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他拉住我的手腕迫使我蹲下，平淡的神情显露几分不悦，“处置你还要由头？”

这两天的所有事让我想当场退缩，可我必须想办法自救。

克制心里的紧张，我撑住下半身，尽量不让小腿碰地，张开红肿的嘴唇，装作镇定看他：“睨不需要理诱，但倭……握窝不想被处置。”

他像是笑了，可看不出一点开心。

手被放开，我一屁股顿在地上，疼还没缓解，上方就传来他的声音：“穿不妥我马上处置了你。”

这是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我再怎么不愿意靠近也得往上凑。

“好的！”顾不上腿疼和脑子胀，我拿着衣服窜起来，抖了抖，往他身上套。

不晓得他身高有没有到一米八，我抬手给他穿衣服，让本来就抬不起的胳膊更疼。

他的胳膊就朝斜下不怎么直地伸，根本就是一副等待服务的状态，不管别人方不方便。

我一鼓作气套到了他肩上，瞟他神情还算正常，火速跑另一边，帮他穿另一只手。

他还是有自主能力的，自己把胳膊伸了进去，接着就给了我一记不咋满意的眼神。

“废物。”不轻不重的一句没伤到我是假的，我忍耐着不发火，无力地嘀咕：“不也是穿上了。”

看他衣服敞开露出的胸膛，我猜用不用我帮他系扣子，想问一下，突听到后侧走来的脚步声。

余光看到走来的人，她低头抬眼朝向李玉，“许姑娘不晓得伺候，还是让小闵伺候老爷周全吧？”

内心是想答应她，但为了健康地逃出去，我停顿没几秒，动手给他系扣子。

“我能行！”不看他们任何一个的表情，我注意力集中衣服扣子上，火烧一样的嘴巴打结，快说：“你去休息就好，这交给了。”

穿半个多月这里的衣服，系个扣子没有多难，只是……

我抬头看最顶上的那颗扣子，手指远远地指，尴尬地问他：“昨甜摔了太多回，沃德手举不了那么高，这腻能字迹来吗？”

他没有理我，单手系上了扣子。

不让她有拒绝我的机会，我飞速去拿来凳子上叠的长衫，没空擦额头渗出的汗，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快速把袖子套上他的胳膊。

准备给他穿另一只袖子，他突然把穿好袖子的手伸过来，捏住了我的下巴，我茫然地松开抓着衣服的手，有点忐忑地抬眼看他。

他的眼睛对着我的脸扫视，捏我下巴的手往上挪动，让我被动抬起了头。

“你在讨好我。”

视线渐渐集中，我才发觉刚才看到的东西是模糊的。

他的表情平淡，语气好像很肯定，我搞不懂他啥意思，不是滋味地动了动在身侧的手指，脑海里有种被迫屈服的无力。

猜不出他到底想啥，我强行张开撅起的嘴，不舒服地垂眼说：“嗯，握是。”

想要脱离他虎口的控制，可是我没力气挣脱，只能被他捏着，感受他力气多重。

“求我。”他好像命令我。

那两个字说出来并不困难，我有些迷糊的脑袋控制着眼睛，躲避他投过来的目光，手渐渐握起了拳头，“求你。”

“混账。”他放开我被捏紧的下巴，“我看你是活够了。”

瞟见他带有漠视的轻蔑，我准备问他，看他冷淡地侧身对我，“快穿。”

感觉他没想对我干啥，我不定的心跳转向平稳，赶快伸手到他身后扯过大半垂地的长衫，抖了抖袖子，帮他左手穿了进去。

长衫的扣子编斜，弄起来不咋顺手，系到他离近腋窝的扣子，我皱眉推了下他的胳膊，“挡住了，你抬一下手。”

安静的几秒让我反应过来我刚才又对他动手了，快速抬起头看，他应该，没生气？

很累的脑袋犹豫要不要道歉，他把胳膊稍微抬了起来。我微微闭上张开的嘴，系好长衫侧边类似棉线的扣子，到脖领那颗，我稍稍抬头看他，“够不到。”

痛经的疼在我身上已经是最轻的了，浑身上下的各种疼让我不得不小心对待他。

“自个儿想法子。”他稍微侧过身拿起床上的戒指，再微微转回来，不紧不慢地将琥珀色的戒指套手指上。

揉捏着发疼的胳膊，我的视在他身上上下扫视，轻微走过去，抬头问他：“要不你坐下呢？你坐下我给你系。”

他戴好戒指的手刚好悬在胸前，摸了几下中指上的戒指，眼睛像是打量我的上身。

我来不及反应，他的手伸进我的胳膊下，搂住我的腰，我的脚瞬间腾空。

“啊！”仿佛忘了胳膊受伤，我立即伸手抓住了面前的人没系好扣子的衣服，找到重心的时候发现我的腿被分开，跨坐在他腿上，而他眼里带笑地注视我：“还不动手。”

急促的呼吸持续不停，我松开被我抓皱的布料，收手抚摸自己的胸口，低下头忍耐地说：“让我缓缓……吓死我了。”

背上的手没有停留多久，他又捏上我的耳垂，伴忐忑带来的头皮发麻，我听到前面他稳重中蕴着从容的声音，“许氏，究竟是你“学不会”伺候，还是那丫头莫教你？”

我逆他向下捏住耳垂的手，抬起头看他神情不像疑惑，轻微上翘的嘴角神似昨天早上他整我那样。

可压迫都感觉比昨天强烈，我呼吸略重地低下头，缓缓张开嘴，“我胳膊疼抬不上去，才没办法的。”

大腿上的手指甲抠了抠裤子，每一下都在忐忑地想他还要干啥。

“真是畜生。”戴了戒指的手捏住我的手腕，冰冷的戒指接触到皮肤，我感觉硌得慌，没来得及抽手就被他拽到衣领前，稍微摸到他凸起的喉结，带我的手碰到他衣领的线扣，“系。”

他没有放开我手腕的意思，我试动了两下，没有抽出来后，想办法用没被控制的手辅助可以随意活动的手系好扣子。

这种姿势让我很不舒服，可我没办法从他身上下来。

他右手的戒指滑过的微凉让我忍不住偏头。

“别动。”捏我的耳垂迫使我抬头，和他对视后，他抬手将虎口卡在我的下巴上，手指我脸颊两侧的肉往中间挤，我被动撅起了嘴。他坏笑一声，“长这模样倒有趣些。”移动目光，问旁边一直沉默的人，“你瞧是不是。”

她的沉默令我差点忘了屋里还有别人，内心的耻辱没办法爆发，我不吭声听她温顺附和面前的魔鬼。

安慰自己还有希望，只要他不把我送走，等方老板来救我，我就自由了。

他就像对待一个娃娃似的，随意把我的手腕搭到他肩上，然后说：“呵，同我耍性子？”

胳膊向上引我直起了上身，我像被他带动着看他，努力隐藏委屈和生气：“没有。”

他大概猜到我想躲他，缠着纱布的右手伸到我的脑后，手掌抵住之后，左手戳了一下我的嘴。

我当即飙泪，叫了一声，忍不住推开他在我嘴上的手。

他脸上流露出较为轻松的浅笑，“长些记性，莫觉我不晓得。”回手理了下衣领的褶皱，撇眼向我，“还不下去。”

我张着合不上的嘴向后挪，左腿即将沾地的时候一时失衡，差点摔倒，还好抓住了床帘，斜歪地站到地上，不知不觉转到床边，几乎和小闵并排。

小闵像一座安静的雕塑没有动作，眼周的青灰好像告诉我她昨晚的疲惫，可是目光还偶尔飘到那个男人的方向。

可能经期的情绪还没消失，我想让李玉放她回去睡一会儿，但是我没有说。

他站起来只是扫了我和她一眼，接着就像屋里没有别人一样，一个人走到桌边拿起蜡烛，用火柴点亮。

他侧身平稳地凳子上，脸向门口偏，“李运。”

他叫声应该没超过两分钟，我就听到门外有人走来的声音，上身前弯看了看，李运走进来恭敬垂头。

“老爷。”李运朝他低头抬眼看去，语调平稳地说：“水已经烧妥，丫头不久便能端来。”

“拿几本书放这屋里来。”

换我肯定会问拿啥书，但李运一点疑惑都没有，只说：“是，我叫人送来。”

李运转身径直走了出去。

我站一会儿就受不了了，身边的她神情一点变化也没，她虽然不像我受伤，但她不疼不累吗？

“你想坐一会儿吗？”我微微歪身，小声说：“如果你想，我连你一起带上。”

她平静的神色当场外露抗拒，嘴动牙不动地压低声音说：“你发疯莫带上我，别害我遭殃。”

她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可我觉得只是坐一下，王八蛋应该不至于发火。

与其疼到站不稳，不如问问他。

想好该咋说，我慢吞吞走了两步，轻声开口说：“那啥，我想坐一会，腿好疼。”

他的视线好像没看我，我刚想再问，下一秒他的眼珠才向我移动，“不想讨好我了？”

摆弄橘光摇曳的蜡烛，蜡油顺着倾斜的方向流淌，他似乎看了一眼，随手把蜡烛放桌上，没有低落的蜡油随着蜡烛一起粘到桌上。

不多时，他有了打算，转身靠树坐下。

渐渐阖上双眸，仔细聆听因顾她手臂伤痛，不曾细听的“哗沙哗沙”舒缓摩挲声。

轻轻拨弄便有一阵活分，倒是像极了小姑娘那活泼性子，乱糟糟，却叫他安逸。

他脑海出现她哒哒跑到自己面前，蹲下来握自己手的娇憨模样，那双饱含润色缀了光亮的眸子，是他许多年未见过的。

一阵灵动的脚步声奔向他，在他身侧大口喘息，呼呼带喘地说：“师傅，念宁哥烧好吃食嘞，咱快去吃吧！”

细长的眼睫似羽扇朝上浮动，偏过头瞧热诚的徒弟气喘吁吁的样子，他欣慰地勾唇浅笑。

康平半分没看见他眼里蕴含温情，待气顺了，忙扶上他手臂，“我伺候师傅进屋去。”

须臾，他回过神，溢出一声无奈的笑，拉开徒弟较为宽大的手，“你想叫我娘瞧见是吗？”食指弯曲，用关节敲了下徒弟渗了薄汗的额头，“憨。”

玉娘房间。

几人在玉娘床边围坐吃食，不时夹菜，哄她多吃几口。

康平不像他们哄人有法子可讲究，自个儿吃到哪个菜好吃，便夹玉娘碗里。

“这个肉香，玉娘你尝尝。”

“这个白菜好脆，咬下去冒汤，可好吃嘞！”

“唔！”咬断脆生生白萝卜，康平眼见惊喜色，连给玉娘夹了好几筷子，“比上个月还要入味，好吃！玉娘你多吃些！”

大半碗米粥被彻底掩埋，成堆的菜让妇人难以落筷，无可奈何地笑看儿子的徒弟。

林芝有意阻止少男热情添菜，碍于自己身份，只能观望老板的神态。

他惯得徒弟心口从心，自不想磨了徒弟活泼性子。

思索一番，夹住了康平活动的筷子。

“我娘不是武生，吃不下一碗菜。”他言语溢出柔和舒适的笑音，眼笑见底，“自个儿多吃些，免过会拆布莫力气。”

他的话很受用，康平待他松了筷子，自己将筷子间的萝卜条塞入自己口，囫囵吞枣似的咽进肚子里，拍了下胸脯，说：“师傅放心，我不能莫得力气。”

他浅笑着摇了摇头，放下筷子给康平顺了顺气，“慢些吃。”

林芝把玉娘碗里冒出来的菜拨到一旁的空碗里，给玉娘添了粥，以不扰他的低声与他娘言语，他看在眼里，暗暗有了打算。

吃完等玉娘歇息，他敲响了林芝的房门。

不久，林芝急匆匆脚步声从门内传出。

林芝系好外衣扣，快速将门拉开。

“老板，这天太闷热嘞，若是发汗染脏了布不妥，我换了一身薄些的衣裳。”

“恩，”他眼尾微微下倾，浅笑柔声道：“莫急，这本不是应你做的活计，让他们先忙也不碍。”他神情依旧，眼光稍向姑娘身后瞧了眼，“我有事想请你帮忙，不晓得能不能进去与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