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说一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吗？”韩靖昊开口道。
“双子座最初做主提出这项要求的人，并在之后负责该项政令的制定与推进。”沈沫黎表述道。
凌源永一听，一拍手：“好的，我没意见。”
“如今五柳会干部剩四个人，就这点不好，可能会产生平票。”沈沫黎说道，“剩下两位的意见呢？”
韩靖昊伸手：“两个问题，第一个，身份来历。”
“域外人，之前是星际检察署的检察官，后来辞职来了联盟，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双子座活动。”沈沫黎说道。
“好，第二个问题，能给我们带来的好处。”韩靖昊问道。
沈沫黎思考了一下：“他现在手里有实权，当然，应该知道，政令在双子座的推行也会受到很大阻力，我不敢说有多少人能支持，但，他本人吃过来自域外的亏，我相信他自己是其中坚定不移的支持者。”
秦牧远也在此时发问：“是他主动找到你的？”
“我来自域外的朋友很多，”沈沫黎回答道，“知道我一直有志于改变联盟对外政策的人不少。”
三人相视，看了几眼。
艾伦多穆离开五柳会后，沈沫黎成了干部中与域外联系最紧密的人，本来她算个混血，现在是常年定居域外，认识什么样的人都不奇怪。
“我没意见。”秦牧远点头了。
韩靖昊也点头：“我也没意见。”
“好结果，那就是全票通过了！”沈沫黎鼓了鼓掌。
坐着的三人稀稀拉拉地鼓了鼓掌。
“我其实没想过，我们还能坐在一起，”韩靖昊有些感慨，“当年的活动遇到意外，不得不终止，慕溪姐为了保护咱们闭口入狱，沈医生……沈女爵离职去了域外之后，我就再没想过，我们能再聚在一起。”
如今的五柳会算是到了第三任，第一任是艾伦多穆组织领导，后来他有了自己的打算选择，第二任慕溪顶了上来，沈沫黎接过了领导权，后来慕溪入狱，组织遇冷，几个人能躲的都躲了，也没谁在提补全那个“五”。
真的，要不是沈沫黎在此刻邀请了几人，他们都默认旧日的五柳会已经解散，成了一个梦里的泡影。
“人类从历史中吸取的唯一的教训，就是人类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秦牧远开口道，“孤芳自赏，盲目尊大，联盟已经走到了狂妄顶端，在自以为是的泥沼里越陷越深，再不注意，就该是下坡路了。”
“我亲眼看着母亲被父亲打死，但那个男人到最后也没被判刑，因为他打死的不是人，而是来自域外的蛀虫，”凌源永摘了一片柳叶在手中把玩着，“那个温暖我的怀抱是被我父亲打死的，也是被整个联盟的冷漠冻死的，那个冬天的冷，我永远也忘不了。”
“只因为一些连因果关系都算不上的抹黑，毫无过错的小倩便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韩靖昊的眼神有点冷，“我的儿子多少次问我‘母亲去哪了’，我都无法回答，我的妻子，她不该只因为来历，就含冤闭眼。”
沈沫黎跟着长叹一声：“以及慕溪学姐，一句来自域外，便能抹杀掉她所有的成绩，一点子虚乌有的怀疑，便能让她入狱，这份不公，我替她记在心里，我想为她要一份公平，伸张出正义，大家觉得呢？”
“反正我离婚了，孩子跟前妻，我怕什么，豁上这条命，事儿我也干得。”秦牧远第一个应声。
“我本就是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没什么不能抗的。”凌源永附和道。
“我不想在儿子再问起我他的母亲时，只能闪烁其词地回答，我更不想其他像小倩像慕溪一样努力的女性，依然得不到认可，只能艰难求生。”韩靖昊说道。
沈沫黎眼神坚定：“好，诸位不怕，我也不怕，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五柳会也不用怕，我们手上亦有依仗，就是上天给联盟捅个窟窿我都能兜得住底，谁再遇上当年慕溪学姐那样的事情，我出面求奥朵亚娜王族也会去捞人，我给大家保底！”
这句话顿时让人心安更多。
“那就以双子座为眼下的工作重点，协助我们的新成员白陌舟，在一方试点，推行现在联盟中央的政策落实，有异议吗？”沈沫黎下达任务。
“好。”三人齐应。
·
“没错，现在就是这个情况，”沈沫黎对白陌舟解释道，“他们都是我一起闹过事儿的哥们，对联盟及域外政策都很有研究，尤其是韩靖昊律师，妻子死后，他想把亲爹告了，一直研究着相关法律，经手涉及域外人的官司诉讼，法理依据方面，他就是百宝箱。”
白陌舟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妹妹呀，你真是我的百宝箱。”
沈沫黎摆出一副“过奖过奖”的姿态。
看着眼前的资料，白陌舟更难言喻心中的情感，他知道沈沫黎对域外人的人权保护问题很用心，但没想到她能用心到这个程度，条理清晰的数据调查，颇有章法的组织构建，这绝不是一朝一夕，一人或几人之力能搭建起的成就。
“哥，现在，你手上的活是我们工作的任务中心，也是我们重拾希望的关键，”沈沫黎谈公事时很有几分凌厉，“我作为五柳会的现任领导人，破格提拔你为我们的五大干部之一，并全力支持你的工作，期待我们携手做出成就。”
白陌舟看了一眼佩戴在胸前的徽章，简笔画的图案，简单清新，但也有点幼稚。
可是白陌舟笑不出来，他能感受到这个徽章背后的深意。
绝对的信任，最后的信任……
甚至是，孤注一掷的信任。
他们也努力过，但几乎所有的努力都只是一纸空谈。
沈沫黎拉伙，把他们聚集起来，用自己的名誉，赌了白陌舟最后能干成的事儿。
“你们，真的努力了这么久。”白陌舟把手心放在徽章上，感觉掌心发烫。
自己还在摆烂放纵的时候，沈沫黎怀揣着祈愿前进，她想打破联盟对域外人的偏见，想是也包含了把哥哥从黑暗里拖出来的私心，在数次努力中不退缩，始终坚持向前。
一点被掐灭的火种，最终能燃起来。
看着妹妹眼里亮晶晶的光，白陌舟想穿回几天前，把还在犹豫要不要接手这麻烦事儿的自己一巴掌抽回去，再穿越回十年前，满脑子都是醉生梦死的自己三耳光剁到墙上，把那个觉得人生没有目标只想舒舒服服地活着的自己踩在脚下，踩成糊糊。
靠，我真，我怎么会觉得自己就该是个废物，旁人都没把我当废物，我为什么要自己放弃自己？
“我会尽力的，”白陌舟昂起了头，语气坚定道，“我，我会尽力的。”
倾尽一切，将我曾经错过的东西，补回来。
因着君启旭的撑腰，白陌舟混了个双子座检察官的身份，尽管指着他鼻子说他是关系户的人一大堆，但这些指指点点与他而言不算什么，在难听的话，也阻挡不了他坚定的目标。
很难改变现在双子座高层的想法，事关利益，道理是讲不通的。
那就软的不行来硬的，道理过不去的坎，威逼利诱总过得去。
“定期利益输送，权|色|交易，这可以上法庭了。”白陌舟的手指在电脑上敲得飞快，“好，正好有证人在双子座，去走访一下。”
白陌舟来了酒吧。
是当年，君启旭和白陌舟初遇的酒吧。
一个域外人扎堆的酒吧。
白陌舟听说，他走了之后，酒吧又来了个女头牌，肤白貌美大长腿，据说好看到让人走不动路，自然光下都美得无懈可击。
这其实没什么值得关注的，这种地方，漂亮的男男女女扎堆，一茬一茬地出现，再漂亮都正常，惊艳一瞬，也不能当饭吃。
而这位姑娘特殊不特殊在容貌，而是她有个惊讶众人的志向，她想考联盟的合法身份。
一个全无背景的漂亮姑娘，竟然有脑子，来联盟不是为了捞笔钱攀个人，而是可笑地想通过努力来获得自己自由的生活，这未免也太，太“因小失大”了。
白陌舟其实不是很理解这词是怎么来的，当年慕溪也是在红灯区学习考试，旁人嘲笑她的梦想，却也不太会用上“因小失大”这样的形容词。
“你找薇拉姑娘是吗？嗯，我们薇拉姑娘性子比较古怪，她不一定能见你。”
“我出三倍的价钱，就一个晚上，”白陌舟在灯红酒绿中解释道，“听闻薇拉姑娘的美貌很久了，今天路过这里，非常期待一见。”
白陌舟给前台塞了不菲的小费，那人开开心心地接过，去找薇拉了。
头牌的选择权大一点，但也很难拒绝三倍的价钱，薇拉让他进了。
见到薇拉的一瞬间，白陌舟有点明白那个“因小失大”的形容是怎么回事了。
这么好看的姑娘，有这样的脸这样的身材，不靠颜值竟然想靠才华吃饭，真是白瞎了这完美的先天条件。
是，薇拉实在是太漂亮了，漂亮得足以将她的美貌排在她一切价值之前，这是个随便在街上走走，都能走进无数路人梦里的外在条件。
这要是法律同意“域外人与联盟人结婚，可自动获得联盟身份”，那这姑娘获得联盟身份，可能是分分钟的事情。
甚至是一向对外貌条件超自信的白陌舟，见到薇拉的第一反应都是“幸好我是个男的”。
——不然真可能被比下去了。
“先生，也愣住了？”薇拉一笑道。
“名不虚传，”白陌舟点点头，“听旁人把薇拉姑娘吹得天上地下，我还觉得夸大其词，没想到竟是真的——现实生活中，真的存在这样好看的人。”
“我也为见到先生而感到荣幸，”薇拉说道，“也真少见，这样好看的男人呢。”
薇拉说着，递来了酒水单。
客人点酒，陪着的人都能拿分成，白陌舟要问话，也没客气，六位数的酒水先点上，薇拉脸上的笑更甜了。
“哎，听人说，薇拉姑娘之前考过联盟的准入考试，有这回事？”白陌舟开口问道。
薇拉的身形僵硬的了一瞬，以为白陌舟是那些觉得女人的梦想很可笑的男人，随即又恢复正常，媚笑道：“是有这么回事，这不是年少轻狂，胆大妄为，白日做梦吗？”
“也不算白日做梦，我就听说过，有人考成了呀。”白陌舟说道。
这个话题是薇拉心口的一根刺，她并不怎么想谈，抬手给白陌舟倒了一杯酒，示意他喝：“别说那些笑话了，没什么意思。”
“我认识的那个考成了的人，是考到第二次才拿到的准入资格，这其实已经说明她的天赋很高了，那有的是考了十几次都没考成的人。”白陌舟继续道。
薇拉手里端着酒，眼神触及酒杯，盯住不动了。
“那你怎么就考了一次，不多尝试几次吗？”白陌舟继续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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