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这下是真的没了胃口。
现在他唯二的两个儿子,一个是皇后所出,一个是贤妃所出。
因着刘娥身体的缘故他们其实很少谈论孩子的事,他也从来没想过娥想养他的孩子。
不,娥想养的是皇子,他与她之间不知有没有情爱,她推他推的毫不犹豫。
“你位份太低,这个事情不好操作。”
听到带着拒绝意思的话刘娥低头不语。
想到那晚寻到她陪着走了一路后,灯下许的誓言,赵恒放软语气:“娥,在等两年,我把你升到妃位,到时一定如你所愿。”
刘娥轻飘飘道:“那时我老了,精力有限怎么养孩子。”
与刘娥同岁的赵恒正觉得自己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脸上顿时挂不住了。
“胡说什么。”
“赵恒,我没说孩子一定要在我名下。年轻的娘子生了孩子难免有顾虑不到的时候,我也无事帮着搭把手也是好的。”
自己就是在宫里长大,最明白皇子对宫妃重要性的赵恒最终还是在刘娥哀求的眼神下妥协了。
之后一段时间,赵恒去庆宁殿住的几位出身低微的娘子处的次数多了不少。
年前官衙收印落锁之际,宫内传出来两位才人有孕的喜讯。
宫里宫外满是庆贺之声。
作为皇后,郭瑶君提议给有孕的才人升位份。
赵恒顺势把刘娥以照顾他为由带上一同升了美人,并且亲拟了封号德。
德,她也配,郭瑶君压着火气用了皇后印。
眼见官家又回到之前来庆宁殿只去刘娥处,没能有孕的杨慧悄悄避着人哭了一场。
这样一来满宫又不是瞎子,谁还看不出赵恒打算。
曹娘子失手打碎花瓶的事硬压着未传出屋外。
赶在过年前,在边域几年终于述职回汴京的张耆还没等洗漱立刻被赵恒召入宫。
照面后赵恒大惊:“你娘子见到你,怕是要闹了。”
张耆摸了摸黝黑粗糙的脸:“真州风沙大,养养就好了。”
赵恒小声道:“我早想召你回来的,是她非觉得那边无大战,就是些小股的流窜,你实战经验能练。这次回来我给你找个闲职好好歇歇,别听她的光往前冲。”
从十一二岁就到王府,张耆从少年郎到威武郎君都在王府,而且张耆还参与了赵恒不少私事,有心和官家把旧情续上加厚的张耆张口应下。
前脚刚回家,任张耆为供备库副使的旨意就到了张家。
张耆平静的接过旨,给担心的家人解释:“官家好意,让我多在家歇歇。”
张家人这才放下心。
木已成舟,晚上刘娥瞪赵恒:“兵部、枢密院,再不济还有殿前司,多少合适的职位,你给的是什么?”
“娥你没见他都成什么样了,拉磨的驴也得歇歇。”赵恒是真觉得自己体贴的很,职位给的去不去都一样。
亲信的武官难得,刘娥是打算推张耆到高位的,结果眼前人不商量就给安排了。
见刘娥气的捂着心口,赵恒话音一转:“张耆还年轻,等开衙还是得干活。”
刘娥冷哼后把赵恒赶出去。
“今日政务多,我明日再来。”
赵恒装模作样的解释一番,赶紧掩面走了。
隔日龚美趁着不当值把张耆从家里拉出来吃饭。
“现在想见娘子一面不容易。”张耆感叹道。
龚美喝了口烈酒:“她隔几日就会去紫宸殿,就那一条道,多去几次能碰上。”
张耆古怪的盯着龚美。
坐立难安的龚美解释道:“我没盯着,是殿前司那些想投她门路的总结出来的,我就是无意听了一耳朵。”
要是心里真放下了,就不该是这反应。这两人之间实在不是一句缘浅能道尽的,张耆佯装没有察觉到异常。
“我许久没回汴京了,你说要不要寻个名头办场宴,把故交都请来聚一场。”
龚美正色道:“我就是怕你摸不准脉,才堵你的。”
张耆惊奇:“何意?”
“因着盐茶政令的事,文官与官家身边亲近官员的关系有些紧张。”龚美迟疑后接着道:“你也知道官家和武官接触并不多,据我所知不少武将想亲近不得门入。”
作为潜府出来的亲信武将,得了,文恨武妒,可能都不待见他。
张耆头疼道:“曹潘郭三家没给牵桥搭线。”
龚美斜看了一眼。
张耆自打嘴巴。
是了这中间还夹着个郭皇后、嫡皇子,武将再不知死活也不敢随意往上聚,尤其是这三家本身心也不齐。
“我呀,之后低调做人,小心做事。”
两人拿起酒壶碰了下。
张耆刚回到家就被在会客厅等候已久的高长吏高畅拉住抱怨了一通。
“高兄你让我缓口气,醒醒酒。”
高畅问:“和你喝酒的是刘美?”
“高兄睿智。”直接喝了半盏茶的张耆赞叹道。
“我睿智什么?当年你劝我我不听,现在官家心里怕是早把我忘了。”高畅自嘲道。
如今再想要烧刘娘子跟前的香,等闲人连门都摸不到,他也就是厚着脸皮因早年的微末恩情和黄恒裕联系不断。
张耆认真解释:“官家念旧情,高兄与别人自是不一样。只是官家事情多,不像王府里了。”
在兵部看透了的高畅道:“咱们的交情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了,这次回汴京你无论如何都要留上个一两年。不然在外放出去,等你回来真就没有下脚的地方。”
“龚兄叫我出去,与我说的是低调些,在你们嘴里汴京成了龙潭虎穴。”
张耆嘴里玩笑,身上的肌肉却是紧绷的。
高畅也不多说只道:“官家不会一直让你闲着,你上了一次大朝就清楚了。”
话闭张耆要送高畅出去,被高畅按着坐下。
不想在局势不明的情况下被搅进去的张耆,对外称水土不服病了,将客都拦在房门外。
过年期间,郭皇后日日召宗亲女眷入宫,往往坐上大半天。
刘娥瞧郭瑶君在增加自己的影响力,无事时也让罗崇勋从外面弄些特色吃的玩的回来,给宫里各个娘子处都送去,颇有些与郭瑶君打擂台的意思。
年还未过郭瑶君就把都都知王继瑛召来训斥。
“宫规森严,一个黄门无差事整天往宫外乱跑,都都知就是这样管理入内内侍省的!”
受了无妄之灾的王继瑛垂头听训:“娘娘恕罪,我这就让人去严查。”
刘娘子再独宠,皇后也是皇后。
出了慈元殿王继瑛派人直接把罗崇勋从庆宁殿提出来。
蒙着眼睛的罗崇勋被绑在木凳上,口里塞着粗布。
王继瑛什么也不问,就是把人关在宫里偏僻的角落内。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罗崇勋在眼前就被生生拖走。
刘娥与吓到的宫女们道:“别怕,出不了事。”
秋水私下拿了罗崇勋不少小东西,胆怯的试探:“娘子那些个下手都黑的很,不然还是去找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