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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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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巴,天依然寒冷,积存的厚冰没有一点儿消融的迹象。

谒伽昊很忙,每日里几乎找不到可以坐下来好好喘口气的空档儿。他要忙着沟通和盟事宜,要处理大哥匆忙的后事,要疲于应对父王对大哥之死的质疑和责问。而暗地里,他还要为尽快坐实储君之位而多方努力。

所以,这段时间他都没顾得上桃鸢,以为她还好好的在敕炎待着。

直到这日,收到图古朗来信,他犹如晴天霹雳,捏着信纸的手逐渐收紧握成团,然后又无力的垂了下去……

图古朗来信里表示实在无法查清是谁带走了她。因为自从谒伽木死了以后,讫部的很多小部族统领们都私下偷偷去过敕炎,想示好和攀附上这个与二殿下渊源最深的部族,以求得后续的平安和照顾。

而这些统领们自然不可能独自一人前往,总要带上那么几个亲卫,所以这些日子的敕炎人来人往,实在无从查起。最后的一点儿希望,只能寄托在稍后回贡巴的梁容平身上。

不过,谒伽昊不等梁容平都知道是谁带走了小橙瓜。除了裴展,全天下决不会有第二个人!

此刻的谒伽昊已经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神情茫然。其实,他最想知道的,反而是她到底是心甘情愿跟着裴展走的,还是在裴展的威逼利诱下才不得已离开敕炎。

其实心底隐隐已有答案,但谒伽昊却不想理会。他“腾”地一下坐直身子,将那书信扔进火盆里,飞扬起一把高高的火焰,然后又瞬间化作一缕烟消失不见,一切再次归于平寂……

他抹了抹脸,努力将眼神集中在面前需要处理的部族事务上,希望自己的心也能恢复到很久之前的宁静……

只是这种平静并没有保持太久,因为当日傍晚,梁容平带着一堆东西回了贡巴。

进了毡帐,他“扑通”一下给谒伽昊跪下了,“殿下,您惩罚我吧,是我看顾不利,让人带走了沐姑娘。”

“咚咚咚”连磕好几下头后,梁容平将放在身边的包裹往前一推,直直抵到谒伽昊脚边,“这是沐姑娘帐里留下的东西,您请过目。”

谒伽昊缓缓蹲下身,翻来覆去解了好半天,才把系的并不复杂的包裹打开。

最上方,是母亲留给他,他又交给小橙瓜暂时保管的敕炎统领戒指;另外一个,是那把匕首。

他默默盯着将这两样东西看了半响,才拿起重新揣进了自己怀里。

包裹里,还有一件崭新的羊毡毛披风。他提起抖开,里面掉落出来十副柔软饱满的手暖。

此时,谒伽昊最不愿承认的答案猛地在心间来回跳动,几乎要从胸口处蹦出来:她留下这些,明摆着就是自愿跟人走的。因为单说那枚戒指,自送她以后,一直被她藏起来保存的好好的,他再也没见过,裴展怎会知道这个并逼她留下。

谒伽昊猛地将头偏向一边,使人看不清表情。许久后,他这才对梁容平说了第一句话,“起来吧,不怪你,这事我自有计较。”

嘴上虽如此说,可心底他自己也在怀疑如何计较?演到现在,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卑鄙伪善的利用了她,还是真的用了情?

梁容平偷偷瞄了谒伽昊两眼,才敢悄悄爬起身,“殿下,您看这事我如何帮您?不管下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做,只要能帮您把沐姑娘带回来。”他只能这样表忠心。

“算了,这事你帮不上忙,以后我自会想办法。”谒伽昊撇着脸将包裹重新系好,手提着站起身来,“以后和乾国来往的商队很多,以后你专心帮我做这些吧。”

是的,带回她的事情,他以后总有办法!

还是这日,远隔百里之外的隶阳关,极力想控制住情绪的裴展,还是被父亲裴弘望看出了破绽。

原定来隶阳关商讨和盟事宜的使臣并非裴弘望,可已近两年未见到儿子的他和夫人实在太想念这个独子,于是到皇上跟前自请重任,一时为皇上分忧,二来则是看一看儿子。

当年裴展在盛京时着实太过顽劣,还曾经让祁乐郡主大大丢了个脸面,万般无奈之下,作为首辅的裴弘望只能不顾夫人反对,痛下狠心将儿子送进军营。

不过,当时的他是打算就近找个营区,把儿子扔进去磨练个一年半载,将他身上的那些恣意、放纵消磨的差不多后,再带回来接替他的衣钵。

可没想到,儿子听说要被送进军营,竟自请来这千里之外的边关大漠,而且一来就是五年多,中间仅回过两次家,还是在他和夫人一封封书信的督促下。

也不知儿子这幅脾性,到底随了谁!

不过近两年,不少返京的隶阳关将士们提起裴展,都会说上一句:沉稳内敛、刚毅果决,在北部边地一带威名赫赫、堪当护国重任。就连皇上,都在朝堂上数次夸赞他屡立功劳。

所以,裴弘望以为儿子这几年来应是改掉了过往的很多臭毛病,并长进不少,不用他再操心。

直至这日,他进中军大帐,看儿子在炭盆里烧着什么,然后猛地飞起一脚,又将炭盆一把踢翻,火红的焦炭散了满地。

裴弘望沉着脸没有说话,走近定睛一看,一件嫩黄女子衣衫挂在炭盆边呲呲冒烟儿,已经烧的只剩半拉儿……

“又在整什么幺蛾子?你的帐里怎会有女子衣衫?”裴弘望气不打一处来,厉声质问。刚来隶阳关的他,还不知道那个除掉谒伽木立下功劳的被贬花娘和儿子也有很深牵扯。

裴展闷着头不搭话,只是伸出脚又踢了下剩下的那半拉儿衣衫,看它彻底烧干抹净后,才岔开话题,“父亲,谒伽昊至今未坐上储君之位,导致我们跟着被动,所以刚才我已书信督促谒伽昊,不行就从旁协助,推他一把。”

裴弘望眉心微蹙,暂且将衣衫的事搁在了一边,“如此助他上位,确定不是养虎为患?”

“不会,每年与讫部交易的粮食数量我会多方核算,把牢他的喉咙管。”烧干净衣服的裴展并没有因此开心,一脸阴冷,只是和父亲说话依然带着恭敬。

他绕到桌案前站定,补充道,“再说,我通过瓦勒图,基本摸清了讫部的铁石开采地,已在制定严密的监视计划,一旦他们有所动,我必先发制人。”

裴弘望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此事也需皇上知晓。你上次书信回家,不是说安排好和盟之事要回盛京向圣上当面禀明情况么?这边诸事我已清晰,会留下帮你看顾一段时间,你安排下即刻回去复命吧。顺道儿,也可看看你母亲,她念你的紧。”

“不回!”裴展忽地变了语气,冷冷回上一句,脚下甚至还像带有不满似的踢了下桌案。

“怎地突然变了卦?皇上还在念叨你呢?”裴弘望登时火冒三丈,脸色铁青的盯着不争气的儿子厉声怒斥。

谁说的他长进了?长进了还能是现在这幅浑不吝、朝令夕改、浮躁不定的样子?

裴展垂头看着桌案上的舆图闷声答,“我回去无事,不如一辈子留在这隶阳关,帮皇上守好边疆,让他也给我一个好名分。”

这句话里的不满和阴阳怪气,裴弘望听出来了,只是一头雾水,“你又在撒什么邪火,犯什么浑?皇上何时亏待过你,嚷嚷这些和谁赌气?”

说完,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关键信息,“怎么?打算一辈子留在隶阳关?别忘了你已二十出头,该考虑成家、为裴家绵延子嗣了!”

他裴弘望就这一根独苗,裴展延续后代继承如今这份庞大家业,是顶顶重要之事。再说,儿子到了这个年纪还未成婚已属异类,要知道,普通人家的二十一二岁男子,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成家?和谁成?”裴展冷笑出声,然后腾地站起身,“父亲,我还有事,先出去了。”说着,大步就要往外走。

裴弘望一把拉住儿子胳膊阻住了他的去路,“你不回去怎么找女子成亲?再说,祁乐郡主不一直在盛京等你回去娶她吗?”

“您太高看您儿子了,找个女子,人家就愿意与我成亲么?至于祁乐,她一个丫头之前害我还不够么?”说罢,裴展拨开父亲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裴弘望看出了儿子不对劲,但又不清楚问题出在哪里,只能找来德询问情况。

来德虽是裴家家奴,却和儿子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又寸步不离的跟着来到隶阳关从军,两人情同手足,并肩在战场上几番拼杀,他又数次帮儿子挡下刀剑。所以,裴弘望也是极其信任来德,寄希望他这次也能帮自己答疑解惑。

可他万万没想到,来德也装迷糊。

“嫩黄女子衣衫?桃鸢姑娘的……她立下大功,所以之前将军接回来后奖赏她在中军大帐住过一夜。”

“将军身边没有其他女子。哦~对,有个新月姑娘,不早早已送回府里,有老爷您和夫人看管着嘛。”

“其他真没,我真再没见过将军身边有其他女子。”

“祁乐郡主啊?自来了隶阳关,将军从未提起过她。”

“我不知将军心仪什么样的女子。”

……

一番问话下来,裴弘望白费口舌,愣是没从来德那儿问出个所以然来。他一头雾水,但仍没将那个被贬出宫、又做过花娘的小丫头和自己儿子联系到一起,只当裴展是嫌弃那嫩黄衣衫卑贱才烧了个干净。

悻悻然的他,打算趁这些日子留在隶阳关,再好好规劝下儿子。毕竟,裴家不能断后啊!

仍是这一日,乾国北部边疆直通盛京的官道上,一辆宫制马车正快马加鞭往前赶。

车厢中,桃鸢稳稳坐着,自出了隶阳关大营后,再没说过一句话,绣着细雨海棠的银纹蝉纱丝帷幔更是闭的严严实实,动都不动一下。

而对于李和伦递来的干粮,她只伸手出帘默默接了,至于他偶尔的搭话,则是理都不理。

桃鸢想着,她事事顺从老天安排,原以为,老天终于不忍的开了眼,恩赐她一个裴展,然后和他舒心的过完下半辈子。

可怎料想,老天还是在戏耍她,因为她的无知、无畏和痴心妄想。

或许像她这样几番搏命的人,注定一辈子不得安生,没有将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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