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看着隔音，另一侧实则完全敞开，更像是个歌剧院看台，走进去就能听到外面各种声音。
要不说恶臭呢，戏还没开演，就有人迫不及待了，隔壁忘了是“丧门”还是“华盖”，传来各种淫/叫间或夹杂男人的辱骂。
似乎骂得越凶，这种事干起来越爽。
偃希有点后悔了，他没有偷听的习惯，早知道还不如回自己的包厢，顺便还能看看是谁在里面偷睡懒觉。
领他们进来的侍从倒是对此习以为常，像是听不见隔壁传来的声音，将手提灯盏挂上之后，恭敬道：“二位请先在这里休息，拍卖会将在一小时后正式开始。”
“拍卖会？”侍从关上门走后，姬荀玉疑惑地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人。
隔壁叫声太大，偃希正想找两团纸巾塞住耳朵，一听他这话笑了：“你不知道？那你来干嘛？”
“你。”
“嗯？”偃希歪了下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抄起茶几上的纸巾盒扔过去：“干你奶奶个腿儿！”
“我没有奶奶。”姬荀玉意外发现他很容易炸毛，将接住的纸巾盒放回去笑笑：“也没有你腿白。”
话音刚落，偃希反手将人推到沙发上，拉住他的领带一脚踩在他旁边：“姬荀玉，这里现在可是我们的地盘，你觉得到了这里，我还会像刚才那样让着你么？”
要不是晕船药的副作用大，刚才就该先割了他一只手！
包厢没有明光，只留一盏灯，昏暗的光线打在那张绝艳的脸上，姬荀玉任由他拉着领带，似有所悟：“哦，把我带进来，团灭我？”
偃希：“没错。”
各神陨组织之间不和归不和，对付神能局倒是出奇的一致。
姬荀玉轻笑了下，忽地搂住他的腰往身上压，精准地咬着一边耳垂，语气委屈：“可我是你的情人啊，你舍得？”
耳垂微湿，偃希似被电了一下，差点跳起来：“呸！谁承认了。”
“刚才在楼下，你没否认。”姬荀玉双臂桎梏住那截细腰，一字一字重复：“第十八号情人。”
“那是你自己说的！”
偃希突然抬高音量，隔壁的叫声都跟着小了下去，他赶紧捂住嘴，从齿缝间漏出几句：“总之，不准再说那些，不然，我现在就把你踢到隔壁去。”
姬荀玉垂眼看向趴在身上的人，灰蒙蒙的眼睛，亮极了：“她叫的没你好听，我不去。”
你是真的想死！
偃希双手握住他的脖子，觉得干脆还是先掐死他算了。
正打算收紧力道，隔壁突然朝这边开口：“白先生的代理人？”
偃希默了片刻，摁压手里的脖子：“说话。”
姬荀玉喉结滚了滚，冲他笑了下，对隔壁道：“嗯。”
“白先生这次怎么没来？”
“睡了别人老婆，正被追杀，没空来。说！”防止对方听见，偃希只能贴在他耳边。
虽说他才是代理人，但偃希本能地不想跟这些杂碎说话，此时有个代理代理人的，更好。
热气尽数喷洒耳边，姬荀玉莫名有些心痒，指尖抵在他腰间画着圈，按照他的话重复给隔壁。
隔壁一听哈哈大笑，连带着听到这话的其他包厢也忍不住传来笑声，间或夹杂几句笑骂，说的最多的就是“他也有今天”。
但其中也不乏趁机背刺旁人的讥讽：“这就叫活该，谁让他非得跟‘月德’家那个搅和。”
一句话瞬间冷场。
提到自己，偃希顿时没了现在就掐死姬荀玉的兴趣，从他身上下去，自顾自倒了杯酒，然而没等送到嘴边就被人抢去。
“吃了药不能喝酒，忘了？”姬荀玉像是没听见那句，拿起一罐果汁开了送到他手里。
现场的气氛有一瞬间凝滞，其他人似乎都在想这是哪个傻叉不要命。
背刺的傻叉却没有就此停下，说到“月德”滔滔不绝：“听说前段时间，那个小崽子潜入神能局拿走了其中一名管理官的掌纹。”
提到这个，终于有人应声暖场：“倒是个本事的，不过不是说最后被发现了，没偷到太岁核么。”
“有个屁本事，还不是靠睡出来的。”现场的温度再降，偏偏这人还无从察觉，越说越来劲儿：“这逼崽子什么不是睡出来的，要不然‘月德’那把椅子轮得到他来坐？”
“这位兄弟，你这么说就过分了。”眼看气氛逐渐不对，又有个人出来打圆场，不然这事还没法翻篇。
可惜，背刺的这人跟“月德”之前有点仇，根本不想翻篇，仗着人不在又或许是听到有新面孔加入，继续张扬。
“过分？在座的谁不知道，他特么就是前首领身下的一个玩具。”
“要不是前首领死得早啊，我倒想问问滋味如何……”
姬荀玉很久没有真正动过怒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抓着酒瓶冲了出去，听声辨位路过电梯来到另一边，一脚踹开包厢将酒瓶砸向还在洋洋说笑的人。
砸完不解气，又将人死死摁在了冰桶内。
“现在感觉到滋味怎么样了么？还他是玩具，他要是玩具，你连给玩具提鞋都不配！”
骚动很快引来场内几名侍从，其中一名侍从看到他下死手，熟练地拿起对讲机准备叫人，谁知刚凑到嘴边，对讲机就从手里飞了出去，砸到对面墙壁上，啪嗒落到被吓傻的女人身边。
侍从回头，迎上一双冰灰色的眼眸，正要开口，只听对方轻声说：“对讲机，我会赔给你的。”
侍从：现在是对讲机的问题么？
眼看冰桶内的脑袋即将被溺死，偃希走进包厢，瞥眼浑身赤/裸，身下一滩污浊液体的女人，扯过沙发上的毯子扔过去，上前握住那只青筋暴起的手。
姬荀玉大概是气疯了，以为是谁来阻拦自己，正想甩出去，抬眼对上那双灰蒙蒙的眼睛，怒气才得以控制。
偃希什么也没说，只从他手里捏住男人的后衣领，将人从冰桶内拽起来，反手抄起一旁的冰锥朝着男人下身狠狠扎下去。
凄厉惨叫骤然响彻整个包厢传出去，在场所有男士忽然齐齐夹紧双腿。
偃希面无表情地凑到惨叫不止的人耳边，手里的冰锥还在不断向下摁，压低声音道：“记住了，我叫偃希，欢迎你随时来找我报仇。”
说完扔掉手里的人，嫌恶地拍两下，拉过姬荀玉的手腕离开，走出房间之际还不忘对门外的侍从道：“冰锥脏了，记我账上吧。”
姬荀玉被人一路拉回包厢，腕上的手指，微凉。
喉头滚了滚，他道：“对不起。”
他其实很少有这么冲动的时候，但在听到那人污蔑偃希时，手里的酒瓶就已经砸了下去。
偃希脚步微滞，很快松开他的手，关上门时还能听见远处传来的骚动。
寂静片刻的各个包厢没多久再次敞开话题，多是幸灾乐祸地骂那人活该。
明知道这里有那人的狂热粉，上回说这话的，嘴都被针线缝上了，居然还不吸取教训。
借着耳边再度响起的嘈杂声，偃希轻轻一叹，从裤兜里拿出一枚指环印章递过去，小声道：“拍卖会，拍卖的都是些被拐来的小孩儿，明日下午三点邮轮靠岸之前，安排你的人行动。这是通行证，走吧。”
见他不接，偃希直接塞他手里，抽手之际，姬荀玉眼疾手快抓住。
“你要赶我走？”
偃希不答，只扯动着嘴角道：“你帮我出了口气，我给你这个消息，也算两清了。哦对了，掌纹不能还你，你也抓不住我。”
“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是你的情人。”听到两清这个词，姬荀玉没来由地心慌。
他不想两清。从他找上自己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两清这个说法。
“那是你单方面说的。”偃希不想跟他在这上面绕，也不觉得他堂堂管理官真会自甘堕落到来当他的情人：“好吧，再多奉劝你一句，就算你带了足够多的人，也端不了我们。”
不是所有神陨组织头目都跟刚刚那个蠢猪一样，真有那么容易一锅端，他们就不会逍遥法外这么多年了。
“我知道，但是我不走。”他不可能将他一个人扔在这里。
该给的好处都已经给足了，还想怎样？
偃希顿时被他气笑了：“搁这儿沉浸式扮演呢。你他妈别说就睡那么一次，睡出感情来了。”
“嗯。”
偃希：……
“我喜欢你。”
灯光昏暗，包厢外吵嚷声不断，这句异常低沉喑哑的话径直穿过心脏送到偃希耳中。
心，猛地跳了一下。
但也只有一下，偃希很快将它压住。
咧开嘴角笑着骂：“你聋了？没听见那人怎么说我的是么？”
“听见，但那些都是假……”
“是真的。”偃希用力将手抽回来，转身拿起茶几上的果汁边喝边笑，颇有股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我就是靠睡出来的，至今睡过的人，一，二，三……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他坐进沙发里，收回数数的手，像是想到什么，冲他扬眉：“哦对了，别忘了去医院检查检查。”
“你非得这么贬低自己么。”
“我是在好心告诫你，”偃希咽下甜腻的果汁，喉头一滚，“别喜欢我这种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