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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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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礼”。南辰王看向洛蒹葭的时候,语气倏然变得极其温柔。

刚才洛蒹葭只是跟着洛子轩一同行礼,但是在看清来人的样貌后,吓得连头都不敢抬,原来自己那天在御花园偶遇到的男子居然是当今圣上的大皇子,南辰王殿下。

正在洛子轩一头雾水之时,楚怀德开口道:“我今日来找洛大人是有事要商议,没想到贵府的家教竟是如此,连家法也能随随便便的请出来给你泄私愤。

洛子轩听后立即跪下:“王爷息怒,子轩只是……一时激愤,并没有……”。

“滚”还不等洛子轩说完,楚怀德便打断了他的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洛子轩立刻逃也似的离开了。

楚怀德转头望向洛蒹葭,态度又变得温和:“洛姑娘,其实,我是来还你东西的”,楚怀德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洛蒹葭之前给过他的帕子。

洛蒹葭连忙矢口否认:“我与王爷之前从未见过,这手帕只是一方素帕,并无我洛府的标识,恐怕王爷是认错人了”。

楚怀德眸中闪出一丝失落:“你竟这般想与我撇清关系吗”。

闻言,洛蒹葭向四周张望了一圈,在确定四周无人后,低下头对楚怀德说道:“臣女惶恐,本来你我有交集就是于理不合,王爷以后还是不要再来找我了,就当我们从未见过,否则的话,说出去实在是不好听”。

楚怀德有些急了:“我大岳民风开放,男女同席的席面更是常有,与安城里那么多女子都与男子相交,为何你不行”。

洛蒹葭朝楚怀德跪了下去:“王爷,她们是她们,我是我,臣女家教森严,不想为族人所不齿”。

楚怀德说的没错,大岳朝对女子的束缚确实是没有那么多,有的学堂甚至不避讳男女大防,让男学生和女学生坐在一起听课,不过洛蒹葭的父亲是翰林院掌院学士,思想一向古板迂腐,不甚认可如今的风气,所以对洛蒹葭的规束十分严格,渐渐的,洛蒹葭被家里养的像个假人般,不爱与人说话,更是抵触与男子发生交集。

但是他们家对男子管的却不是很严,以至于洛蒹葭变成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不爱与人说话的仙女,而洛子轩却是轻浮随意。

楚怀德愣了片刻,说道:“大不了,本王娶你”。

洛蒹葭似是听到了什么刺耳的魔咒,朝楚怀德一个劲的磕头:“臣女资质平庸,实在是难以接受王爷的心意,还请王爷回去之后忘记今日所言,臣女定会在家时时刻刻感念王爷的恩德”。

楚怀德没想到她会是这般态度,叹了口气,转身便走了。

然而洛蒹葭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在楚怀德走后,她罚自己抄了一百遍家训,然后到父亲的书房门口跪了两个时辰。

洛父知道此事后,也默认了洛蒹葭这般自己作践自己,在看到洛蒹葭在自己的书房门口跪到昏厥时,第一反应不是心疼,而是欣慰道:“如此重视自己的清誉,也是不枉为父多年对你的教导啊”。

即使如此,第二日洛蒹葭依然一瘸一拐的坚持去内书苑,就算膝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在上课时,她的坐姿依然是所有人中最端正的。

有人见洛蒹葭如此,小声嘀咕道:“装什么呀”。萧何听到后看了那人一眼,她才讪讪的低下了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下学时,萧何再也看不下去,叫住了洛蒹葭:“你今日的腿伤成这样,怎么还坚持来上学,我背你吧”,萧何本是想问她受伤的缘由,不过洛蒹葭的表情似乎并不是很想让人知道。

洛蒹葭努力朝萧何挤出了一个笑脸:“业精于勤荒于嬉,萧姑娘不必担心,我的腿只是昨日走路不当心摔了一下,不打紧的,况且我家里有马车来接我”。

可是她们现在的位置,离门口停置马车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眼见洛蒹葭马上就要坚持不住,腿疼的头上冷汗直冒,但还是要维系表面的平和。终于,她在跨出第一步的时候倒了下去,幸亏萧何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萧何无奈道:“为何要这般逞强”,说罢,便打横抱起了洛蒹葭,洛蒹葭本就体弱,再加上家里管束的严,平日里吃的也不是很多,萧何把她抱起来并没有费多少力气。

走到门口,萧何把洛蒹葭交给了洛府的下人便走开了。

洛蒹葭回府后,本来被人搀扶着行动就艰难,她现在只想快些回房休息,但是刚踏进门口时,就被她父亲叫住了:“站住,我听说今日是萧何送你上的马车,怎么,难道你近日跟她来往甚密?”。

洛蒹葭强忍腿上的疼痛向父亲行礼:“父亲,我平日里不与任何人相交,今日萧何也是看我的模样实在是狼狈,念在同窗的份上,搭把手而已”。

洛父不顾女儿痛苦的神色,不屑道:“你最好说的是真的,那萧何平日里净做些出格之事,关于她的传言数不胜数,若是以后让我知道你与她交好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接着他还不忘找补一句:“为父从来都不反对你与人交往,只是那萧何人品堪忧,你是我这么多年精心教养出的女儿,可不能让她带坏了你去”。

洛蒹葭回到房里躺在床上,从小她父亲对她便是这般的严苛,而且只对她一个人,只是今日不知为何,她心里竟也生出一丝委屈来……

她突然想起萧何曾经跟内书苑的同窗们聊起过寒平关的景色,虽然她并未参与聊天,但是却在一旁听得起劲,原先只听说过边境如何如何的苦寒,但是听到萧何的描述,她心中却生起一丝羡慕,因为那样的风景,她可能这辈子都看不到了。

想到这里,她翻出纸笔,按照萧何的描述和自己的想象,执笔画出了一副大漠风景图。

听过萧何说起寒平关的女生,没有一个是不向往的,但她们所向往的,从来都不只是那些自己从见过的景色,更是自己从未体验过的人生。她们一出生便被困在四方的后院中,别人告诉她们,这里是最好最安逸的地方,此后,她们便只能见这一种风景。

但是她们见过萧何后,知道了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种风景……她们觉得,只要见过了边关的景色,便也能活得和萧何一般恣意潇洒。

这天,内书苑休息时,萧何百无聊赖,于是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佩剑在院中舞了起来,那剑在萧何的手中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自然的游走着,带起她的衣袂飘飘,虽然舞的轻巧,却又不失力量,剑过处,席席生风,配上飘散在空中的花瓣,一瞬间,竟把她衬得如仙人一般了。

引来了一众女生围观叫好。

“哇,萧何也太帅了”

“细看萧何长得还挺俊,剑舞的还这样好,她若是个男子,便是让我做她的第一百零八房小妾我也愿意啊”。

萧何用余光看到趴在墙头上偷看的赵承亦,两人对视时,萧何顿了片刻,赵承亦对萧何比了个“嘘”的手势,如今爬墙头的人倒是反过来了。

收剑时,围观的女生全都挤了上来,有递茶水的,还有送手绢的,萧何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居然还能有今天。

突然萧何好像想起了什么,看向在角落鼓掌的秦月朗:“怎么样,要不要来切磋一下”。

秦月朗也没有扭扭捏捏:“来就来”。

两人过招时可以说是不分上下,有几回合萧何占上风,不过很快秦月朗便又占据了主动权。

“以前只听说过秦月朗会舞剑,没想到她这么厉害”

“这也太精彩了,看来以后咱们天天都有热闹看了”

最终,此次比试以两人平局结尾。

洛蒹葭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屋里,她听着外面的热闹,但是想起昨天父亲对她的警告,心中畏惧,只敢偶尔抬眼看一下,心中告诫自己:“算了吧洛蒹葭,那不是你该想的”。

回府后,洛子轩找到了她,拿出她昨日画的画“这是什么”。

洛蒹葭淡淡道:“只是一幅再平常不过的画作罢了,兄长管的未免宽了些”。

洛子轩摆出了长兄的架势来:“你从未见过边关,又如何能画出这样的画,莫不是萧何告诉你的,你可别忘了父亲对你的告诫”。

洛蒹葭忍无可忍,一把抢回了画:“我不过是读到了边塞诗,随意画几笔而已,兄长如今,连妹妹的闺房也要看管了吗?”

洛子轩厉声道:“我洛氏一族家规严明,为兄又怎能眼睁睁的见你误入歧途”。

洛蒹葭不想理会他,径直走向了自己的院子,结果当晚就被父亲叫去问话了……

“你可知错”,洛敬则板着脸问洛蒹葭,洛子轩站在他旁边,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样。

洛蒹葭平静道:“女儿实在不知,还请父亲明示”。

洛敬则拍了下桌子:“你看看你现在这副忤逆的样子,究竟是跟谁学的”。

洛蒹葭依旧一副平淡的模样,她从小到大已经受惯了这种无端的指责,她的行为举止不能有一丝差错,哪怕只是反驳一句长辈的话,便也是忤逆,小的时候,她和隔壁家的小姐玩得好,两个人天天在一起绣花、看书,但是洛敬则却教训她:君子之交淡如水,以后不能与任何人过分的要好。

生活里,就连掉筷子这样的小事情也会被洛敬则拿出来训斥她一顿,起初她也会为自己辩驳,说自己只是无心之失,渐渐的,她好像习惯了,也麻木了,也就成了别人口中的“假人”“仙女”……

洛敬则自顾自的说道:“不让你和萧何来往,更是为了我们家族的清名,我们洛氏虽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却也是书香门第,萧家势大又如何,你若是与那萧何来往过多,外人岂不是会觉得我们洛家都是喜爱攀附之人”。

洛蒹葭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最想问的问题:“那……兄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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