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显然，他没把钱禧放在眼里。甚至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钱禧放轻了脚步，尽可能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打算溜之大吉。

“等一下。”刚才还望着窗口出神的陆白回头叫住她。

“……诶。”钱禧收回刚刚迈出去的一条腿，心虚的应了一声。

“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也……也是来看一个朋友。”

“那真是巧了。”陆白微微一笑。

他的笑在钱禧看来有些别的意味，钱禧仔细一回想，腿都有点软，几乎要落荒而逃。

“巧……什么？”壮着胆子问。

“你不是也来看朋友吗？”陆白本意只是闲聊几句，现在发现她有点不对劲。双手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眼睛更是不敢直视他，肩膀甚至在微微发抖。

“钱禧？”

“在！”

“你知道我今天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吧？”陆白换了一副面孔，严肃低沉的问。

“我不……”

“念在我们以前是同事，现在还可以算你自首。”

钱禧听到“自首”两字，几乎就要跪地求饶，“我其实没做什么，主要——”

“主要什么？”背后有人稳稳的问了一句话，钱禧听到这声音，不可思议的觉得自己得救了。

是李复。

“你好，我是李复。”他伸出一只手，看向陆白。“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陆白微微皱着眉头看着搅局的这位，非常不友好的说：“我应该没见过你吧？”出于礼貌，他还是伸手对方握了一下。

“那现在见过了。”李复抬眼看了看27号楼，“我是这家公司的老板。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他指了指钱禧。

钱禧几乎要藏到李复身后了，听到这话，勉强露脸一笑。“我以前在特种局，陆研究员很照顾我。”

“哦，是以前同事。”李复做了个奇怪的总结。

他在关键时候杀出来，成功搅局。陆白眼看没戏，不打算再纠缠。

“二位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慢着。”李复慢悠悠开了口，“如果陆研究员没什么急事，不放上去坐坐？”他抬眼看着还没关灯的办公室。

陆白回头看向他，对方的眼角眉梢让他莫名想起李格言，只不过李复看他的眼神带着一股挑衅，不知道这情绪从哪里来。

“好啊，正好今晚没什么工作。”

钱禧惊恐的看着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的向公司走去。

“这儿没你的事了，下班吧。”李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吩咐钱禧。

钱禧如蒙大赦，几乎是拔腿就冲向地铁站。

“看不出来，李总平时对员工还挺严厉。”陆白看着快要跑起来的钱禧，随口调侃道。

李复把公文包换了个手拿，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叼住：“也没有。可能是陆研究员给她的压力比较大。”然后把半开着的中华烟盒递给陆白，“来一支？”

“不了，我不能抽烟。”

陆白拒绝了他，他想起刚向李格言表明身份那段时间，她每天下班回家都会买一些男士用品，袜子内裤钱□□带零零碎碎的堆满客厅的角落，还有带他去体验各种游戏和手办，似乎要把之前那段时间作为姐姐没有称职的地方都找补回来——唯独不允许他抽烟。

“你应该还没来得及学会抽烟吧？”

“格文给过我，他说抽了这个办案有灵感——但是我一口都没抽，不知道什么味儿。”陆白看着李格言的表情，赶紧接上一句。

“酒呢？”

“喝过一点点，我就断片儿了。”

“你还知道什么是断片儿——也是格文教你的？”

“嗯。”

那天晚上，李格言在电话里把格文骂了个狗血淋头，从此再也没人敢在陆白面前递烟。

想到这里，他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歉意的笑了下：“不好意思啊，家里管得严。”

李复似乎看出来他在想什么，意有所指的说：“没关系，有人管是好事——像我这种孤家寡人的，就没人操这个心。”

这句话一下子击碎了陆白暖洋洋的回忆，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公司大门。一楼办公区关着灯很安静，最里面只有几个电脑亮着，今天加班的人很少，只有偶尔几声窃窃私语和零星的键盘的声音。

李复带着陆白径直坐电梯上了4楼，这是他第一次进到这个地方一楼以外的场合。

电梯门一打开，一股奇怪又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他不由得想起刚入特种局时，那个被杀死的、伪装成类人的普通人类。

除了表情，类人的气味也不一样。像体味很大的野兽或者别的什么，再爱干净的类人也难免有这种气味，除了嗅觉灵敏的人，一般人闻不出来。

陆白迟疑的停下了脚步，4楼一片漆黑，这味道越发浓烈了。

“啪”的一下，李复打开走廊的开关，只见电梯对面是一个高大的无边框玻璃门，门两边栽种着发财树，很茂密。旁边墙上的铭牌写着：总经理办公室。

作为普通人，李复当然没闻到什么。他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陆白继续往前走。

这股味道不明所以，但是没什么威胁。陆白放下戒心，继续跟李复往里走。

玻璃自动门在两人走过来前无声的打开，那股味道越发浓烈。

“擦、擦。”

办公室里好像有人在走路，但是这么久也没走出来。

李复也听见了，他咽了咽口水并看向陆白，表情紧张起来。办公室里关着的“东西”，并没有他想象中老实。

“不好意思，我忘了这个时间办公室就没有暖气了，不然我们去楼下的咖啡厅……”李复很后悔今天这个冒险的举动，试图把陆白往外带。

“不对，”陆白伸手示意他噤声，“你办公室里是不是有人藏着？”

“可能是保洁，她每天都等我下班之后才打扫。”李复尴尬的一笑。

“保洁？”陆白盯着尴尬的李老板，他分明在这股味道里面捕捉到一丝李格言身上的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