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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细雨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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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分,白云观,待客堂。

陈延安皱着眉,看向对面的国学教授:“你是说,元溪是其邑村的人?”

这位被请来白云观的老教授,是元溪任职研究院的前辈。

他很欣赏元溪,又见元溪只身一人、在京安无依无靠,故而平时对晚辈格外照顾。

老教授见陈延安这样问,有些不解:“其邑村……怎么了吗?”

陈延安一脸凝重,心道,果然对上了。

他摇摇头:“不,没什么。”

……只不是是根据山海经记载,那处其邑村,刚巧就在古时的敖岸山下而已。

不多时,陈延安将老教授送出门外,思虑再三,修了一封邮件,按照请求各地协会一同协办的规章,给当地发了一份问询申请。

申请几经辗转,不多时,安新县的协会小组给陈延安打来回电。

几句公事公办的客套后,陈延安问道:“我想知道,安新县紫荆山,近些年……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电话那头想了很久,说道:“陈掌教这样问,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称得上古怪。”

继而,那人将往事缓缓道来。

“大约十几年前吧,在紫荆山景区开发之前,这附近山区曾经有过数年洪涝。虽然挨着黄河,发水一事,这边居民都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那几年实在严重,还死了不少人……后来,突然有一天,紫荆山上的雨就停了,连着数日晴天,山中水位也都退回了正常深度。”

“那时,附近村镇都传,说是山中水神显灵,救苦救难。其中以其邑村为首,还举办了一场祭祀活动,不过虽然是迷信活动,但村民们就是进山拜拜,所以我们也没管。”

陈延安:“不是正常的天气变化,或天气预报不准吗?”

对面顿了顿,继而笑道:“我当时就在黄河对岸的百灵坡,那日雨云连绵,将整个地区覆盖。可那紫荆山上,就像被天公开了一道口子,烈阳直射,还无论雨云如何变化,一连持续了多日。我想,若不是山中水神,只怕也是哪路能人路过,心有不忍吧。”

正是香客入观时间,白云观中虽然安静,但还是有些人声熙攘的喧闹。

陈延安挂断电话后,觉得这次的结案报告有点难写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整天时间,陈延安一边查找夫诸的资料,一边想办法化解几具遗体上的被困魂魄,在御居楼中忙个不停。

但比起案子,让陈延安更头大的,是白云观在傍晚时分,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张家天机长老裹得严严实实,完全不讲道理,从侧门直接闯入观内。

细雨中,陈延安闻讯,硬着头皮赶到侧门附近。

一片微妙气氛中,他只见天机长老坐在后院小蓬莱中的亭内,正在喝手边自己带来的热茶。

陈延安气得不行,一边朝那人走去,一边洪声如钟道:“你张家好不讲道理!我白云观岂是你说闯便闯的地方!?”

天机长老一听,顾不得胸口重伤,便想拍桌子。

好在老者伤重如斯,动作稍大,便疼得脸都白了。

随即,天机长老想到在津港破庙时,季听奕那厮曾经出言讥讽,说陈延安像他儿子……

这陈延安如此目中无人,到底哪里像他的儿子!

天机长老将杯子重重放在桌上,看着走近的陈延安,高声反驳道:“陈掌教还说老夫不讲道理,老夫昨日给你发了多少张帖子,你为何一张也不回我!莫非陈掌教眼看我张家势弱,日后便不会再将张家看在眼里了吗?”

陈延安:“你——你闯观在前,我白云观弟子未对你出手,是见你年岁已高,你莫要再倚老卖老,在我白云观无理撒野!”

眼见两人一言不合便吵嘴,两人身边弟子对望一眼,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

继而,天机长老与陈延安分别被身边人拦住。

“师父三思,莫要动气,有话好说。”

十分钟后,小蓬莱亭内。

陈延安一杯热茶下肚,郁结的心火仍是难消。

他语气仍然不快,但显然比起刚才,客气了几分。

陈延安轻哼一声:“天机长老此次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天机长老面露嫌弃,尝了一口白云观的积年陈茶,继而,他也配合答道:“季听奕说你正在查的案子,与我张家乾坤鼎有关,我不能坐视不管。”

就算面对天机长老,陈延安仍然不想多言:“这件案子还在调查中,我已经在京安水龙附近所有可以炼丹的地方布下禁制,如果那人再次炼丹,我一定能找到他。”

天机长老点点头,认真问道:“那你是否已经知道,此事是何人所为?”

陈延安敷衍道:“此时乃案件机密,在案子告一段落前,恕我不能多说。”

天机长老:“那你可知,那人是如何得到乾坤鼎的?他是不是与什么人,勾结在了一处?”

陈延安欲言又止,想了半晌。

继而,他仍是一副遮掩之态,只淡淡承诺道:“若天机长老紧张乾坤鼎,我可以向你承诺,白云观绝不会私吞此物。若我一旦找到,便会马上派人,将此物送到你手中。”

天机长老闻言,目中一凛,口气生硬了些:“我几番询问,是为与你合作,助你一臂之力。可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在嘲我无能,连传家之物也守不住,还需你来找回吗?”

陈延安看向天机长老胸前:“那凶手并非凡人,就算我此时说了,天机长老又有什么心力去操劳此事?依我看,你不如回张家歇息,等我消息便是。”

天机长老闻言,顾不上身上伤口,从石凳上直直站起。

“陈延安!”

眼看两人一言不合,又要吵起,天机长老身后弟子连忙凑近,安抚道:“师父,您别激动,小心伤口。”

天机长老顾不上弟子,朝陈延安继续道:“你说那凶手并非凡人,好啊,你倒是说说,是哪路妖魔鬼怪,我张家无法对付!”

陈延安闻言,刚想开口应对。

就在这时,他突然心念一动,感受到一股禁制被人强行冲破的动荡。

此番动荡,震得他体内气血翻涌,险些呕出一口鲜血来。

他一瞬转头,目中死死拧起,朝传来动荡的方向远远看去。

-

病房内,钟暮遥眼看季听奕削了个苹果核出来,表情十分扭曲。

他超级想笑,但他着实不敢。

方归赈接过季听奕递来的苹果核,认真道:“辛苦了,别忙了,歇一会。”

季听奕:“我不累,你还要吗,还有别的。”

方归赈顿了顿:“不要了,我怕你削到手。”

他道:“去洗洗手,一会跟我一起吃晚饭。”

季听奕笑眯眯放下水果刀,走到洗手间去洗手。

钟暮遥没吱声,他觉得方归赈能这么平静接过苹果核,也是个狠人。

可能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洗手的水声中,方归赈默默啃着苹果核,突然听见不远处的雨幕中,传来一道不可入耳的震声。

下一秒,季听奕从洗手间跑出。

他看看窗外,又看看停下动作的方归赈。

“是……夫诸吗?”

方归赈咽下口中果肉,抬手看了看手表。

指针指向十七点整,乃是酉时起始。

方归赈有些讶异,随即笑道:“他竟然连时辰都在意了。”

就像季听奕曾经教过王霖曦的,十二时辰按五行划分,酉时为金,金行生水。

夫诸选在酉时动手,既与乾坤鼎呼应,又是个催生水属法术最好的时间,可谓用心至极。

季听奕有点烦了:“那我们的晚饭,是不是要晚些吃了?你身上有伤,医生说要按时吃饭的。”

钟暮遥看看季听奕,又看看方归赈,不知道这俩人在说什么。

相比之下,方归赈很是放松。

“你别皱眉。”他柔声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吃过饭再去。”

-

昨夜乱作一团的王府大院内,一道幽光冲入禁制,将那层隔膜一瞬击碎。

道光禁制蔓延天际,随后渐渐消弭,被幽暗替代。

天际细雨被幽光隔绝,一时间,院内如雨后清晨一般,充满沁人心脾的草木清新。

一道人影从雨中幽光中缓缓现身,走到院子正中,将乾坤鼎祭出。

古朴巨鼎立在这道气息之中,仿佛与数千年前的铸鼎之日,没有一丝区别。

人影手中布满暗沉血色,将原有的苍白皮肤遮盖。

继而,他目光微睁,看向鼎中。

此前七颗心脏炼化的黑影,如墨汁一般,盘踞在鼎内深处,缓缓而动。

微顿中,夫诸自掌中取出两个被血液浸满的血色布包。

两个布包内,分别装着田家全的畸形心脏,以及张穆如心脏部位的破裂肉块。

夫诸面无表情,将布包扔入鼎内。

随着布包没入鼎内,顿时将鼎中净火点燃。

净火将布包一瞬燃尽,随即,把其中血肉完全包裹,缓缓炼化。

雨水落在幽光之上,被幽光吸收,化为障眼之法,朝外侧荡去。

乾坤鼎一旁,夫诸望着鼎中不断增多的漆黑心血,将掌中神息源源不断送入鼎中,神情却渐渐柔软起来。

此时血腥四溢,与他身上清冽甚是不符。

而他目中温暖,也一点不似神族之态。

从上古到如今的几千年里,夫诸大多自矜,不愿与人族牵连,更不愿被人族称为大水祥瑞。

他只是……敖岸山中一只山灵白鹿。

只是生得比大多数人都早些、又活得比大多数人都长远而已。

可人族信仰之力,借由天道威赫,强行赋予给他一个神位,还一并赋予了他无尽的孤独与冰冷,实在可笑。

时间一长,夫诸便渐渐发觉,他这神兽……好像与孤魂野鬼相比,也没什么两样。

无尽时光中,将他从无尽神职中拯救出来的,原是一个少年的祷告声。

彼年细雨深落,那人穿着一袭青衫,失魂落魄地倒在大雨山中。

夫诸施然而至,一眼看出少年患有心疾、天不假年,随即觉得无趣至极,刚要离开。

转身间,他却听见那少年低声哀求。

那道声音颤抖至极,带着被苦难折磨数年的绝望与痛苦。

雨中少年所求,着实令他诧异。

少年低声缓道:“求山中神兽,将我的心脏剜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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