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响动一直持续到了夜色深浓。

郁时川晚上没吃饭，体力不济，最后踹了林渝两脚，要他去弄点吃的。

那一瞬间林渝眼神像进食被打断的野兽，暴虐得骇人，但很快就被他强行压抑了下去，没有让郁时川发现。

他说了声“好”，然后去浴室冲了个凉水澡，出来以后到厨房下了两碗面。

郁时川又困又累又饿，吃完直接倒头昏迷不醒，林渝在没有开灯的卧室里借着月光静静地端详他的睡颜，最后站起身来，轻轻关上了卧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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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一年酷暑时节，树上的蝉又开始跟施工队一样，没日没夜吵得人心烦。

C大暑假放得早，六月中旬考完了就能提前离校，郁时川跟着林渝大中午挤上回洹县的大巴车，还没落座眉头就拧得能夹死苍蝇。

“我给你买辆车得了，这车多坐两次我都担心你被熏成脑残。”

汽油味汗臭味以及说不出来的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身体素质差点的一上来就得吐个昏天黑地。

林渝放好行李坐下来帮他系破破旧旧的安全带，听了这话也只是弯起眼睛笑：“为什么是给我买？你自己不需要车吗？”

他自己买来干什么，又不能开去波士顿。郁时川心里这么想，但是嘴上说的却是：“我想给我宝贝买辆车不行吗？”

林渝很明显地被他的花言巧语取悦了，喉结一滚，就有些想亲他。但旁边是年轻妈妈抱着小孩，于是就只好收敛地捏了捏他的指尖：“好啦，不用的，我早就习惯了。”

这天是周三，到洹县的时候正好撞上初中拉放学铃。他俩在路上偶遇一个人背着书包回家的林爻，郁时川挺高兴：“哎。”

他朝林爻招手，招小狗一样：“你怎么一个人啊，你哥呢？”

林爻知道他俩今天回来，撞见了也不意外，两个月不见这孩子好像又窜了一头，一年前初见的时候还是颗小土豆，现在居然就已经是小小少年了。

林爻乖乖地被大哥揉揉头，然后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回答郁时川：“谁知道在干什么坏事。”

他俩上下学一直都是形影不离的，除非闹了矛盾，林渝再了解两个弟弟不过了，温声问：“又和小起吵架啦？”

林爻别扭地转过头，不是很想谈，他快十二岁了，马上要进入青春期，不再什么事都愿意跟大哥分享。

林渝就没追着问，转而关心他的近况，三个人说说笑笑回到家，郁时川跟个大爷一样进门就瘫在沙发上。

要到饭点了，林若宜提早关了理发店回家给他们做饭，林渝跟着去厨房打下手。

林爻回房间写作业，郁时川没什么事儿干，于是晃晃悠悠走进他卧室，站后边抄起双臂监督他填卷子。

林爻回头看他一眼，手中的笔停了：“干嘛？”

郁时川眼珠转动，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然后弯下身子说：“你不会是因为林起有小女朋友了，才一个人孤零零气呼呼回家的吧？”

其实郁时川只是想到上回的事随便一猜，但没想到话刚落音，林爻的脸立马就涨得通红，恼羞成怒地站起来要把他推出房间：“关你什么事！”

“还真被我猜中了？”郁时川有些意外，但更快又觉得搞笑，怎么真有人因为哥哥早恋而落单？他越笑越过分，一点不顾及林爻那颗脆弱的少男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靠……太好玩了我要告诉林渝……噗哈哈哈哈。”

林渝一出来就看到林爻铆足了劲推郁时川，郁时川半边肩膀靠在墙上直抽抽，林爻绷着一张小脸大喊：“有什么好笑的！”

小孩子其实很敏感，伤了他自尊心可能会记一辈子，林渝赶紧上去拉架：“怎么了？你干嘛呢，笑什么。”

“哈哈哈……我。”郁时川转过身将脸埋在林渝肩膀，一时间不知道是林起这二逼小孩早恋搞笑还是林爻因为林起早恋而生闷气更搞笑，半晌没说出话。

林爻回屋“碰”的一声关上了门，动静贼大，看样子是气得不轻，林渝都有些无奈了，拉着郁时川的手：“你没事儿别去惹他……”

菜端上桌的时候林起正好回来，身上有点香香的，像是女孩子会用的那种护手霜的味道。

他很久不见郁时川，十分高兴，像个小话篓子一样黏在他身上喋喋不休。林若宜拿着筷子过来让他别烦人，问这么晚回来作业写完了没？

林起端着饭碗端端正正：“写完啦，苏佳茉还帮我检查了一遍呢。”

坐在郁时川左边的林爻从鼻子里溢出一声冷哼。

郁时川扫他一眼，猜他可能是嫉妒，林起比他笨那么多，但因为长得又高又帅居然比他更快找到女朋友，兄弟之间的比较心理作祟，这小孩肯定是心里不平衡了。

于是边夹着菜又有点想笑，林渝问他笑什么，他当着林若宜的面又不好直接把林起早恋的事抖出来，憋得蛮辛苦。

晚饭过后理所当然在林家留宿，睡前林渝一直在翻翻找找的整理东西，郁时川躺在床上打哈欠，问：“什么时候睡觉？”

他这几天倒是不大早上出去跑步了，但是爱上了收拾房间，C大那边的房子被他来来回回清理得一尘不染，都他妈快成样板房了。

林渝把衣柜里的旧衣服扯出来又一件一件叠好放回去，像有强迫症一样，充耳不闻地喃喃：“家里太乱了，明天得再做个大扫除。”

“你可真是闲不下来。”就爱睡狗窝的郁时川不敢苟同，翻了个身带上眼罩，“不管你了，我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