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搜屋

繁体版 简体版
笔搜屋 > 洒脱 > 第31章 第 31 章

第31章 第 31 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是他吗?还是自己睡懵了在乱想。

他额头抵在课桌沿上,探下头去看消息页面。

没有。什么也没有。

他刚刚飘忽起来的心又忽地落了下去。

他往教室前排不经意的张望两眼,程顺脚踩在座位上,左手掐腰右手拿书不知道在跟前桌争论什么,姚奈两个酒窝恰到好处的嵌进两颊,手撑着下巴笑靥如花,林栖转过一半身子,举着课本仰头沉思。

张扬和丁傲刚给两大排的女生打完水回来,手上脖子上提着的挂着的各色水杯一个又一个,吵笑吆喝着,远远看去颜色纷繁,清奇搞怪,两个人就像挂满礼物的圣诞树。

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

顾念寻歪头看了眼窗外,金黄色的小花在午日耀眼的日光中璀璨夺目,前桌的窗户开了开,热风随着抖动翻飞的校服袖口灌进来。

他莫名的、竟然觉得有一点点释怀。

顾念寻吃完药后清醒了一阵,不知道是药的副作用还是低烧,他不一会儿又恹恹起来,一直犯困。他在小刘的课上虽然不敢大摇大摆地睡,但支着打个瞌睡还是可以的。以至于小刘下来转时,他已经睡的不省人事。

陈凡跟刘正说了一下情况,知道人吃过药了,然后从课本里抽出一张宿舍请假条。

班上的同学注视着这边,看到立刻起哄着酸起来,却又不敢大声把人吵醒,只得故作酸溜溜的跟刘正要说法。

“做题,我看谁还回头?”他敏锐利落的往后一瞅,看见一排排低着的后脑勺才回过来。

刘正看了两眼睡得很沉的人,小声跟陈凡说:“醒了让他回宿舍睡去。”陈凡点头应着,刘正走了两步又回来,说:“别让他自己回去,让程顺啊谁的把他送回去,迷糊成这样掉沟里怎么办?”

陈凡捂着嘴扑哧笑出声。

顾念寻一觉睡到下午四点。一睁眼就看见陈凡程顺张扬丁傲围在桌边,像看稀世珍宝一样看手里的一张假条。

“牛啊。小刘开宿舍请假条还真是少见。”程顺自顾自道。

六班调皮捣蛋的小孩很多,总是时不时想回宿舍打个游戏干点什么,对小刘就说头疼发烧要回宿舍休息一下。刘正面对这种情况,从来只给两条路:要不你就在教室坚持,要不就给父母打电话来接你回家。

现在这张假条平平的瘫在程顺的手里。

“哎,念哥你醒了?”丁傲惊喜道。

“嗯。”顾念寻喉咙干哑着,拿着地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热的。

“哎哎哎,我刚给你接的,”程顺笑嘻嘻:“小刘给你张宿舍假条,让你睡醒去宿舍休息休息。”

“对,你看看有要拿的东西吗,一会我送你。”张扬补充。

“还有我!”丁傲举爪。

顾念寻抹了把脸,清醒了些,吁气道:“不用,我都睡醒了,不用再回宿舍。”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哑住,程顺探了探顾念寻的额头,微干发凉。再看看人,虽然还是恹恹的,眼睛清澈了些,才心定,招呼着让人多喝些水才回位了。

晚自习顾念寻还是提不上劲儿,写了一会儿数学感觉头晕眼花,只得拿出看了很多遍的书看起来。

生如夏花。是泰戈尔的《飞鸟集》《新月集》的合集,书是很久之前书摊买的,现在纸张已经泛黄起皱。

他还挺享受这种感觉的,即使脑袋昏沉着看字很模糊。

他晚自习下课给林发消息,说晚上有人约打游戏不过去了,想和程顺张扬一块走。

对面不冷不淡回了个好。

不过后面的话没往预想的方向发展,丁傲张扬自己先回去了,程顺拉着他到了校外。

“干什么?”他不耐烦的皱眉。

“我给你找了个大师,”程顺鬼鬼祟祟,凑到他耳边:“收魂的,你这一天萎靡不振肯定是吓着了!我小时候试过,可灵!”

顾念寻送给他个白眼,最后还是拗不过人,到了校门口对面的一个香樟树下找人。

“哎哎,大师!”程顺逮着人招呼:“这!这!”

顾念寻捂了捂脸,被程顺这偷鸡摸狗似的架势给气笑了,眯缝着眼,打量来人。

穿着很普通,白t恤黑色大裤衩,唯一有特点的是脖子以上。

驴一样长的脸,很瘦,两颊向内凹陷着,下巴下有一绺短短的山羊胡,一双眼睛豆大小,却饱经社会的人情世故,满脸沧桑,一看就很精。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顾念寻感觉这人满脸都写着:骗子。

顾念寻懒得跟他周旋,程顺却兴奋地围着人打转,索性就速战速决。他手插兜里,腿抖了抖,一副吊儿郎当放浪形骸的样,对程顺说:“要看快看。”

那人端的一副好眼力见儿,促狭一笑:“好好,小同学只让我把把脉就行了。”

顾念寻嘴角一抽,把手腕递过去,让程顺牵引着到树边的花坛边坐下。

那人边把着脉边捋那少的可怜的胡子,一边闭眼沉思,嘴里嘟嘟囔囔:“嗯···吓着老长时间了。”

顾念寻眨眨眼:“昂。”

那人睁开眼,问:“看见过长虫?”

?顾念寻心生疑窦,扭头问程顺:“啥是长虫?”

程顺:“就是蛇。”

“奥。”顾念寻思索,然后一脸认真的看那人:“十多年前看到过,算吗?”

不对。前几天还在牛津上看眼镜蛇。不过顾念寻抬眸看他一眼,没说。

那人又闭上眼睛,好似岿然不动,捻捻胡子好久后又嘟囔:“嗯···吓着老长时间了。”

顾念寻:“···昂。”

“行,我给你收收。”那人作势要起身,在顾念寻一脸无语的眼神中双手摇摆着在他脑袋上比划:“闭眼。”

顾念寻不耐烦的闭上眼。

校门口的车辆闪着车灯在路口穿梭着,亮光由近及远,他百无聊赖地,用力的闭了闭,眼前呈现一块又一块的光斑,在飘着。

就在他觉得渐渐有趣起来时,头顶上盘旋着的双手挪开,道:“好了。睁眼吧。”

顾念寻睁开眼。

那人踌躇两下,在顾念寻不友好的打量中还是开了口:“太执。将遇劫,一人可渡,莫执于过去,勤释怀,多看眼前人。”

顾念寻:“···”

???怎么还连带给人算命了?

他轻蔑的哼哼两声,一脸毫不在意:“奥,我谢谢你。不过你怎么没学电视上说我有血光之灾啊?”

那人只是摇摇头:“信则有,不信无。”

顾念寻笑:“那你觉得我信还是不信?”

那大师捋了捋胡子,笑着连连叹气:“现在的小娃娃哟···”

“哎哎哎大师,”程顺连忙插进来赔笑:“大师他这人老逗哈哈,你算算我们给您多少钱合适?”

顾念寻一听给钱立马精神了,这骗子不会狮子大开口要好几百吧???

他盯了盯,那人开口:“我夜来散步,也算有缘,给十块吧。”

顾念寻:“···”

不过他面上未显现任何的以小人度君子之腹的羞愧,只是手放嘴边“咳”一声,从口袋拿出钱递给程顺。程顺还待跟那人拉上两句话,顾念寻不耐烦的把人拉走了,赶在宿舍关门之前回来。

他白天稀稀落落睡了一天,再加上碰上那个算命的,现下一丁点睡意也没有。拿出手机打了几把游戏,待到熄灯宿舍几个人都睡了,他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相册,翻到最后一张时翻涌着的记忆被轻易地压下。

他轻呼一声,关掉手机。

然后翻了个身,试图骗过自己睡过去。

那个录音笔他一直揣在兜里,心想着说不定什么时候碰见林暮声就把它还回去。他起身,在床边的校服外套口袋里翻找,拿出来,然后躺下。

是崭新的,顾念寻小心的开机,被突然发出的开机声吓了一跳,忙里忙慌复又去找耳机。

他躺下,在一片沉沉的寂静中等待那人开口,不出意料,声音与平常别无二致,只是多了些许微妙的低磁和板正,像是在安静地讲述故事。

顾念寻静静听了很久,直到十二个单元的单词全部完毕,后面有个a的的音频时,他愣了愣,然后摁开。

很久很轻,只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在有规律的颤动。然而就在顾念寻以为这段音频可能是不小心录进的空音以后,耳朵里传来微微沙哑却饱含温柔的“晚安”。

顾念寻浑身打了个激灵,酥麻漫至全身,一片空白在头顶炸开来。

他连忙扯掉耳机,像个烫手山芋般扔在一边,然后起身,也顾不上动作大把别人吵醒了,拽起脚边的被子就是往头上一盖,然后翻过身,假装什么也没听见,盖上被子就呼呼大睡。

窗台的月光随着玻璃门拖拽进来,夜晚急于爬上树蜕变成蝉的小小猴一路小跑。

顾念寻胸如擂鼓,却还在庆幸着。

毕竟今晚无伤大雅的小插曲,只有月亮和自己知道。

又一晚上没怎么睡。

最近几天的早饭顾念寻一直从后门放下就走,并不过多言语。林暮声有时在有时不在,有时问他吃了没,照例从桌洞里掏出一两个奶酪包或是牛奶,他回一句吃了然后随便应付两句就跑。

他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明明脑子里不是这样想的。

每每对上林暮声那副欲言又止好似黯然神伤的表情,问他晚上还来不来上晚自习。他就忍不住想要袒露。他总想着,要不干脆说出来吧,,就算他不是同性恋也不喜欢自己,那又怎么样呢?

可他总是不禁得想起这种结果来,他做事向来孩子心性不计后果,可一到这种事上还是忍不住进退维谷,举步维艰,唯恐一步踏错,他们之间仅有的一点点联系,都会被震惊和无声的沉默消磨掉。

林暮声从不多问什么,对顾念寻的冷淡和所有扯谎的借口全然默许。可越是这样,他越心冷,也心慌。

他最擅长逃避了。对一切不愿面对的事下意识就是要逃。

他甚至面不红心不跳地跟小刘请了一晚上假,神色如常地去楚见那里拿走吉他,出了校门,然后卸下伪装奔逃。

音乐是他的避风港。

音乐是胆小鬼的避风港。

他没像往常一样去江边吹风,而是去了fascinate,他积压太久的的情绪需要彻底的宣泄。

他像一个幼崽一样把自己圈在一个乐声的保护罩里,与外面的一切喧嚣和扰乱自己情绪的一切隔绝。

台下人满为患,人潮躁动着呐喊着挥舞着,仿佛要与台上骤雨一般打下来的乐声、把吉他高高举过头顶的人、疯魔一样共鸣。

顾念寻什么也听不见了,甚至眼前一片空白,下台后在后面屋内的沙发里坐了半晌才堪堪回神。

虞至安给他倒了杯饮料就去前面调酒忙了,偌大的后屋内一时只有顾念寻一个人。他抬抬眼,边角的架子鼓映入眼帘,他手颤了颤,一动没动,意识里却仿佛看见自己起身,走到那架子鼓周围小心的、爱惜的摸了两下。

前面酒吧里还在继续唱歌,声音很低沉且富有磁性,连绕起来有种说不出的韵味。那声音懒懒的,能听出来声音里的漫不经心。

声音停下,顾念寻还绕在那思绪里,直到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喂,听见了没?”那声音在重复。

顾念寻脊柱窜上一股电流,抬头,看来人是盛宴,惊讶之余也心虚:“什么?”

“我说你上次唱歌有两个音唱错了。”盛宴表情很冷,声音很冷,话也直白:“你唱我的歌可以,但是不能唱错。”

顾念寻愣怔了半晌,想起自己“上次”唱歌拿的乐谱是之前崔兼发给他的。词很好,曲调也是跟自己不太相同的风格,索性就想拿来试试。

他刚拿到没几天,词没记住,调子记了个半熟,就敢拿着原谱上去唱,虽然和平常自己擅长的不尽相同,唱得也青涩、磕磕绊绊。可还是想试试,总觉得那样好像能呈现出一个不太一样的自己。

因为林暮声在那里。

他呼了一口气,然后起身,走到盛宴跟前,微一欠身,说:“抱歉。”

盛宴蹙着眉打量他两眼,不理解道:“你干什么要说道歉的话?”随后他撇过脸,竟头也不回的推开后门走了,留顾念寻一个人在原地傻傻站着。

顾念寻站了很久,甚至觉得自己生病了脑袋不清楚了。虞至安从前门进来然后“哎呦”一声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怎么啦小宝?你今天晚上跟丢了魂似的。”虞至安给他盖了一块摊子,捏着眉心笑道。

顾念寻无声一阵,忽地开口道:“我想喝酒。”

“行。”虞至安勾起嘴唇,起身到前面的酒柜站定,弯着腰拿出两瓶酒。

黑色工装背带和白衬衫在他身上总能穿出不一样的韵味,他坐下,把酒放桌上,然后把自己背带裤的肩带撸下来,垂在沙发上。上身的白衬衫仿佛逃脱了禁锢,松垮地泛起褶,全部显现出来。他笑,熟练的撸起袖子然后拿着酒瓶反手一拧,“啪”的一声,酒的甘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在桌上随手拉开一罐可乐,加进顾念寻盛酒的杯子里。

“呐,杰克丹尼斯加可乐,非常经典的一种喝法,你喝的时候一定得···”虞至安一面看他,一边喋喋不休。

话还未说完,顾念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凉。然而在他这个天真的念头产生的一瞬间,肚子里仿佛有烈火顺着胸口和喉咙漫出来。

好烫。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