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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七十一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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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照捏着小叉子慢吞吞地割,割下来方方正正的一小块,放在嘴里抿,奶油融化开,也没能甜到心里去。

“这一块要是都吃完了,那我得多胖啊。”

“不胖,吃吧。”

余照摆烂:“好吧,实际上是我吃不下去了。”

“那带回家去?”

“你吃了吧,我不想拎着。”

余照只吃掉了小小三角芒果千层的前端,盛寻低头:“圆圆,你信不信我能一口把后面的吃掉。”

为了活跃余照的心情,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是等着余照说不信,然后给她展示一口吞。

“我信。”余照没好气,“别人我不信,你的嘴里能放下三室一厅。”

他对于余照不按套路出牌的回答噘噘嘴,环顾一下奶茶店还有其他客人,委委屈屈:“那我分成三口吧。”

冬季的黑夜来临总是那么早。

余照刚出门就被冷风灌进后脖颈,连忙缩脖子伸出手掌去接雪,缓慢仰头望天,沉浸在雪景里。

路面覆盖一层厚厚的雪,踩上去松软的上层绵雪塌陷,就会留下一个泥泞的脚印。

盛寻伸手把余照羽绒服的帽子拉紧,自己走到路边去拦出租车。

“别坐公交了,打车回去。”

余照回头看来路,他们两个的脚印在这雪夜里分外清晰。

由分开到趋近,两条线在此刻的她脚下汇合交叉,盛寻的那一条已经独自向前走了,她还停在原地,没来由的,她觉得这是个很不好的兆头。

两条线交叉后,就要各自越走越远。

她连忙伸出自己的雪地靴将两个人脚下的交叉点抹掉,甚至带着点愤怒,不会跟盛寻分开的,已经走到了今天,没有什么能分开他们。

盛寻没注意到她这边,拉开车门示意余照往里挪,自己也跟着坐在了后座。

余照眨眼:“你怎么也上来?”

“送你回家呀。”他搓搓手,鼻尖都是红彤彤的,跟开车的司机阿姨说,“宏光花园。”

“我敢自己回家。”

“我知道,但是不看着你上楼我不放心。”他认真说完,一直侧头听着的司机阿姨突然笑起来。

“就该这样!哪有不送女孩回家的!”

她在后视镜瞟一眼,又说:“你们俩长得好像啊。”

余照转脸看盛寻,他只顾着美滋滋,余照只能接话:“我们不是亲戚。”

阿姨转而说起自己的经历:“我年轻的时候,就有个亲戚介绍的男的,说接触试试,当时看完电影出来都半夜了,居然让我自己打三轮车回家。”

“路上当时还没啥路灯呢,到处都黑乎乎的,司机还是个五大三粗的男的,我真是提心吊胆一路啊,到家的时候都在害怕。”

“第二天我就跟亲戚说了,说这个男的不行,他还跑来我家问我,问我他为什么不行,说看电影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余照瞧瞧氛围,开口应和。

“是不行。”

“可不呗,姑娘,我跟你说啊,这女孩嫁人,是真得千挑万选啊,一定要选好的,可别想着什么有缺点凑合一下,凑合不过去!真结婚了根本忍不了。”

阿姨说着说着义愤填膺:“我就是,我后来跟另一个媒人介绍的对象结婚了,结婚以后,哎呀,吃了饭就把嘴一抹躺在那看电视,大肚子流油的,看见他都不烦别人。”

“衣服你要是不想着给他洗,那他能正面穿三天反面穿三天,在家里就是大爷,油瓶子倒了都不扶一下的人,天天看他我就来气,所以我现在就出来跑出租,省得在家看他来气。”

红灯映射出的光在雪夜里极美。

像是模糊像素世界里,唯一一朵绽开的红梅,出租车前的雨刮器规则地来回摇摆,将落在前窗的雪拨开。

余照拉拉盛寻的袖子,他低头时余照几乎能闻到他的洗发水味道,她凑近盛寻白净的侧脸轻声说:“多听听反面教材。”

他几乎称得上是惊愕,愣愣看着余照,几秒之后,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憋笑。

雪夜里的余照好漂亮,脸颊和鼻尖都透着红,小颗的雪粒在她发丝间点缀,皮肤柔嫩,眼神清透,在单元门前笑着与他挥手。

盛寻也摆摆手,示意她快进门去。

2010年2月5日,普通的一天。

盛寻习以为常地将余照那份鸡架拌面拌匀,看到汤汁饱满与细面混合,伸手掰开一次性筷子,摆在余照的面前。

随后嚼着面脸颊鼓鼓囊囊地看余照和王梓聊天,谁出声就看谁,看完这个看那个。

大雪经过一天一夜的踩踏已经变成冰层,路过的公交在进站前就开始减速刹车,到了站牌附近,即使车轮停转,也依旧向前滑出去两米多才勉强歪歪斜斜停下来。

等公交的大家都见怪不怪,纷纷向车门走。

他们俩路过笑了半天,沿着小路往家里走,余照想起来:“我特别怕滑,每到冬天我都小碎步地走冰上,这样走路超级累,因为需要整个脚都发力,扣紧地面。”

带着灰色小兔子手套的手像是恐龙爪子,模拟脚掌,给盛寻示意。

“那你不会这样?”

盛寻助跑两步,前后脚分开,整个人快速滑出好远,转过身看她。

“我从小就不会,同学都说我是假北方人,其实是我平衡能力不好,身体不协调。”

盛寻联想:“那你也不会冰刀和轮滑鞋吗?”

余照摇头:“我连自行车都不会,小时候我爸是想教我的,但是我摔了一下膝盖全都破了,他比我还害怕,就不教了,但我会骑三轮,或者是带助轮的自行车。”

“嗯...三轮谁都会吧...”

盛寻小声说完,看她没生气,干脆滑回她身边,向她伸手:“要不要试试跑一跑,我带着你。”

她头摇得像拨浪鼓。

没想到盛寻突然伸手,不由分说地拉住余照的左胳膊,快步飞奔起来,她左边胳膊被盛寻的手牢牢禁锢,右边手还拎着零食饮料。

完全跟不上他的速度。

“啊啊不行不行,我害怕我害怕....”她嘴里不停地小声念叨。

眼看着前面一段的冰面平滑,盛寻才降速,由奔跑变成向前滑的姿势,但余照显然是没那么灵活的。

盛寻人已经向前,她胳膊被带着向前滑,身体却还在后面,膝盖僵硬挺直,背向前弯。

活像个盛寻手里的铅球,或者他热心肠扶着过马路的老奶奶。

他停下来原地一转身想要把余照截停,没想到她刹不住车,直直向前,脸砸在盛寻的胸前,就失去平衡地往后仰。

被一只劲瘦却有力的胳膊揽住腰,维持平衡。

余照心脏狂跳,呼哧带喘,吸进来的气下一秒就全洒出去,丝毫不剩。

调匀呼吸,余照才仰头看他流畅的下颌,中气十足。

“你要死啊!”

盛寻低头瞧她,畅快大笑。

“过不过瘾?”

“过什么瘾?我看你是有毛病,我差点吓死,你万一没拉住我,我就倒下去了砸冰上,骨折也就算了,我脸着地怎么办!磕到头怎么办?”

她哀哀怨怨,带着点难得的叽里呱啦。

只是接触到盛寻凝望她的眼神,她滔滔不绝的埋怨瞬间哑火,变成了只剩下眼神还哀怨的静音版。

视线里一截柔软舌尖快速舔舔下唇抿住。

余照垂下眼,眼皮颤动,附带着心脏也在相同频率下震颤,心动沸腾到浑身每一寸皮肤,呼吸滚烫。

要默许吗?

只要她乖顺地闭上眼睛,吻就会落下来。

也许会一触即离,也许会唇舌交缠,美妙又亲昵,又或许,他会像自己幻想中最喜欢的姿态,单手覆盖住后颈,在自己想要后退时钳制动作,使她被迫接受与盛寻体温交融的吻。

余照吞吞口水,浓密睫毛垂落一点,缓缓合上。

“圆圆。”

“嗯。”

“我能不能咬你一口?”

她唰地睁开眼睛,看盛寻身后皎洁的月亮,长长叹一口气。

嗔怪地用手里拎着的塑料袋当作大摆锤去砸他,盛寻躲都不躲,怕袋子里的东西弹回去砸到余照的手,他伸出手接住袋子让它缓慢落回去。

“少做梦,盛寻。”

2010年2月8日。

余照坐在麻辣香锅的店里,直搓胳膊:“我最近总觉得心里发毛。”

盛寻关切:“是不是冷啊?”

“不是啊,穿得很多,难不成是最近降温,我要感冒了?”

盛寻的视线黏在她的脸上,无比惋惜。

“我10号就得回家了。”

“知道呀。”

“舍不得走,不想过年。”他委委屈屈的,“我觉得..只有跟你待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做我自己,又轻松又自在,还快乐,不想回家。”

余照微微一笑:“哥,不回家补课你还想不想要成绩了?”

盛寻嘴噘成小鸭子。

老板把他们点的双人锅端上来,余照打趣:“这次是微辣,不会把你辣哭吧?”

“圆圆,别这么记仇,好不好?”

“不好。”

盛寻将锅里面的干辣椒往外夹:“我最近总觉得世界美好得就像个为我量身定做的美梦一样。”

他笑起来有个小小的括号,牙齿白净,眼睛弯弯。

有人爱,衣食无忧,万事付出酣畅淋漓的努力,期待它们开花结果,这是从前做梦才敢幻想的事儿,甚至不敢幻想到这种程度。

从前只是遇到心爱之物却不敢伸出手,只能隔着空气用眼神抚摸的胆小鬼罢了,可现在,胆小鬼找回了丢失已久的勇气与自尊心。

不再是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可以坦然自信地说上一句我配得到幸福生活,我也可以快乐。

“都是因为有你,因为有你特别幸福。”

余照眼眶发烫,连忙瞪眼睛,将泪意逼回去,傲娇开口。

“吃饭呢,说这煽情的干嘛?”

“没有你的话我永远不会知道世界这么美好。”

他接下来开始语无伦次:“我每天都在家想,你好可爱,丸子头可爱,长得可爱,读英语好听,又聪明又机灵,你...你读过好多书,知道好多常识,又冷静又理智,闹小脾气也可爱。”

“不是说你无理取闹,是说你闹脾气像是撒娇一样,我心都软了,我..你在我心里特别完美,没有一点缺点。”

余照听得又想哭又想笑,用手遮住额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盛寻吸着鼻子,从包里掏出来一个蓝色小盒,刚掀开一点盖子立刻又尴尬地塞回去,软软糯糯出声:“我拿错了。”

将目标蓝色丝绒盒子掏出来,打开确认后往余照的面前推。

精钢表带做工精致,泛着机械独有的银光,表盘充斥寂静幽蓝,如海水一般沉寂美丽,乖巧地静静躺在包装盒里,等待它的主人。

余照抬头看忐忑的盛寻。

他再次紧张地深呼吸,平复紊乱的呼吸,字字句句铿锵有力:“高考结束以后,能不能请你当我的女朋友?”

他的神色那样认真,纤长的睫毛上还带着小小的泪珠,真诚又热烈,带着少年人面对爱情的一往无前。

余照心里恍惚,轻声问:“你为什么要说请你做我女朋友?别人不都是说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因为我真的在求你。”盛寻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求求你。”

几乎称得上是哆嗦着手指去抚摸冰冷表盘的,余照暗想,盛寻这人怎么连表白都这么笨,可她又好吃这一套。

她鼻音浓重:“立刻答应的话会显得我很好追。”

“那明天答应也可以。”

“明天的话也有点快。”余照把表往自己的腕间带,跟手链戴在同一边。

“那后天?”

察觉出来余照逗他,盛寻撒娇:“不能是后天,就明天好不好?”

“明天是周日,你放假,我计划好了,咱们可以去看电影,去吃铁板烧,然后去放烟花,去..去坐摩天轮,然后去公园玩碰碰车。”

“明天会不会答应那得看你表现,再说,哪有人提前一年多表白啊?”

“预定。”他抿抿嘴,“我等不及了,我希望高考结束的第二秒,咱们就能在一起。”

回家的路上,即使只是走在盛寻身边,都让她心脏狂跳,浑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答应他啊,快答应啊。

余照将肩膀上滑落的书包带拢一拢,突然想起。

“诶?刚才你有两个盒子?”

盛寻的耳朵可疑地泛红。

“好哇!你还有第二个要表白的人是不是?”

“没有第二个,只有你,另一个是我自己的,你要是答应我..明天我也戴上,情侣手表。”

“情侣你个大头鬼。”余照看脚尖,“我爸妈去大姨家不知道取什么东西,今天说晚点回家呢。”

“那你也晚点回家?”

余照摇头:“我有点累了,我还是现在就回去。”

“好。”

“那家店生意真好啊,我每次路过都排好长的队。”

盛寻眨眨眼,看余照说的对面街商铺,排队的人群一路甩到街尾。

“他家的绿豆玫瑰饼你吃过吗?超级超级超级...超级好吃。”

盛寻笑着看她:“这么好吃?这么多超级?”

“对呀,真的好吃,就是每次排队排太久了,所以我也不常吃。”

“是么。”漂亮的柳叶眼状若不在意地瞄一眼招牌。

盛寻今天把她送到单元门就急匆匆走了,余照笑着拢拢书包,开心地一蹦一跳上楼。

在楼道里声控灯应声而亮时,美滋滋地抬手腕看腕间的蓝色表盘。

好喜欢。

好喜欢盛寻。

好喜欢和盛寻在一起的时间。

快步爬上二楼,她才发现原来楼道里不止是她自己,还有个邻居在慢吞吞向上走,脚步哒哒有规律有节奏,看背影是个不胖且走路有点蹒跚的女人。

是女人,她没多想,放慢自己步伐,免得需要超过别人,徒增尴尬。

在那人慢吞吞从三楼往四楼走的时候,余照站在家门口掏书包里的钥匙。

钥匙这种东西就是这么神奇,永远会掉在意想不到的包包角落里,她摸索来摸索去,终于指尖碰到冰冷钥匙,松了口气。

钥匙上的挂坠玩偶还是之前和江帆逛文具店时一起买的,额外挂了个银质小算盘,算盘和钥匙撞在一起当啷当啷地响。

声控灯亮了太久,悄悄熄灭,余照干脆摸黑用肌肉记忆去拧自己家的门锁。

一片黑暗里,有个黑影快速从身后的楼梯上冲下来。

余照警觉回头看时已经晚了。

一根粗麻绳套在她的脖子上,脖子被勒得死死,一口气也上不来,张着嘴无声痛苦地想喘气,第一次觉得喉咙的存在感如此强烈。

她试图用手将麻绳拽开,只是力气差距过大,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对面的人神情癫狂,兴奋到了极点。

在她不断晃动的视线里,牛翠英瘦得判若两人,瞪着牛眼,死死盯着她,咬紧后槽牙拉绳,脱口而出愤怒诅咒。

“去死,去死!”

“哈哈!”

“去死!!!去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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