,他一遍一遍抹掉眼泪。这是疼出来的生理反应,每个人都有,并不能代表他就是个爱哭鬼。

“嘿!小鸡!”瑞斯护住脑袋,从吧台翻出猎|枪,“快停下血包男孩,你到底在干嘛?”

季倏哪管他,开始像头小牛一样莽撞,季倏迎着那黑黢黢的枪口朝前,目光好像要和瑞斯拼命。

瑞斯拿不准他下一步动作,只好开|枪。

“砰——”

枪声和雷鸣重叠。

季倏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惊险避过子弹的同时,迅速逼近至瑞斯跟前。季倏抱着瑞斯的脑袋,顶膝砸向瑞斯的额头。

但歪了,砸中了瑞斯的鼻梁。

瑞斯当即眼冒金星,眼泪狂涌。他捂住鼻子,拿不稳猎|枪,瑞斯为季倏的暴走表示很懵,难以置信:“你疯了吗?”

“谁知道呢。”季倏抬脚踹开通往后屋的门,从里面抓了个人出来,开始大放厥词,“瑞斯!我的银弩呢,你们藏哪去了?”

瑞斯鼻血直流,待他看清眼前的场景后,脸色瞬间苍白。瑞斯再也顾不上其他,捡起枪准备射|击——

“可以,开枪。”季倏一手攥着小兔脑后的光纤,另一只手拿小刀抵住小兔的额角。他脸上混杂着雨水和血液,眼睛通红,浑身颤抖,声音却冷酷无情,“但在这之前我会搅|烂他的脑袋。”

“他妈的......”瑞斯扔掉枪,举起双手,说,“你到底要干嘛?”

季倏冷得发抖,但他狠厉地说:“武器,还给我。然后带我去合成肉加工厂,你要敢发信号,我杀了你们!”

他把“杀了你们”说得很凶,但模样却像只愤怒的、弱小的猫儿,完全没有威慑力。生理的疼痛和被辜负的难过已经达到季倏的承受极限,他无法控制住颤抖,也制止不了哽咽。

鹰女和长姐不在,让事情变得没那么棘手。只有一个瑞斯......

“我懂你愤怒的理由了。”瑞斯的表情从困惑转为阴沉,他说,“小鬼。跟我来。”

季倏最终还是扣掉了小兔脑后的芯片。他心里愧疚难过得要死了,却仍旧选择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来牵制住瑞斯。

瑞斯砸烂玻璃柜,将银弩扔给季倏。

二人从后门退出,融身进雨里。瑞斯在奔跑中扔给季倏一捆胶布:“临时止血止痛。长姐说得对,我真不该捡你回来。”

季倏随便扯了一截,裹在手上:“没关系,我也很后悔相信你们。”

“你真是个狠家伙。”瑞斯拿着猎|枪在前开路,他打手势,示意季倏先停下,“但我和你说实话,我跟画家不是一路人。我和小兔他妈的只想安分做生意,你们才是群恐怖分子。前面就是合成肉厂,你要去废弃监狱吧?”

季倏无视他的话,冷着脸就走。

“听着,”瑞斯把人拉回转角,“我只能送你到这,我不想和画家作对。你和启明者交情不一般,我们做个交易。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我们,但要是之后打起仗来,希望你看在小兔没做过什么坏事的份上,能提前通知我俩。你明白吗兄弟,我只想带他过安稳日子。”

季倏冷冷看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旋身冲向工厂。

雨水冲得他眼睛很痛,然而当季倏来到那处生锈的铁门之时,却一个人没见着。台阶上有被冲散的血迹,像是在他之前,这里已经经过了一番打斗。

难道有人在帮他?

季倏很快被疼痛拉回思绪,他分清轻重缓急,无暇思考。

监狱比季倏想象的还有阴冷,里面没有灯,光线很弱,布满了湿臭的苔藓。腥味很浓,地上还爬有错乱延长的血迹。

季倏听到指尖血落的水滴声,这种诡异地寂静让他从心底生出战栗,莫名地,季倏觉得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

很快,季倏在走道的最里面听到锁链的响声,声音缓慢沉重,仿佛捆住了一头受伤的野兽。季倏几乎是大脑空白地狂奔到了最后一间牢房——

斯兰靠墙而坐,他曲着条腿,有些颓废,看上去像是在悠闲假寐。但斯兰的黑色礼服全潮了,不是水,而是兜不住的血。

斯兰背后的墙壁尽是摩擦的红色血迹,而他脚边躺了四五只空管的针剂。这些人果然没有给他处理伤口,只是简单的扔了几支止血针。

听到动静,斯兰抬起眼皮,那目光里尽是阴沉的混沌。直到看清来人,斯兰忽然叹了口气,他靠着头,声音暗哑:“你怎么来了。”

长官已经没了精神,他为自己的狼狈样感到可笑,于是斯兰从身后又摸出了一剂针管,要给自己打上。

季倏旋即冲了进来——

牢门没关,这倒是季倏没有想到的,但此刻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季倏蹲在斯兰跟前,问:“你.......”

“你”过后他却忽然说不出话了。

季倏喉间溢出一声莫名其妙的呜咽,但他很快咬住声音,憎恶地擦干眼泪。季倏稳声问:“你还有力气吗,我们先出去。”

他话未说完,斯兰忽然捉住他的手。斯兰的目光被季倏的断指吸引,里面的情绪变得黏稠,好像只是个在观察骨骼曲折角度的医生。沉默片刻后,斯兰放开季倏的手指,偏过头,不忍再看:“.......为什么来。”

声音是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沙哑。

明明在这之前,他都忘记了背后的伤口。这没什么,在训练营的时候也是常年累累伤痕,这些伤,这些血,对他而言根本不痛不痒。可是就是现在,在这一分钟里,那种无以名状的疼痛毫无征兆地翻涌上来,竟差点击溃他的忍耐和沉默。

有那么一瞬间,斯兰觉得心在滴血。

季倏没回答,而是问:“你为了救我才来的,是不是。”他说,“那我肯定不能一个人走,我可不是不讲义气的家伙。”

斯兰下意识要反驳,却在看见季倏眼泪的刹那变得无法拒绝。在那些做过的满分试卷里,长官仓皇无措地寻找着可以安慰季倏的只言片语。

可是抱歉,他很笨。

季倏的眼泪没有标准答案。

斯兰沉默片刻,然后失控地抱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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