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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七十二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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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苏醒的是痛觉,等清楚自己处于何种境地时,她心里恐慌得打鼓。

她被死死绑住了。

两条胳膊被紧紧绑在书桌的凳腿上,如同镣铐,紧实得一点缝隙都没有,血液不流通,手掌充血使她几乎感受不到前半段胳膊。

好疼。

不只是胳膊,后背也火辣辣,腿好像要抽筋,她只能含糊地用嗓子发出呜呜的音,牛翠英神经病吧,干嘛还贴她的嘴。

余照尽自己最大努力去挣扎,活活把自己晃晕了也没能把死结晃得散开一些,她只能瘫在原地,垂下头去尽力平复体力,积蓄力量开始下一轮的挣扎。

但很快她就抬起脸来,汗毛直竖,因为她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噼啪声。

小时候在姥姥家火灶里听过的,属于木头燃烧裂开的噼啪声,她只能联想到客厅里燃起熊熊大火的餐桌。

在她的注视下,门缝冒出缕缕细烟来,她开始疯了一般拼命挣扎,胳膊肘内侧一片火辣辣,但是无济于事。

烟呛得她呼吸不畅,嘴被胶布贴着,只能发出闷闷的咳嗽,烟气仅仅咳出嗓子,依旧留在嘴里呛人。

她尽力垂头降低自己的高度去呼吸,强迫自己不要哭,不然要吸进更多的烟了。整个卧室里都是浓烟,烟雾缭绕,把她呛得越来越晕,视线越来越模糊。

原来火蔓延得这么快,不会缓慢地席卷吞噬,而是浓烟大到直接轰燃,火舌从卧室门上空钻进来,直直窜到顶棚。

一声巨响。

她的衣柜门爆燃弹开,余照惊恐地将腿紧紧缩回来,衣柜的旁边就是自己的书桌了,然后...就会烧到自己的身上。

“咳..咳..”

头好沉,她被烟呛得睁不开眼睛,紧紧闭着,流出眼泪来,没人能在死亡的脚步声来临时保持体面。

现在即使勉力睁开眼睛,也什么都看不清了,只能感受到胳膊上火舌的撩拨。

“咳..”

她甚至咳不出来,像个残破的风箱,嗓子里都是黑灰粉末,干涩得厉害。

意识摇摇欲坠,眼神空茫地望着自己的衣服,唯一庆幸的是,盛寻不在,只是可惜,她还没说答复呢,早知道..早知道的话。

就这样吧。

她苍白的脸颊一歪,头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垂落下去。

*

余照狂咳着醒来,胸口剧烈起伏,只是遵从着本能,将依旧残留在肺里的浓烟咳出来。

像是有锤子砸过自己后脑勺,她捂着快裂开的头坐起,看外面的高速服务区发呆,一时间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

随着她起身,身上搭着的黑色外套滑落。

细雨如丝,天色灰沉,潮湿氛围似乎使每一丝空气都含着水汽,让此刻的她如在沙漠中逢绿洲的迷途旅人,想要冲进雨中,感受雨的海洋。

窸窸窣窣的响动吸引到倚着另一边车门抽烟之人的注意。

“醒了?”

她鼻子一酸,咬紧嘴唇内侧的肉,盯着坐回驾驶位的盛寻不说话。

“怎么这个表情?”

还没等他抬手,余照就扑进他的怀里,搂住盛寻的脖子不松手,放任自己沉浸在恐惧的余韵里,无声掉眼泪。

盛寻亲昵地埋首在她颈侧蹭蹭,柔声安慰:“做噩梦了?”

直到她泄出一丝哭吟,盛寻才惊奇地揽住余照肩膀跟她分开点距离,低头看她红肿的眼睛,面带心疼抹去湿润眼泪。

“好啦,梦到什么这么伤心?做梦而已。”

“抱着我。”

盛寻一手搂背,一手捞起她的腿弯,将她抱到自己腿上,用下颌亲昵蹭她的额头,亲密无间的拥抱缓解一部分灵魂被灼烧的痛苦,将绝望的濒死感抵挡在怀抱之外。

她合上泪湿的睫毛,抽噎着流眼泪。

“这是哪儿啊?”

“咱们俩私奔的路上。”

“神经病吧你。”

她报复地将冰冷手指搭在盛寻的温热后颈,看他没反应,还要往下伸,却被攥住了手腕,带到唇边印下珍惜的吻。

“牛翠英现在在哪儿?”

盛寻拍她肩的手停顿一秒,声线平淡:“死了。”

“不是你杀的吧?”

“那我现在应该在畏罪潜逃。”

她轻轻哼一声,察觉到盛寻的手机进来一通谢淑梅的视频通话,想要回到副驾,却被盛寻紧紧搂住动弹不得。

“没事儿,肯定是甜甜。”

屏幕里甜甜戴着小小香芋紫渔夫帽,穿着棕色可爱背带裤,摇头晃脑。

“怎么这个打扮,奶奶带你出去玩了?”

甜甜奶里奶气:“莓莓。”

“草莓怎么了?”

谢淑梅在画外为他解惑:“你闺女说,刚才我带着她跟草莓一起下楼放风了。”

“回家就追着我念叨你们俩呢,我估计是想你们了,什么时候回来?”

“这边下雨,天气不好耽误一会儿,再有两三个小时我们就到家。”看到甜甜凑近屏幕,盛寻眼睛弯弯,“今晚就在奶奶家住吧?行不行?”

孩子哼唧两声,扭扭肩膀。

余照不满意地在屏幕这头拧一下盛寻的腰,盛寻立刻滑跪:“接接接,马上就去,睡个午觉,醒过来爸爸就去接你。”

挂电话前他又叮嘱:“草莓哥哥年纪大了,你别欺负哥哥,知不知道?”

盛寻将手机放回支架上,朝她耸肩。

“想要点二人世界真难哪。”

“胡说八道。”余照用胳膊拐他一下,“草莓多大了?”

“草莓是2010年的2月份出生的。”

“记得这么清楚?”

他用手摩挲余照的耳后,微微用力迫使她扬起头,温柔眷恋地轻啃一口她的唇瓣,随后讨好地吮吻,鼻息交错,满是爱意的在唇齿间呢喃。

“怎么会不记得呢,那是咱们分开的时间。”

*

“圆圆!醒醒!”

浓烟缭绕,忽明忽暗之间,只余盛寻焦急的脸。

每一次呼吸都被抻长,变得艰难,那点微弱的氧气从鼻腔钻进来,还没游到肺就消散了,连鼻子都火辣辣。

余照头晕脑胀,大口喘息,后知后觉自己嘴上的胶布消失。

“剪刀在哪儿?家里的剪刀在哪儿?”

她徒劳地张张嘴,嗓子最后一丝水分也被榨干,嘶哑得说不出话来。

陷入一种虚幻的状态里。

她失去对周围环境的敏锐感知,声音、气味、画面都像是隔着荧幕席卷而来的,所以被盛寻紧紧护在怀里几秒后,她才后知后觉刚才有重物砸地的声音,还有盛寻的咬牙声,将痛哼闷在了喉咙里。

似乎是察觉到她状态极差,盛寻不再寄希望于她,抖着手在衣柜里扯了什么,面对门外熊熊燃着的火犹豫片刻,弯腰钻了出去。

“咳咳...”

她的衣柜门什么时候被烧掉的?孤苦伶仃地躺在地上,兀自燃烧着。

有无数只蚂蚁在胳膊上乱爬,她双臂僵直,发现有冰凉的东西贴着自己的脸颊,于是晕头晕脑去摸。

是盛寻的手。

他把毛巾打湿,捂着她的脸,靠在墙上蜷着腿将她护在怀里,两个人一起蜷缩在房间仅剩的安全角落。

手指没力气,她扒拉盛寻的手,看到他发觉自己醒过来,给了她一个苦笑,下一秒也咳嗽起来。

“我..”他嘴唇发白,“没法带你出去了...”

到处都是噬人火苗,烟呛得像是同时烧起来几十斤辣椒,她咳嗽一下盛寻就使点劲捂她脸上的毛巾,自己垂着头费劲呼吸。

余照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掰开他的手指,将脸上的毛巾展开想要一人一半,却绝望地发现毛巾只有贴着她脸的那一半是湿润的。

盛寻有气无力:“家里停水。”

不,不可能停水,停水会提前有通知的,早晨根本没听到爸妈说,老式楼房的水阀都在楼道隐蔽的小门里,想必是,牛翠英还把水阀关了。

没时间细想。

余照心脏狂跳地把毛巾捂在盛寻脸上,他外套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只穿着里面一件白色卫衣,满头的汗,偶尔会整张脸都皱起来,紧紧咬牙,像是在抵抗什么。

余照觉得不对劲,嘶哑出声:“你受伤了吗?”

她开始慌乱地四处瞧:“你是不是被烧到了?说话啊?”

但他没什么意识了。

胳膊从余照的背上滑下去,松松揽着她,头垂在她肩膀不动。一滴汗从他的额角滑下来,砸在余照的锁骨上,滚烫,也吸走了她身上的所有热度。

那一瞬间,盛寻死在她面前的恐惧占满她的脑袋。

她害怕又恐慌地摸索他的肩膀,又去捧他的脸,希望他能给自己一点反应,可他像睡着了。

她声线颤抖:“你别吓我。”

巨大的悲恸将她淹没,可她此刻连眼眶都是干燥的,没法流出泪来。

火蔓延到她脚下的地板,余照绝望地闭上眼睛,盛寻失去意识,任凭自己怎么喊他的名字,也毫无反应,将滚烫的脸贴在她肩上缄默。

她快疯了。

余照心如死灰,用全身的力气将盛寻往墙边推。

盛寻刚过上几天好日子,还没来得及享受人生,还有好多事情没体验过,她用手摁住剧痛炸开的胸口,喘着粗气挺直脊背,撑着盛寻让他靠在自己背上。

如果今天只能活下来一个人,她希望盛寻活着;如果死亡的钟声响起就不能断绝,他们注定要一起去彼岸,那么她希望盛寻能晚自己一步。

求求了,她想,希望我们都能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4-01-18 00:00:00~2024-01-19 15:22: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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