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村的这几天,日子休闲,蒋炅儿和汪女士时常跟着外婆赶集卖菜,尝遍了附近的特色美食,蒋炅儿显眼包,拉着向燊到处溜达,短短两天,邻居街坊都认识她。
这天外婆买了一堆材料,说要给她们做红桃粿吃。
“别做了,这些农贸市场都有卖。”向燊一看外婆搬工具的架势,企图阻止。
“外面卖的哪有自家亲手做的好吃?”外婆决心大展身手,向燊只能协助帮忙。
“你也别闲着。”向燊没好气地踢了踢蒋炅儿的鞋尖,铁定是这人盯上了市场街边的小吃,嘴馋嚷嚷想吃正宗的,外婆才大费周章亲自做。
蒋炅儿不知道做粿的工序,原以为只是揉个面团弄个模型,乐呵呵洗工具去了。
谁知这里头藏了大学问。
外婆坚持要做超级豪华版馅料,这就得提前一天准备材料,从煮糯米、剥花生,到分咸黄蛋、揉面团等工序全是自己动手弄,蒋炅儿终于体会到这项工程的艰辛。
“我在外头吃的不是这样的啊。”蒋炅儿盯着满满当当的材料,有些懵乎。
“各家各户放的料不一样。”向燊正帮忙压模,头也不抬,“你吃的大概只放了糯米、花生之类的,那种材料简单,口味也相对单调些,菜市场两三块钱一个。”
蒋炅儿眨巴眼睛,“跟外婆这种放虾米海参碎小鲍鱼咸蛋黄的,有什么区别?”
还能有什么区别,向燊来了个最直观的对比,“白粥和婚喜豆粥的区别。”
蒋炅儿恍然大悟,豪华Plus加料美味版。
经过一番艰辛准备与精心制作,豪华版红桃粿终于出炉,外表与市场卖的相似,但内里馅料更丰富,味道极佳,蒋炅儿几大口就解决了一个。
“煎了吃更香。”外婆高兴蒋炅儿爱吃,又煎了两个给蒋炅儿尝,蒋炅儿全吃了,抚着圆鼓鼓的肚子,午饭也吃不下了,坐在前院消食。
“贪嘴。”向燊嗔她,端出外婆做的炒米茶,“喝点这个,消食。”
“不能怪我,只能怪盛情难却。”蒋炅儿故作深沉,一副为爱牺牲的伟大模样。
向燊没好气,“得了便宜还卖乖,脸皮真厚。”
蒋炅儿噗哧笑,“娘子教训得极是。”
“谁是你娘子。”向燊红着脸拍她大腿。
蒋炅儿笑眯眯地看着向燊的小动作,顺势牵住了她的手。
“你干什么啊?你妈和我外婆在屋里呢!”向燊吓得瞪眼,甩开她的手,“别耍臭流氓那一套。”
臭流氓蒋炅儿幽怨得唉声叹气,吃不了豆腐揩不了油,她怎么这么苦啊。
“当唐僧的日子真是暗淡无光。”
向燊‘啧’了一声,马上打开手机手电筒,给蒋唐僧照出一头光。
“……”
二人在院子外嬉笑,外婆看着坐在门边的两人,别过了脸。
汪女士正好把自己泡的百香果蜂蜜水端出来,注意到外婆的神色,又看了看屋外的两道身影,不动声色地坐下来,把果汁递给外婆,“姨婆,来,尝尝,我刚调好的。”
“不尝不尝。”外婆怕酸,摆手拒绝,“这玩意我种着就是用来遮阳的,可不敢尝这酸味。”
汪女士‘哎哟’了一声,“加了蜂蜜,不酸,您尝尝嘛。”
外婆依旧拒绝。
汪女士不勉强,只是把杯子放在她跟前,自己先喝了起来。
“真甜啊。”汪女士喝了小半杯,“尝一口试试?咱俩杯里的都是同一锅调出来的,我的甜,难道您的不甜?”
外婆半信半疑,拿起杯子晃了晃。
“我家阿炅多动症坐不住,鬼点子一套套的,小时候总爱吃泥巴吃鼻屎,让她别吃,她还有理,说什么要是下一秒死了,她就吃不着了。”
汪女士说着自己先笑了,“以前禁忌生死,不让小孩子说这些,可现在想想,其实这话没毛病。”
“就一辈子活头,不尝白不尝,不试白不试。尝了试了,顶多是不好吃不好喝,酸这一阵子,不尝,就成遗憾带进棺材里了。”
“我快六十了,才悟到这些。”汪女士看向门外,“她俩三十就悟到了。”
外婆愣了一下。
“年轻人终归比我们大胆。”
午饭几人吃得马虎,蒋炅儿自告奋勇说晚饭她来负责,四点不到就到菜园子摘菜了,还到菜市场买了新杀的鸡,准备给外婆露一手。
向燊坐在院子阴凉处帮忙掰豆角,削红萝卜皮,蒋炅儿把鸡肉腌制好后也提着小板凳出来一起弄。
两人小声聊着晚上要做的菜,汪女士躺在不远处的摇椅上小憩,外婆在房间里午睡,午后阳光落在小院,夏风带着暑气轻柔吹过,蝉鸣与鸡啼偶尔交错,奏出八月的闲恬与热烈。
可就在这时,一声怒吼突然打破了夏日的宁静。
“向燊!”
半梦半醒的汪女士吓得心脏猛然颤抖,整个人惊醒过来,身上的大葵扇跌落在地,她也顾不上去捡,捂住怦怦直跳的胸口茫然看天。
坐小板凳上的蒋炅儿也是吓得往后一缩,摔了个结实的屁股蹲。
几人抬头,对上满目戾气的向母。
“妈。”向燊站起身来。
汪女士感叹,她家蒋炅儿果然打小不撒谎,瞧向燊老母亲雄赳赳气昂昂的斗鸡架势,像自己这样的柔弱女子根本无法匹敌。
宫斗剧里妥妥活到大结局的战神。
“你敢把她带来你外婆家!”
由于位置的原因,向母没看到角落处的汪女士,跛着脚站到蒋炅儿跟前大骂,“你个死女人,你敢来我妈家!你给我滚!”
说着就要伸手拉拽蒋炅儿。
蒋炅儿赶紧逃开,向燊也上前阻止,但慢了一步,蒋炅儿的手臂硬是被向母掐了一下,痛得她大声喊妈。
亲妈急眼了,汪女士刚才懵乎乎的,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可一听到蒋炅儿大嚷着痛,火速抓起地上的葵扇扑上前就要打向母。
“放手!你赶紧给我放手!你是什么人啊,敢打我女儿!放手!!”
“你谁啊!别碰我!不准碰我!你个死女人你是谁,来我家做什么,别扯我的头发!”
一片混乱,汪女士战力不详遇强越强,粤普也不说了,一口亲切的凤城话胡乱狂喷,起初只是用葵扇当武器,但挨了向母两脚后,怒气蹭蹭上升,一把扔掉扇子拳脚肉博。
向母嘴里也骂着听不懂的本地话,两人互相拉扯乱斗,都生怕落了下风,各种哔哔消音的话语全出来了,蒋炅儿和向燊顶着二人的口水沫劝架,也挨了不少拳头。
“你们做什么!停手!”
身后一声怒吼声响起,蒋炅儿回头望去,是外婆。
老婆子刚睡醒,听见声响急匆匆出来了,鞋子没穿头发没梳,一脸怒容。
“外婆。”向燊看到外婆没穿鞋子,赶紧上前想扶她坐下,可外婆气得甩开了她的手,向燊无奈,只得快步进屋帮她拿鞋子。
蒋炅儿表情讪讪的,急忙拉开汪女士站到一边。
汪女士沸腾的血液仍未冷却,拨开弄乱的头发,不服输地瞪着向母,嘴里用凤城话骂得大声,“别让我在凤城看见你!小心我找人将你切成鱼片!”
蒋炅儿赶紧捂住汪女士的嘴。
向母听不懂汪女士说的话,恶狠狠地呸了一声,又朝着外婆骂道,“阿母,你怎么让这些来我家!赶她们出去啊!”
外婆气得胸口一伏一伏,向燊拿着拖鞋跑出来,正要劝她别气,谁料外婆突然跨步上前,冲到向母面前,狠狠地扇了向母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