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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鹅知鹅知羊咩羊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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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蒋炅儿和向燊出门采购,她们计划好了明天到向燊外婆家去,让外婆出面,联系向母好好谈一谈。

这是向燊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她确实可以抛下自己的母亲,和蒋炅儿离开,但是‘不孝’的标签会永远打在她的脊骨上。

被束缚惯了,向燊恨自己懦弱与拖拉。这些年来,她明明可以让向母接受正规的心理治疗,但她服从了向母的威胁与迁怒,担忧被诟病指责,一忍再忍,现在还连累蒋炅儿。

看似是向母跛了脚,但其实她自己才是真正的跛脚人,被死死困锢在原地,不敢踏出一步。

“对不起。”晚上在酒店,向燊抿着唇哽咽。

蒋炅儿抱紧她,“你又说对不起了,先是你爸,现在是你妈,下次呢,你还要为谁说对不起?”

向燊难受,她从来没有为自己发声。

“只要不是对不起我,这三个字随便你怎么说,于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蒋炅儿道,“向燊,你总说自己自私,可我希望你能真的自私一点。”

“你明明知道,在你是你妈的女儿之前,你先是你自己。”

道理谁都懂,她们这一代喝着各式‘鸡汤’长大,敬老爱幼,尊师重道,孝顺父母,可无人教她们先爱自己。

无数角色排在‘自己’之上,时刻被要求尽善尽美大公无私,世人满口仁义道德,其实全是自私自利的伥鬼。

“别怕,没什么大不了的。”蒋炅儿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咱们往前看,起码现在,你有了随时离开的条件和底气。”

话说出来总是轻易,但事实是,船到桥头不一定直,甚至会撞船。

这天蒋炅儿和向燊正要出发到外婆家,她们刚把行李搬到网约车上,汪女士的电话就打来了。

“炅啊,你在哪儿?你来高铁站接我一下,我走错站口了,打不到车。”

“???”她听到什么,汪女士来了?

不好的预感成了真,蒋炅儿恨不得原地打滚,都火烧猪尾巴了,汪女士居然来捣乱?

向燊听到汪女士来的消息也是惊讶,但很快冷静下来,想了想说道,“不如让阿姨和我们一起去吧,外婆家里大,房间也多,能住得下。”

这是住不住得下的问题吗,蒋炅儿愁,但又不能把汪女士丢在市区不管,只好这么办了。

有了汪女士的加持,这一路显得格外滑稽。

网约车司机热情好客,一口不太流利的国语与过于流利的本地话交叉穿插,双语结合,和汪女士咿咿呀呀聊天,鸡同鸭讲,全是鹅知鹅知和羊咩羊咩。

蒋炅儿头大。

来到小村的外婆家,七十多岁的外婆见到客人上门很是高兴,招呼几人进屋坐。

修葺过的屋子很大,三层高,屋前屋后都是一大片院子空地,外婆在空地上种了瓜菜,长势非常好。

蒋炅儿也是半个种田人了,和汪女士连连称赞这一大片菜地。

“老人家,你这瓜藤长得真好,比我家种的都要好,连百香果也种了,这玩意泡水好喝。”

汪女士这大半个月跟着旧同学们到处旅游,人晒黑了不少,但精神气足,或许是想通了蒋炅儿的事,看到向燊也不忸怩,还关心她的伤,现在和外婆聊天,也是满脸笑意。

不知道还以为她捡金子了。

“都是随便种种,我一个老婆子在家无聊,找点事做打发时间。”外婆被夸,开心得意,又领着汪女士到后院转悠去了,说自己还养了两只鸡,每天都有新鲜鸡蛋吃。

“我大舅前些年搬走了,只留下我外婆一个人在家。”向燊高兴外婆和汪女士相处得好,“我妈不爱回来,说村里又脏又臭。”

蒋炅儿倒不觉得脏臭,外婆家环境挺好的,到处种了树,虽然石板路窄,附近步阶也多,但蒋炅儿很喜欢这种乡间小径,幽静自然。

几人就这样在外婆家住了下来,当天晚上,向燊和外婆在房间里说话,蒋炅儿和汪女士在前院晒月光。

“她妈是个什么情况?”

汪女士只听说向母不好惹,但不知道具体情况,好奇问道。

“是你们四朵金花加起来都敌不过的棘手存在。”

四朵金花就是包含汪女士在内的麻将友,蒋颖欣妈妈、辉仔妈妈还有村里的六婶,蒋炅儿以前总说四金花是顶了天的厉害,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和六婶,谁的嘴皮子厉害?”

“她。”

“……”汪女士不死心,“那她和辉仔妈,哪个泼辣能打?”

“还是她。”

竟然是强敌中的强敌,汪女士佩服惊叹。

“到时必定是场恶战。”蒋炅儿每每想到医院那场闹剧就后怕,“那天在医院,连警察都出动了,你想想那威力。”

汪女士惶恐地啃了一口西瓜,“看来我要躲一躲,我最无辜。”

“我是你生的,你一点都不无辜。”蒋炅儿送出一个‘没义气’的眼神。

而房间里,外婆满脸忧色,眼眶含着泪。

早上蒋炅儿母女在,她不好露出担忧的表情,现在看到向燊裤腿下的长疤,心顿时哽住了。

“小燊,你怎么就这么倔呢?”外婆连唇都在颤抖,伸出手想摸,又怕弄疼外孙女,别过脸抹眼泪。

“外婆,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向燊不敢对外婆说实话,只说和向母争执时摔倒了,在医院住了几天。

“你妈是怎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别和她犟了,最后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手背手心都是肉,外婆劝外孙女让步,“哪个女人不是结婚生子这么过,男人都差不多,人老实,对你好,忍忍就过去了,喜欢和不喜欢有什么要紧的?”

向燊摇头,她一直抗争,绝不可能在最后关头放弃,而且外婆以为她不喜欢相亲的男人才这么劝,但事实远不止如此,“外婆,不是的,我不喜欢男人,接受不了男人。”

“我,我没办法结婚。”

向燊不敢说出蒋炅儿和自己的关系,避重就轻,“外婆,您劝劝我妈吧,我真的没办法结婚,我不喜欢男人,我只喜欢女人。”

外婆以为自己听错,怔愣住了,眼睛睁得老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外婆喃喃道,“你不喜欢男人?”

向燊不忍看她的眼神,羞愧地低下头,艰涩出声,“是。”

外婆难以置信,脸上的神情如饱经风霜的雕像,只有口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你不喜欢男人,你喜欢女人……”

向燊鼻尖发酸,眼眶溢泪。

“对不起外婆……对不起……”

她又说对不起了,她不知道自己对不起谁,不知道这一声对不起是否正确,但除了这三字,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莫名恍惚,说不定这一句‘对不起’,她是说给自己听。

原来如此,她真正对不起的,只有自己。

对不起过去的自己,对不起现在说‘对不起’的自己。

不知多久后,沉默不语的外婆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而向燊,早已泪流满脸。

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什么没见过、什么事没经历过?半只脚都踏进棺材板了,再难以接受也不得不接受,轻声,“是那个囡仔吧?”

向燊吸鼻子,看着外婆惆怅的脸。

“我想只有她了,你不爱交朋友,今天居然带了人回来,我就觉得奇怪。”

“对不起……”

“是你自己选的。”

外婆叹着气打断她的话,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眸中的神采都熄了,“怎么我家的女儿女孙都不正常?难道是我上辈子作孽,做了天劈的坏事?”

向燊咬着唇,抬不起头。

“罢了,都是你自己选的,”

外婆嗫喃着又说了一遍这句话,像是投降妥协般摇了摇头,“我一个老婆子,老了,随你们吧。”

“外婆……”向燊低泣哽咽,“您别生气。”

“不气,哪就气了?”外婆摆了摆手,眼眸不知道望向何处,拿过手边的葵扇扇风,“你不后悔就行。”

向燊抹掉眼泪,“阿炅对我很好,我很喜欢她,她也喜欢我,她妈妈知道我俩的事……没反对。”

“这样啊。”外婆手里的葵扇越扇越慢,话也越说越慢,“那她家开明。”

向燊抿着唇,不再说话了。

她在等眼前的老人消化这件事,接纳这件事,同意这件事,这样,她才有和向母聊一聊的机会。

“很晚了,先睡吧,我累了。”外婆迟缓地站起身,向燊急忙上前扶住她。

服侍外婆上|床躺下后,向燊帮她调好空调温度,盖好被子,

“小燊。”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小夜灯,外婆注视着外孙女转身离开的身影,出声喊住了她,“那个囡仔……你以前念给我听的那些文章,是那个囡仔写的对吗?”

向燊站在房门前,搭在门锁上的手顿住了。

“嗯,是她。”

向燊转过身来,眸中藏泪,嘴角却是高高翘起,笑得灿烂满足,“外婆,我找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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