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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Chapter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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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越坠越多,似乎要将江城铺满白色才可以,江莺缩在车窗侧,出神的望着外面,红绿灯走走停停,车流密集又稀疏,看上去都很着急。

外套兜里手机震了几下,是江婉瑜的信息。

“莺莺,对不起。”

简短的五个字,昭显着掩藏在爱下的私心。

只是这份私心,与她无关。

当黑染上白的时候,再怎么试图清洗都没有用。

江莺眼尾慢慢地溢起红,揉合成一抹水色,克制一般用手背挡住眼睛。

缓了半天,江莺才放下手,眸子暗色一片。

千言万语,无数鸡汤,亿次自我重建,自我安慰,都是在痛中度过。

车窗微微降下一点,冷风肆意钻入,吹的江莺鬓角生疼生疼。

沾染在睫毛上的水,干在眼上。

江莺半眯着眼,不适的眨眨。

手机又一次嗡嗡作响。

江莺下意识抖了一下,有点恐惧来电。

关上车窗,看清楚是谁,江莺才喘口气,按下接听,声线疲乏:“喂。”

电话那头,传来风声噪音。

“江莺,下雪了。”

少年低沉沙哑的声音闯入声筒,落在江莺的耳畔。

“嗯,下雪了。”

江莺轻喃回应,肩膀微微颤抖。

“我打完破伤风针了,”李北冷质裹着砂糖的声音伴随着玻璃门被推开的声音,欢迎光临的玩偶发出响动,“拿到蛋糕了,你在哪?”

江莺眼角水痕浓重,缓缓抬起头,凝着车顶。

“回江北的路上。”

车声影杂,落雪漫天。

李北站在路边,难得裹得严实,黑色毛线帽压住细碎的发丝,遮住了眼睛,带着耳机,手里拿着一个黑色口罩往脸上带,高领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高,提着一个草莓蛋糕往前方走。

江莺的嗓音很低沉,兴趣值不高,郁郁不乐。

李北隔着声筒都可以想象的到她的模样,脆弱又坚强,走向路对面的花店,闷在口罩里的声音低喃:“我一会就回家。”

江莺语气低迷应了一句:“好。”

挂断电话,李北推开花店的门。

店里开着暖气,放着轻缓的轻音乐,光线明亮,花香淡雅,一簇簇不同颜色的花拥挤在一起。年轻的店员正在剪花枝,小心地将冰蓝色喷漆喷染在白色玫瑰上。

见门口来了人,笑盈盈地开口:“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什么花?”

李北凝着她桌子上的花,问:“这个是什么?”

“这个是碎冰蓝玫瑰,以白玫瑰为基底,”店员解释道,“属于喷色玫瑰,花语是送你的希望是星辰大海。”

李北扫视一圈,目光游走在花间枝丫之中。

浓烈灯下,少年一身黑衣,与温柔的花店格格不入。

越是沉默,越是冷劣。

店员犹豫一下,打量着他手里的蛋糕,瞄到一眼十八岁,准备开口要介绍旁边刚修剪好的洋桔梗与巧克力泡泡的时。

他看向旁边透明玻璃瓶里,外缘花瓣奶橘色,中心花瓣偏粉的玫瑰开口:“这个是什么玫瑰?”

店员看过去,介绍道:“这个是微光玫瑰,花语是浩瀚宇宙的光。”

浩瀚宇宙的光。

对于他来说,江莺就是他灰暗宇宙里的光。

李北掩在口罩下的嘴角微弯:“麻烦帮我包一束这个,谢谢。”

“好的,请稍等。”

十分钟后,李北走出花店,手里的玫瑰比雪混合,抬手打了一辆车,小心翼翼地坐进去。

等把花放好,他才报出江北殡仪馆的地址。

司机瞥他一眼,没说话启动车辆漫入车流。

李北偏头看着旁边的玫瑰,眼神温和又轻柔。

兜里手机震了一下,李北拿出来看。

是赵山。

“小北,你说的是这个戒指不?”

李北看着照片上银圈戒指,一枚莫比乌斯环,在俱乐部的暗光里转着影白。

手指点戳屏幕,李北回:“是的,麻烦山哥给我送一趟。”

出租车走上无人的街道,慢慢地四周是被雪压满的林间。

在监狱对面的站牌,停着一个黑色喷着红漆字母的摩托车,车把上挂着头盔,单脚撑地的赵山,黑色毛领皮衣染着上白色,粗旷的脸庞围着圈络腮胡,半眯着眼睛不避雪的吸烟。

出租车缓缓停下,后车窗降下,露出少年一双漆黑的眸子。

赵山掏出兜里的皮盒子扔进去。

李北顺势接住装兜里,说:“谢了赵哥。”

赵山摆摆手,无所谓地笑:“回头多陪哥跑几圈。”

李北说:“行。”

摩托车与出租车擦肩而过,大雪迅速挤满压出的车痕。

李北把蛋糕和花放到大厅的桌子上,皱着眉与睁着黑沉沉眼睛的黑子对视一秒。一人一狗谁也不理谁,一个掉头回窝,一个安静上楼。

没开灯的房间里,微蓝的光线越进帘子缝隙,折射在地面。

李北静默两秒,拉开拉链,脱掉外套,扯掉帽子扔到床上,走进浴室里,撕毁遮住镜子面的报纸,弯腰拿出洗漱台下面柜子里的黑柄银尖的剪刀。

昏暗冷光的空间,镜中的少年冷视着自己,皮肤苍白又无血色,眸光中满是厌倦冷漠,领子过大的黑色毛衣被拉歪,露出沟壑极深的右侧锁骨,肩膀往上附近蔓延着一片红,顺延往旁边,右侧脖颈的侧方,耳垂后方往下的皮肤上新纹着两条黑色衔尾蛇。

它们都缠着一把淡粉色雨伞,其中一条黑蛇攀出一个8字形,停于中间的那条黑蛇将身体绕了两圈收紧,最后它们都张着嘴,吞噬尾巴,外露出的那只黄黑银纹的竖瞳阴冷幽暗,死死盯着前方,无声透露出一个讯息——这是它的所有物,碰者死。

李北抬手随意手指拨动一下额前的发丝,面无表情地举起剪子。

不过一瞬,瓷白的池子里落满碎黑。

经过放学的小学门口,堵了大半天的网约车缓缓地停在江北殡仪馆门口,地面铺展完全凝聚了一层薄薄的白盐色。

江莺神色疲倦,说了句谢谢,打开门下车。

蓦地,伫立在风雪里的沉重大铁门从里面被推开。网约车倒车离开,消失在无尽的路上。

冷风中,江莺的发丝被吹乱,水亮的眼神黯淡成灰,站在原地没动,任由身上落满雪。

年久老旧的铁门后,传过鞋底压过雪的声音,缓缓地走出来一个神情冷寒的少年,裹着纱布的手里举着一把淡粉色的伞,另外一只手里握着一束橘粉色的玫瑰花,安静地站在那里,额前的发丝被消减了些许,没有之前那么遮眼,黑忱的眸子里沉雾一片。

江莺身心俱疲,眼底发热,扯动嘴角想对他笑一下,没能笑出来。

偏偏,就在这一片浓白色中,长款黑色羽绒服衬托不言不语的少年十分孤傲清冷,不容拒绝地走进她的世界中。

以及,那把十分突兀的伞。

江莺垂下眼,想压制住汹涌的情绪。

李北微微蹙眉,执伞停在江莺的跟前,伞向她这边歪,没有问她怎么了,而是说:“怎么穿这么薄。”

“这花是送我的吗?”

江莺扯动嘴角,反问了一个问题,视线看向李北怀里的花,玫瑰独有的淡香味儿随着风雪袭来。

李北将花递过去,压低声音说:“生日快乐,江莺。”

耳畔的音调不高,显得缱绻温柔。

江莺凝视着那束花,糟糕的心情突然就有点被抚平,眸子里平静许多,伸手接过花,说:“谢谢,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花。”

李北用手指撇开江莺耳畔的发丝,抚掉雪冰,指尖微凉,滑坠到她的下巴轻抬,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下:“以后会一直有。”

江莺不自然地后撤了一下,佯装淡定从容,低头嗅花,片刻后,抬眸打量着李北的头发,惊讶地说:“你剪头发了。”

李北眸子暗沉,扶住江莺的臂弯,手指顺着滑下去牵住她的一只手放进口袋里,带着她往里走,声音清清淡淡地穿过雪幕:“剪了一点,”顿了一下,又加上一句,“天越来越冷,以后别再穿这么薄。”

江莺“嗯”了下,不适应的动了一下被他握紧揣兜里的手,随即被握得更紧。

其实,见到想见的人就会变得开心。

收到花会更开心。

江莺开心了一点点,无视那只手上的温度,单臂抱紧花,问:“这个是什么品种的玫瑰呀?”

李北沉默了一下,握着伞的手指尖发白,语调很认真地回答:“微光玫瑰,花语是浩瀚宇宙的光。”

这一瞬间,江莺好像明白,她对于李北的意义。

江莺停下脚步,抬眸看他,映在淡粉色中的琥珀色瞳孔装满李北微冷的侧颜,心里涌动着莫名的热气,鬼使神差地说:“李北,我和一件令我很痛苦的事情做了一个了断。虽然还会痛苦下去,但是我可以慢慢走出来。可我非常不开心,你能抱我一下吗。”

李北闻声,松开握着她的手,转过身,低下头看她。

雪中伞下,抱着花的女孩儿眼神委屈,却仍比花娇俏,比雪迷人。

他怔一会儿,伸出手臂避开花,缓缓地抱紧她。

树叶晃动,谁也没有说话,风钻不透紧密的拥抱。玫瑰花束露出伞外半边,雪悄无声息地落上去。

江莺侧着脸贴在李北的胸口,听着模模糊糊却有力的心跳声,熟悉的香味融入呼吸。紧绷的神经松懈,像是有了一个可以停下来栖息的地方,放松地闭上眼。

“李北,”江莺尾音嗫嚅着说,“以后你不开心,要像我这样告诉你一样告诉我,我会跟今天你安慰我一样来拥抱你。”

李北的眼神逐渐平和,不再戾气疯长,停在她背上的手往上移,停在她的脑后,轻揉了揉,安抚似的,没有特别起伏的声调:“好,外面冷,进去吧。”

江莺点了下头,退出他的怀里,并排往里走。

院子里,老槐树上的树杈上落满雪,树影映天,仿佛浓郁的白雾天。

突兀的。

江莺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我它,觉得多少有点荒凉,开口说:“李北,我们给老槐树缠上线灯吧,晚上应该会很好看。”

江城真正的冬天刚开始,树灯能在无数个寒冷夜晚照亮许久,她和他也能看很久。

李北冷和许多,说:“听你的。”

推开大厅的门,白织灯光明亮刺眼,空气中温度适宜的暖气扑面而来,驱散身上所有寒意。

江莺弯腰换鞋,黑子急得前脚跺地,哼哼唧唧地撒娇。

李北在门口抖了抖手中的伞合上,靠在墙角放下。

江莺摸完黑子,站在玻璃门前,探头端详着这把淡粉色的伞,问:“李北,这把伞你从哪找到的?”

天堂牌的伞,很久没见了。

这是小时候,宋云给她买的。

宋云说这个颜色她用很可爱,而且可以在众多放学的学生中一眼看到她。

在爸妈去世后,江莺有意识无意识都把这些藏起来。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都忘了。

今天能见到,江莺觉得稀奇又有些开心,就像是尘封在最深处的美好突然冒出来,告诉你,别忘了,还有我们在陪你。

郁闷压抑的心情彻底逝去。

江莺眼神柔和,露出笑容。

没什么啦,反正都会过去。

门前,还未走进大厅的李北神色平静,指腹轻摸了一下伞柄。

曾经有人把这伞递向他。

而他像个惊弓之鸟一样逃跑了。

几秒后,李北轻声回应:“一个杂物间,刚才急着去接你,没注意是哪个。”

江莺“喔”了一声,想着回头找找,转身去看桌子上的蛋糕。

李北走进来,关上门,掩住欲扑来的冷雪。

走到桌子另外一边,他的眸光倦沉地盯着,弯腰去看生日蛋糕的女孩儿,看她鸦羽似的眼睫毛上下轻掀,跌下一片浅灰黑的影子。

李北掏出外套兜里的黑皮质戒指盒,打开,拿出里面的用细银链吊着的戒指。

骨节分明的手指挂着银链子,往前一伸,链子往下坠。

莫比乌斯环戒的重量带着链子在空中跳跃几下才停稳。

江莺愣了一下,望着突然进入视线的戒指。

光线流转,冷质的银光乍现。

江莺缓缓抬起头,看向对面低垂着眼盯着他的少年。

她困惑地开口:“李北?”

“这是我第一次用车技去赢来的钱买的戒指。”

不是打架,不是收账。

而是在一次次练习中,增进摩托车技能,于第一次比赛获取胜利时的奖金。

是李北身上最干净的钱。

“今天你对我说了好多生日快乐啊,”江莺眼神澄澈,心尖微颤,说话的声音在心情舒展后轻轻柔柔,“帮我戴上吧。”

光下的她太明媚动人。

李北手指不自觉收敛一下,绕到江莺的身后,手指穿进她的发丝,慢慢地往旁边拨开,凝着颈后那块白皙的皮肤,眼神幽暗。

手臂张开,绕到她的前方,链子抻开。

李北将末端的暗扣扣好,突然低下头。

江莺的手指抚摸上锁骨中心位置下放的戒指,颈后猝不及防落下微凉一吻。

少年停在她的耳畔,沙涩地喃喃说道。

“生日快乐,我的救世主。”

江莺。

祝你往后余生,灿烂高阳,一路繁花,四季常明,不悲只欢。

一生以惟爱己为首要,不迷惘,不茫旅,有途有归。

李北从背后抱紧她,闭上眼,掩起沉重的痕迹,无声地在心中诉衷于此。

迟疑片刻,江莺手心附上李北的手背,安抚的轻拍。

桌子上的蛋糕盒微折光,大雪在玻璃门外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

这一刻。

江莺与误入她孤寂世界的冷漠少年安静地聆听宁静的时光。

作者有话要说:李·疯子·北: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江·哲学·莺:仿佛一天过了一辈子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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