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听奕高声确认道：“王霖曦？”
王霖曦快哭了：“前辈，你果然在这！可我、我我我打不开这锁，怎么办？”
季听奕：“你别急，那是个什么锁？”
王霖曦看着面前锁盘：“这是一个石制圆盘锁，上面有多个暗渠，里面有铜珠，可以拨动。”
季听奕皱眉：“石盘暗渠和铜珠？”
王霖曦神情紧张，喋喋不休：“第一条暗渠是左右连接，中间稍深些，铜珠停在最左侧。第二天是倾斜的，左高右低……”
屋内的季听奕听着王霖曦描述，将石盘锁想象出来，却一时很难找到破解之法。
就在这时，屋内一道身影在王霖曦的絮叨中缓缓坐起。
门外，王霖曦正在用手拨弄铜珠。
王霖曦找到季前辈后，一连几日的沉稳丝毫不剩，话中带上一点颤音：“前辈，你见过诸如此类的东西吗？怎么办，我要试试，随便蒙一个吗？可我如果解错了，会不会反而将门锁死，或者把其他人引来？怎么办，我……”
随着他的絮叨，他面前大门突然发出一声轻响。
“咔哒——”
继而，房门随声开启。
王霖曦猛然噤声，看向门缝中的人影。
人影背光而来，只能看清轮廓，可王霖曦能认出，这道身影绝不可能是季听奕。
他手中银光乍然而现，细剑瞬时抽出，朝门内黑影刺去。
随着细剑抵在那人喉间，那人却纹丝没动。
僵持两秒后，那人向后倒去，闷声坐在地上。
王霖曦一时错愕，以为自己领悟了剑气，已经可以隔空攻击了。
屋内的季听奕沉默片刻，开口道：“……你出手倒快。”
王霖曦闻声看向门内，只见季听奕被铁链和朱砂圆阵困在房间正中，而在他脚下的门内，张宗泽瘫坐在地，撑着上身，看上去虚弱至极。
王霖曦惊道：“张宗泽？”
张宗泽仰头，看了看刚刚对自己出手的王霖曦，在心中细细盘算方才那一击，若不是王霖曦没有痛下杀手，他恐怕已经血溅三尺了。
而就算他此时没有受伤，那一剑剑势浩然，他若没有武器，也同样不好化解。
张宗泽：“你是……白云观的王霖曦？”
“嗯，是我。”王霖曦走入房内，将房门关上。
他将张宗泽靠墙扶稳后，没来得及深究张宗泽眼中怪异，只快步走到季听奕身下的法阵外，问道：“季前辈，这些封印都是什么？”
季听奕干脆道：“你先将墙壁上的镇妖符都毁掉，然后用剑法破我脚下天罡锁灵阵。”
王霖曦点点头，朝墙壁四周走去。
他将符箓一片片撕下，随着他将符纸撕碎，一张张镇妖符在空气中缓缓自燃，化为片片灰烬。
继而，他挥剑砍向脚下血阵。
血阵一角登时被剑尖划裂，季听奕顿觉一股剧痛之感，从体内心头出现。
他口溢鲜血，喷落在身前的铁链上。
王霖曦大惊失色，朝季听奕跑去，扶住季听奕被红线紧紧勒住的脖颈。
王霖曦：“这是怎么回事！”
季听奕脑中残响，皆是胸中痛觉，无法开口回答。
跌坐在墙边的张宗泽见状，想起师父生前伎俩，朝王霖曦说道：“这阵法中，可能混了他的心血。”
“什么？”王霖曦慌乱道：“那怎么办，他会死吗？”
轻颤中，季听奕缓缓睁开眼睛。
他看向王霖曦，虚弱轻声道：“你小声点，我没事。”
随即，他看向张宗泽：“你伤成这样，还能催生三昧真火吗？”
张宗泽：“你要做什么？”
季听奕指了指颈间红绳，断断续续道：“这辟邪红绳，封着我的妖力，我自己挣不开，需要真火烧断，王霖曦修炼尚浅，帮不上忙。”
张宗泽闻言，沉默着想了想。
王霖曦见状，将季听奕护在身后，说道：“你在想什么？难不成，你和钟家是一伙的？”
张宗泽有些无奈，他看了看王霖曦，又看向季听奕，开口道：“我可以帮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季听奕：“条件？”
张宗泽：“你要答应我，我把你放出去后，你不能伤害张家其余同门。”
季听奕：“你指的，是随张穆如叛变、袭击你和天机长老的那些人吗？”
“嗯。”张宗泽道：“他们有些人是受魔气侵扰，有些人是对我不满，可我知道，他们并非是穷凶极恶之辈，你要答应我，将这些人放回张家，由天机长老处置。”
季听奕顿了顿，问道：“你所说的人中，包括你那已然入魔的师父吗？”
张宗泽蹙起眉来，表情显出几分痛苦。
沉默中，王霖曦觉得自己只与季听奕分离几天，季听奕所说的话，他就一句也听不懂了，只能在一旁安静如鸡。
良久后，张宗泽道：“张穆如堕入魔道，人人得而诛之，也与张家再无瓜葛，自然不用包括在内。”
季听奕轻咳两声，说道：“行，我答应你，放张家叛门弟子一条生路。不过，将他们带回张家的事，你得自己想办法，你能做到吗？”
张宗泽：“若你能保证不杀他们，其他的，我可以再想办法。”
季听奕：“那我们成交。”
张宗泽闻言，扶着身后石墙缓缓起身。
他一路扶着墙壁，走到房间内部，继而晃晃悠悠，走至季听奕与王霖曦身前。
他缓缓蹲下，抬起布满伤痕的手掌，搭在红线上。
掌火一瞬而起，将红绳瞬间点燃。
季听奕眉心拧在一起，看着那处燃烧的线段。
不多时，红线从真火中央断裂。
王霖曦双手并用，小心翼翼，将红线从错综复杂的铁链中理清。
在移开季听奕脖颈上的红线时，王霖曦格外轻缓，可线仿佛已经嵌入肉中，带着斑斑血痕，让他十分揪心。
待红线移除干净，季听奕深吸两口气，朝王霖曦说到：“没事了。”
王霖曦看着季听奕身上粗重铁链，问道：“这怎么办？我刚试过，砍不动。”
季听奕深吸一口气：“让我缓缓，只剩这个的话，我能自己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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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中，张穆如与钟书远赶到蚩尤之力出现的地方，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两人望着被破坏的山林面面相觑，张穆如心中百转千回，突然开口道：“不好，这好像是个调虎离山之计。”
钟书远回身望向九幽井所在山坳，快速道：“回去看看！”
张穆如沉着道：“我回去井中，你且到大典结界附近看看，确保不要发生意外。”
钟书远点头：“好。”
两人分头行动，张穆如全力施法，化为一道魔雾，朝九幽井中赶去。
随着他落入井底，他敏锐发现，有些暗室房门的开合程度，好像与他离开时略有不同。
张穆如心下悬起，朝季听奕所在地牢走去。
眼看房门紧闭如初，叫张穆如松了一口气。
他拨动铜珠，缓缓打开房门。
下一秒，张穆如应声愣在原地。
房内墙壁上的镇妖符被尽数撕毁，地上锁灵阵也被剑痕所伤，红绳散落一地。
而那铁链中人，正立在房间正中，手上执着玉清剑，嘴角含着血痕与微笑，静心凝看于他。
张穆如心中一沉，缓缓走入房中，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一道人影待张穆如走入后，突然从门后闪出。
剑影银光在烛光中划过，朝张穆如后心刺去。
张穆如察觉到动静，闪身躲过后，看向一击不中的人。
他嘴角颤动、双眼轻眯，充满危险的意味，念道：“……王霖曦？”
王霖曦在地上打了个滚，随后两步跑到季听奕身后。
季听奕慈祥道：“我就说，你刺不中他吧。”
王霖曦：“是，前辈说的果然没错。”
张穆如目眦欲裂，朝无视他的王霖曦喊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霖曦看向张穆如，耿直答道：“我受方前辈所托，在钟家九幽井中寻找季前辈。”
“方归赈？”张穆如一脸不可思议：“他怎么可能知道钟家九幽井？”
季听奕看向张穆如狰狞的脸，替王霖曦回答：“你怕是不知道，方归赈盯了钟家好久了。”
张穆如气到极处，嘴角勾笑。
“那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自己来救你？”
就在此时，仿若回应一般，自钟南山山门方向，蓦然传来一声震彻林间的高亢龙啸。
整个钟南山被龙啸震慑，山体震动，似有开山之威。
声音传入地下，由山体阻隔，带上了一丝幽冥呜咽。
钟南山山门外，方归赈缓步走上台阶。
浩大的黑龙真身，自云中显现，透过山间林雾，落于山门所在。
远在大典高塔外的钟书远双唇微张，望着天边方向，目中充满震惊。
数名守山弟子涌出山门，看向山石台阶上的身影。
来者独身一人，亦没有携带任何法器。
可他周身气息，却叫人莫名胆寒，不敢生出一份反抗之心。
随着方归赈站上高台，众人惊觉有异，纷纷举起手中长剑。
一位老者高声道：“来者何人？”
黑龙自云间盘旋而下，带着猎猎飓风，盘旋在方归赈上方不远处。
龙头巨大骇人，将众人一一看过，看着嗜血之息。
方归赈神情淡漠，一同看向诸人。
他道：“让开。”
老者强作镇定，洪声问道：“钟南千年仙山，岂容你说闯就闯！你这肖小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方归赈衣摆在风中晃动，脸上是与往日格外不同的寒凉。
风中长吟再起，扑向将方归赈身后石阶下的钟家牌楼，百年古迹一瞬倾倒，榱崩栋折。
在众人的惊惧视线中，方归赈轻声以答。
“我来这里，找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钟暮遥：早知道这牌楼保不住，我之前受的苦都算什么Q皿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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