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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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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下来就比别人低一等的这类人,原本应该是皮糙肉厚的。但也不知道周宇到底是年纪小还是那狼啸鞭太阴毒,过了大半个月,韩祺都开始怀疑自己那药袋里是不是真装着辣椒面了,周憨儿才堪堪能下地走。

“小周宇,你真行吗?”韩祺坐在书桌前,正用端正的小楷写着家书,“若是还没好,再多待几日也无妨,客房钱我续。”

听到这个名字,周宇的嘴角很轻地勾了勾,但是话语的内容又让他的笑容半途而废了。

他垂目望着脚上的新棉鞋摇摇头,声音很轻,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太破费了,我……咳咳,没事。”

韩祺:……

这一点不像没事的样子!

“我真没事。”周宇把韩祺最近几天为他添置的两身衣物打包好,又把钱放进荷包——荷包当然也是韩祺买的,他不仅买了荷包,还配了玉佩发簪一堆鸡零狗碎,各个水头上等。

这倒不是韩祺对他上心,而是这少爷每到一座像样点的县城就要把自己的行头从里到外换一遍,美其名曰一身土味太寒碜,实际上就是钱太多购物欲爆棚。

周宇只是他泛滥购物欲的一枚借口。

若是现在周宇回县令府转一圈,估计都没人能认出他就是半个月前那个被抽的死去活来的破落小厮。

那荷包沉甸甸的,韩祺把他身上大半的银子都给了周宇。

穿戴一新的韩祺贵气十足又温润如玉,像是个微服出巡的王爷,人俊字更潇洒,他把写好的书信递给周宇:“衷州韩府是我家,你若是改变主意,拿着信去找我爹,他会收留你的。”

周宇没说什么,把信一起放进贴身的荷包里,然后向韩祺深深作揖,头也没回地推门离开了客栈。

“怎么这就走了……”韩祺在原地站了半天,心里忽然挺不是滋味。

周宇非常懂事,受伤的这半个月他不太能动,除了非要亲手把韩祺的大氅洗干净之外,一直没出过屋。

吃饭更是韩祺给他什么就吃什么。上药看病,哪怕那药又毒又辣也一声没吭,似乎生怕给他带来一点麻烦。

饶是韩祺原本意志坚定,在看到周宇捧着洗干净的大氅献宝似的到他面前之后也有些妥协了:“要不我顺路把你送去我家吧?”

周宇听到摇了摇头:“已经很叨扰公子了,若是再麻烦您家人,我就太不是东西了。”

现在这小子要走了,也不知道回头看看恩人的。

韩祺倚在窗边,见周宇向北埋入人群直到不见,都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小白眼狼。

就这样,两人在客栈分别了。

周宇说自己要去天南海北看一看,韩祺要赶回衷州的家。

原本他想回雁鸿山的,但是快过年了,不如先回家看看。

两年前的除夕他也在家小住了几日,全府上下张灯结彩,热热闹闹地折腾到十六,不仅一向养尊处优的母亲亲自下厨跟着老妈妈学包水晶饺给他吃,连公事繁忙的父亲都特意多休沐了几日,专门为陪他这宝贝儿子。

虽然那水晶饺因为母亲糖盐不分吃起来是甜的,但却十分应景。

本来回家也是甜的,两相辉映了。

他从马厩里把自己那匹追风马牵出来,这马生得一副好皮囊,鬃毛油亮,体格健硕,瞎子都能看出这是一匹宝骏。

追风见到主人欢快地长啸一声,俯首请主人骑上。

“乖乖,你最近不动是不是又胖了。”韩祺摸摸马腹,“少吃点吧,你都快能当下酒菜了。”

马蹄在地上哒哒哒地踏响,仿佛在申诉——还不是你多管闲事在此耽搁这么久。

“是啊。”韩祺摸摸马耳,“师父前些天还传书过来,要我快些回山去。奈何我想念家里的老娘啊,咱们回家看看如何?”

马儿欢快地在地上踏着步子,表示对这个提议十分赞同。

于是韩祺翻身上马,前行衷州。

马厩后,原本消失在北方的周宇竟从栅栏后缓缓走出,定定地目送韩祺向北远去。他手里牵着一匹瘦马,那马还在认生,和扯着缰绳的他对着干,但周宇做了这么多年的喂马小厮,对训马轻车熟路。

不能急。没有一匹自由的马会立刻接受一位新的主人。

也不能逼迫。越强硬的态度,越会让马儿充满戒备。

他利索地翻身上马,那马儿长啸一声,高抬前腿试图把这毛头小子掀下去。

周宇早有预料,整个身体贴上马脖子,手一下一下梳着鬃毛,直到那马骄躁的反应渐渐平静下来,他才翻身下马,从行囊里拿了根胡萝卜递过去。

那瘦马喷出了一口气,叼走吃了。

可是周宇却皱起了眉头,手重新摸回行囊里,拿出一条长鞭。

狼啸鞭怎么在他行囊里?!

不是被韩祺丢到河里了吗,怎的现在又在他身上?

周宇握住狼啸鞭的鞭柄。这鞭用材甚好,鞭柄触手柔软有力,仿若韩祺身上的绸缎,全然不像喋血的武器。他在空中抽了一鞭,竟很意外地衬手,让人不太想扔掉。

这么想着,他一惊——韩祺这么讨厌的东西,他留着做什么?

周宇烫手似的松开狼啸鞭,一脚踢进河里,见那狼啸鞭沉入了河水再无出水可能,才放下心来和瘦马周旋。

“马兄,”周宇抚摸着它的脖颈,“本不该刚相见就请您跑腿,但那人的宝骏飞快,我怕我们走慢了会追不上人,还请您见谅。”

那马嚼着胡萝卜,俨然被美味短暂地收买了。

“多担待了。”周宇翻身上马,一夹马腹,向着韩祺的方向奔去。

一路白雪皑皑。

今年异常的冷,雪下了一茬又一茬,把官道折磨的如同沼泽,别说追风了,就是追仙追老天爷都得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一天一夜,也才不过走了几十里路。

“你再坚持一会,”韩祺拍拍马头,“至少走到城里,咱们能有个好客栈住,你也能吃好草料。”

那老马一听果然来了劲,看样子和主人如出一辙的骄奢,抬腿就往前走,不多时,来到了灯火通明的樊城。

韩祺照例选了个看着人最多最华丽的客栈,把缰绳递给小二,让掌柜开了间上房,把自己那本《五行简》拿出来校对。

说实话,韩祺不知道写这玩意有什么用,师父也没有说具体怎么写,只说写尽“天地人鬼神”之事。

这范围可太大了,跟没说一个样。

因此韩祺写的十分放飞自我,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山中某一味草药的副作用(属于天);从李大哥家收来的《广陵散》残卷花了纹银五两(属于夹带私货);某位剑修如何把丹修打得屁滚尿流并封印在王二家母猪里,当晚母猪就生了三只花猪仔(属于八卦)……韩祺活生生地把这书写成了又臭又长的裹脚布。

“回去师父不会罚我吧。”韩祺越翻自己的著作心里越哆嗦,很有自知之明地认为这书除了拿去灶房生火之外别无他用,“我要不去请哪家文人墨客再替我写一份吧。”

就这么决定了!

他把那半尺高的书一合,提起酒壶靠向窗边赏起雪来。

夜色渐深,雪依然没停,积了雪的树枝不堪负重,咔吱一声折断下落,砸在了雪白的地面上。

缤纷白絮毫不吝啬地铺向山川大地,包括楼下那个让人意外的小小身影身上。

韩祺端着酒壶的手停在了半空。

周宇不知已经走了多久,脚步非常慢,狐裘披风上积了一片白,衣袂已经湿透了。

落地的枝杈似乎吓到了他。他脚步一顿,抬头望向树梢,正巧对上了韩祺的目光。

给了他那么多钱,怎的也不知道买匹马?韩祺想着,推开窗户:“不冷吗?”

周宇不答,礼貌地作揖:“公子,好巧。”

他说话时唇红齿白,脸颊白如雪,眼眸映着客栈屋檐下灯笼的烛光,金亮亮的。

韩祺暗暗地啧了一声。

自己挑衣裳的眼光真不错,叫花子都能给打扮成贵公子,自己都快不认识周宇了。

韩祺向他招手:“上来吗?正好看看你的伤。”

“我哪里住得起这里。”周宇的脸色被落雪冻得发白,目光却很坦然,“我去道观里凑合一宿。”

怎的要去道观了?韩祺皱眉。

这小子说的天南地北看看就是去找个道观吗?

他不是没动过想把周宇送去雁鸿山的心思,但是手上已经落了疤的牙印提醒着他,这孩子过往太过坎坷,心性未免有些偏激。而广陵派因心入道,问道之路全凭自由发展。

他能走入正途吗?

不如做个普通人。

而周宇似乎心意已决,继续一步一步缓缓往前走。

“喂,小周宇。”韩祺不甘心地探身喊了他一声。

周宇的手在衣袖里紧紧握成拳,强迫自己不要回头,收留一日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他恰到好处地把披风兜帽戴在头上,整个人微微弓了下去,看起来筋疲力尽的。

韩祺:……这小子怎么净会逞能?!

他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贴流浪狗时剩下的追踪符,夹在两指间向周宇的方向一推,那黄纸就似箭般迅捷而出,目标直指周宇……

结果贴在了一个从天而降的小姑娘身上。

韩祺:……

这大雪夜的,除了不安好心的周宇之外,居然还有人半夜出来喝西北风!

周宇一时措手不及,被人撞了后背,尚未痊愈的伤口霎时雷击似的刺痛起来。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本性被一把撞了出来,抬头打算看看是哪位猢狲。

正值隆冬,撞了他的那小姑娘也不知是不是周憨儿的亲戚,一样的傻小子穿单衣全靠硬扛。

小姑娘和他差不多高,身着一袭劣质的罗纱轻衣,光着脚,浓妆艳抹慌里慌张地往前跑,活像个被黑白无常追了五条街的女鬼。

雪地上一排小小的脚印,很容易就被追上来的两位大汉找到了行踪。

“那边!”其中一个横眉竖目的大汉冲伙伴一扬手,“这小娘们,跑得倒挺快。”

小姑娘是从身后的潇湘馆庖屋窗户里跳出来的,显而易见是位打算逃跑的红尘女子。

周宇飞快地抬头看了眼韩祺,只见韩祺已经屈膝半蹲在窗台上,飞身跳下二楼,稳稳地落在了雪地上。

青楼女子他也要管吗?

这想法刚闪入脑内,韩祺就已经到了他面前。他把自己的名帖往周宇怀里一推,落了句“回客栈去”,就独自缀上了两位大汉。

他还真是善良得三教九流一视同仁啊。

周宇没有任何犹豫,把名帖塞入怀中,跑着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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