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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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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温叙回府,身体支撑不住,大病一场。

京城下了近半月的雨,温度骤降,夜间更是寒凉不已。此刻放晴,庭院秋色正浓,阳光照射冲散几丝萧瑟。

郡主府的人趁此机会抓紧打理庭院中的树木花草,清理腐叶,又怕惊扰到养病的温叙,皆是小心翼翼地做着手中的活计。

不知是否是得病缘故,还是心中积郁太多,温叙断断续续地醒了又睡,反复梦魇,才在午间辗转清醒过来。喝了药提起精神,卧在榻上又稍稍缓了一会,窗外树叶沙沙的声响传来,便咳了咳嗓子起身披了件外裳倚在门里,叮嘱正在清理枯枝断枝的人小心断枝蚊虫。

廊下支了小火炉正煎着药,燃烧着的柴火不时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一旁的钟若昭坐在凳上认真地看着医书,听到温叙的声音,她循声看去,瞧温叙精神恢复不错,眉眼间少了些病恹恹的神色,也有力气下床走动了,遂站起身行礼道:“郡主。今日瞧着神色不错,想来病也快大好了。不过还是别站在风口太久,小心凉气。”

见到是钟若昭坐在廊下,温叙点了点头作回礼,笑着问道:“钟大夫,是何时来的?今日来府可是有什么事要嘱咐的?”

钟若昭见温叙衣着单薄,搁下手里的医书,走去扶温叙。

“医馆最近人手不足,今日难得空闲,我就立刻给郡主送药。”钟若昭原想扶着温叙进屋躺下,温叙却摆了摆手,恳求道:“好大夫,我都躺着养了半月的病,若是还在屋里头继续待着,可就要起霉了。”

温叙的眼神仍往外瞧去,透出几缕艳羡:“今日日头好,你扶我去廊下晒晒太阳罢。”

钟若昭严肃地瞧着温叙,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倒让她无奈地笑道:“好吧好吧。先进屋更衣,穿厚些。”

待温叙更衣完,二人坐在廊下的椅子上晒太阳。

“方才听阿月说,医馆近来人手不足,是何缘故?”日光照得人暖暖的,温叙很是享受地倚着一旁的椅子,问道。

钟若昭点头应答:“今年较之往年更早天冷。月前丰州失守,难民被迫南撤,一路上挨饿受冻赶来,目前京城中的医馆受京兆府调令为这些病人诊治。”

虽说京兆府对此有前车之鉴,已下令在城外建造了避难之所,可难民逐渐增多,赈灾所用的物资总归是有限的。

还没到入冬时节,城里较为富庶的人家已经用起了火盆取暖,稍差些的也换上了厚衣裳。可那些无家可归的难民挤身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穿着破烂饥寒交迫,身上银钱所剩无几。他们该要如何挺过去这场天灾人祸?

前些时日曾到难民居住所为病人义诊,钟若昭亲眼见过那些人的生存环境。现下的环境也只能尽自己所能帮助一二。

身边的人许久没有出声音,钟若昭转身看去,温叙微微低垂着头,几缕发丝落下来,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眸子,日光投下形成阴影,让人看不透她此刻的神色。

意识到她的目光,温叙赞道:“这些时日你辛苦了。我只是忆起十年前那场燕辽的战役,与现如今状况相似,京城凡是稍富庶的家庭皆是出力出财,同心共济度过难关。”

那时温叙尚小,依稀记得母亲给府中帮忙的人都赏了一年的分例,还拨出庄子上的余粮发给难民。

“而今也是如此做的。京中最先发起的是杨贺两家,捐钱、拨人、施粥,其他家族紧接着效仿。”钟若昭点头说道。

“我才病好,身为郡主,受之食邑,此刻更应出一份力。从明日起,郡主府会到京兆府处登记捐钱,设施粥铺。”无论郡主身份,从本心来说,温叙发自诚心要帮助一力。

如此提议,使钟若昭略有些惊讶,但内心感激更多,她赞许地点头道:“郡主仁心,我先替那些百姓谢过郡主的好意。”

钟若昭之后替温叙诊脉,确认她已经大好,遂放心回了医馆。

此刻日落将近,弯月挂树梢头,透过窗棱,藏书阁檐坠下的莲花铃正在风中摇摆着,阵阵清澈的敲击声传来,温叙思索片刻决定去偏院看望养伤的月娘与知秋。

月娘还是一次受这么重的箭伤,正哼哼唧唧地对知秋抱怨新长肉的伤口痒着,知秋轻轻地给月娘的伤口上药,见她总是动,无奈地安慰道:“好啦好啦,且忍忍吧,马上就养好了,可别再挠了小心留疤就不好看了。”

月娘听了知秋的劝,坐定下来,瞧着受更多伤的知秋给自己的伤口缠绷带,敬佩道:“我现在才算是服了你。原先我听那些年长的嬷嬷说,像你们这样的侍卫最是冷血冷情,见惯了刀光剑影难免会将生死置之度外。所以我瞧你和冬影总是有些畏怕,可如今我为了保护郡主也直面了一回危险,心境较之之前大有改观,想来你们常年这般行走,心性和耐力也是常人所不能比的。”

她直白地夸着知秋,倒是让知秋有些不好意思,收起一旁的药膏和绷带:“这,倒也并没有。”

月娘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话证实自己的想法,忽然听见屋外有人叩门,便穿好衣裳探头问道:“是谁在外间呀?请进。”

“是我。”见温叙推门进来,月娘有些惊讶,站起身要去搀她,问道:“郡主何时来的?身子可好些了?身边怎么没有人陪侍着呢?”

见月娘和知秋恢复不错,温叙放心地说道:“不打紧。我想来看看你们,只是府里,又这么近距离,不必劳烦旁人的。”

“听到知秋给你上药,我便想着在屋外稍等会。对了,可别舍不得用那去疤药,药调配出来是给人用的,不够再配就是了。”

被戳破小心思的月娘乖乖点头应道:“是。”

见她有些窘迫,温叙安慰道:“这些时日就安心养病,孝期期间,京城内暂时不允许举办宴会,少了宴会应酬,你们刚好可以好好地歇歇。”

月娘和知秋称是。

温叙在偏院陪着月娘二人又说了会话,叮嘱她二人好好休息,才起身离去。

绕过院门,温叙慢慢地朝着藏书阁的方向踱步而来。此时仲秋已过,池塘里栽种的荷花已经凋谢,荷叶呈现一片深绿色,蝉鸣声也远去了,只有风声在沙沙作响,隐隐有些萧瑟冷清。

她挑了一盏灯,朦胧的烛光往上蔓延,映照着消瘦的脸颊,只那双眼睛在摇晃的光影中显得生动不已。

进了藏书阁,温叙合上了门。屋里并未点灯,就径直往密道走去,在那尽头,许云澄正等着她。

远远地瞧见执灯过来的温叙,许云澄上前关心道。“我近日听说你病了,着急地不行,又不敢贸然暴露到郡主府探视,只能每晚在约定时辰到密室里等你。”

温叙将灯搁置在一旁,望了许云澄一眼,他现下穿着朴素的棉布衣裳和黑扑扑的鞋子,连最喜欢的和田玉腰带也不戴了,眼下青紫,显然是没有休息好。

像一只落魄的、无家可归的狐狸。她心想道。“多谢关心。病好了。这些日几经周折,想必你也不容易。”

不知是哪一句话刺激到许云澄,他从温叙面前走过,坐到一旁的凳上,开始絮絮叨叨地向她吐苦水:“你是不知道,当时我逃出纪府的时候,可谓是九死一生,一路东躲西藏,生怕被纪霖的人发现。露宿荒野,几经辗转才到京城。”说罢还抬手拿袖子擦了擦看不见的眼泪,倒是越发显得可怜。

许云澄隐约猜到温叙和纪霖之间有着矛盾,他对纪霖的死活并不在乎,只是担心纪府的人会被牵连,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温叙的反应。

若是温叙一直以来调查的复仇对象是纪霖,无需多言,许云澄会成为第一个递刀之人。为确保纪霖死透,他必定在温叙之后朝纪霖的心窝子多补上几刀。

他那厢已经在揣摩着纪霖的死法以及善后,温叙却顾及着许云澄与纪霖之间的父子关系,有些难以开口。

纪霖是杀父凶手是已定事实,无论如何温叙必须把这个仇报了。斟酌半晌温叙还是对许云澄坦白道:“许云澄,纪霖……是杀害了我父亲的凶手,当初他参与逆王谋反一案,是下毒谋害了父亲,夺走军械之人。而今大燕与辽国交战,纪霖转向暗处,在这战事中推波助澜。”

“纪霖在商会的地位不言而喻。相信你前段时日也听闻,他将一半的家产尽数捐出,充盈战资,此举让他得尽美名,众商会的商人群起效仿,陛下下旨褒奖,却不愿此刻揭露纪霖的罪行,惩治纪霖。陛下仁德,可我却不是圣人。”

许云澄内心五味杂陈,良久他抬头与温叙对视:“我能帮什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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