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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狄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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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一让让一让!”

统一服色的官兵很快对此进行疏散,留出一条通道和空地来。

疫情让死亡变成常有之事,百姓们依旧难以解除心中恐惧。

迟瑞身披外宝蓝披风速速赶到,不久,陈钰先派人妥帖安置了那位西岐少年,带着陆贺也到了现场。

待见到前夜方才见过的熟悉装扮,陈钰眼神一凛,立刻有了些超出掌控外的实感。

那日听黑衣男人的古怪音色,她心中便对这人身份有了些其他猜测,没曾想背后那所谓的主子动作如此之迅速,为了不给她继续追踪下去的机会,竟一点情面不留,直接把人杀了扔在大街上——大概也是有肆意妄为、威慑官府之意。

然而如此乱局,总归让陈钰的猜测得到了另一种形式的验证,她便走上前,同仵作一起细细察看开来。

死亡症状典而无异,脖颈含混着乌血的伤口断裂整齐,致命之器显而易见,不必再查。

倒是陈钰眼尖,仵作把人翻过身时,一眼便看见一道灰红夹杂的晃影,在衣帽下一闪而过。

她立马叫停侍官,扒开衣帽翻开,果真有道痕迹。

弯弯的新月月亏状纹,中间小巧地印着一只牝狼侧影。显然,这并非致命的伤口,而是道有意被人纹上的刻痕。

别人对这纹路或许不熟悉,陈钰身为皇室中人,在曾万国来朝的辉煌时段里,却见过不知多少次。

这是西岐的纹印,以天狼为族兽,象征着他们长久以来的游牧信仰。

大梁盛时,曾大败西岐于芜地,西岐穷途末路,被迫成了附大梁国之类属,而到如今,已经算不得个真正的国家了。

陈钰便让侍官细查尸首上是否有黥刑留下的印记,或是类似去除印记后的疤痕,这么上下一趟下来,除了西岐纹印,果然没有其他痕迹。

那这便不是西岐战俘,而是刻意潜入各地的西岐将士了。至于到底是卒是将,身上有没有挂上几个衔誉,陈钰无从得知。

但有一点,陈钰洞若观火:无论如何,西岐已经掺入局中,想把势力渗透其中,分一杯羹了。

只不过……陈钰望着那枚纹印不由得蹙了蹙眉,纵使大梁积贫积弱已久,然西岐颓败,多年未见新血,式微已成必然,自保尚不可得,哪里来的精力插手大梁内政?

这话不便与迟瑞说,于是陈钰只是收回手,边用手帕把指尖擦净了,才侧身附到迟瑞耳边,嘱咐她一定要细查,也最好不要闹出什么风声来。

迟瑞自是无不可地应了,立刻派人去嘱咐民众、封锁消息,谁料不过数日,实情虽未流出,谣言却仍甚嚣尘上,传遍了大半城池。

是时,陈钰刚接到京中来信,重新给禁军递了更改布局的新令,才终于誊出半天时日,准备去那安置少年的院中探看一番。

毕竟牵涉到西岐,那战俘少年也属西歧之人,又恰巧出现在这个时候,同一座牢狱中,说不定真能有什么线索,就算没有线索,总比这样漫无目的地搜寻要快得多。

似因上次之事,陆贺仍不放心,执意要跟随,陈钰了然一笑,招手便同意了。

然而未等二人乘马车行到院门前,前来报信的小厮却令陈钰面色微变。

小厮满是焦急,像是跑得太急在路途中摔过几跤似的,浑身是泥,还有几处布衣残破。直到见陈钰从马车中出来,他才情绪稍缓,连忙说明了院中的情况。

原来那谣言四处流传,也不知谁在其中吹了风,导致死者为西岐之人的事越传越邪乎,最后竟说到“西岐皆魍魉之地,其人皆为妖孽,被俘不甘,从中作梗,又得罪于天,这才为鄢州带来了灾患”的地步。

上次府闹民众本就余怒未消,虽终被劝解,多少带有害怕掌权者威慑之意;这次可好,西歧本就是战败国,战俘又常年地位低下,陈钰救下的那少年本来只是在小厮的撺掇下上街道转转,刚买了包子便被发觉西岐身份,被众人打骂着绑起来,又被当成带来灾祸的妖孽,午时后就要被绑在柱子上烧死。

小厮双拳难敌四脚,连忙从人堆里逃出来,给陈钰报这个信。

市中到底不便急驰,陈钰听完眸色沉沉,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示意车夫先把马车驾回去,让小厮在前小跑领路。

几人脚力都不错,紧赶着没走多久,远远便望见束元道场火口冲天。

这下,不必引路陈钰也知道人在哪了。她眯了眯凤眸,运起内力把速度提到极致,毫不犹豫往那道场赶去。

“杀了他,杀了他!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妖道!怪物!去死!!!”

“去死,去死!!!”

……

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群早已被激红了眼,将道场围得水泄不通,不断冲身形单薄的少年怒声叫嚣着,仿佛对这素不相识的人带上了什么刻骨的恨意,恨不得啮其血肉。

被绑在木柱上的狄安低着头,在寒风往后缩了缩chi裸的那只脚。

很快,他的脚下就被丢了一堆干杂草,当然不可能是用来给他暖脚的,而是往上浇上油,准备烧死他。

火柴在粗砺的纸上一擦,火星几乎瞬间就窜了上来。

他的脚被冻得有些麻木了,乍一烧,痛感并不明显,但很快火焰就开始往上灼烧了。

他困在温暖耀眼的火光里想,这样死了也挺好。

但有人不让他死。

女人带着半张面具,在众目暌暌之下割开困着他的锁链,打横把他抱了起来。

“真是不让人省心。”

他看见她露出的那支凤目淡淡扫过他身上的伤,不咸不淡地评价道,“又要我来救你一次。”

后面发生什么他已经不知道了,他只知道自己一直被温暖的气息包裹着,再次醒来,就是陈钰坐在床边,百无聊赖地擦着他从西岐就一直贴身戴在脖子上的玉坠子。

见他醒了,她慢悠悠把人扶起来,朝外面招招手,便有人把药端了进来。

她把擦得锃亮如新的坠子重新挂在他脖子上,勾了下唇,没来由地评价了句:“挺漂亮的。”

少年靠着床背静静望向她,声音还有些沙哑:“那送给大人了。”

陈钰能感觉到这坠子似乎有什么特殊的含义,自然不会这么莽撞就收下,抬手把药递到他面前,轻勾着唇调侃:“手有力气吗?需要人喂吗?”

谁料少年却仿佛没听出她的调侃似的,轻轻垂下了眸:“……需要。”

他说,“大人喂我吧。”

陈钰微微一愣,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但伤者为大,她拿起小瓷勺舀了一勺,当真喂了起来。

等喂完药,放下小瓷碗时,少年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陈钰不明所以:……?

然后便见他慢慢凑到她身边,跨坐在她身上,把头靠在她的肩上,不太熟练地褪下了自己的外衫。

本是尤为青涩的身体,在他的动作下,渐渐呈现出一种惊人的美。

陈钰终于知道这次怪在哪了。

她挑了下眉,轻搂着他的腰防止他掉下去,然后用另一只手按住他还在褪下衣衫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你误会了。”

“我连续救下你两次,可不是为了让你献身的。”

他靠在陈钰怀中沉默良久,眼眶渐渐红了:“但我已经没什么能还给大人的了。”

说着,他又坐起身子,抱着她的脖子,小心翼翼地亲了下来。

陈钰并没有直接推开他,反倒任由他动作,等他停下来,她便把他压倒在床上,眼底清明如镜:“狄安,你想清楚,就算我接受了你,这真的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可你一开始不是想杀了我吗?”她似笑非笑地靠近他唇边,是很近的距离,女人却没有亲下去,“现在,怎么又甘心雌伏在我这个异族人身下了?”

狄安眸子一颤,闭上眼,不甘心的泪水淌进发缝。

陈钰从他身上退下来,理了理身上的宽袍,淡淡开口道:“我不是什么人都救的。”

她说,“毕竟很少人像我当初那么惨,你还算幸运,和我那个时候差不多。”

又一次被迫回到那时的灰喑,陈钰勾了勾唇,只记得那双满是斩破血光的眼睛。

“当时,我只用一个晚上就学会了杀人。”她说,“那你呢?你打算……多久学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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