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证结束后，李响被师傅电话叫走，与安欣一块，三人围坐着吃火锅。

曹闯安慰着他，“这连串供，都做得这么周密的，家里头肯定把痕迹，全部都清扫干净了。”

李响的情绪还是有些低落，“反正是我们搜了半天，什么也没搜到。”

安欣却有着不一样的想法，“但是我基本上现在，能把整个故事串在一起了。”

曹闯放下筷子，“说说看。”

安欣用筷子插了个火锅丸子，开始道，“高启强的弟弟高启盛，大学毕业回家创业，但是他没钱。于是呢，就找到了唐小龙和唐小虎这两兄弟，接了白江波的单，找这个欠债不还的徐雷，讨债！”

将丸子下进锅里，安欣插了片莲藕，继续道，“高氏兄弟，找到了徐雷。但是过程当中，发生了纠纷，徐雷和他的朋友，触电溺亡。徐江不干了，那是他儿子死了呀，他要报仇。于是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了白江波。”

李响默默地听着安欣的推断。

“可是白江波的老婆陈书婷呢，手里有这个徐江杀人的证据，所以徐江又必须要找到陈书婷，杀人灭口。于是，他绑架了唐小虎，威胁唐小龙，和他的手下一起开车来撞我。他们还用了被咱们查抄医院的麻醉剂…嘶，说到这个，脖子都感觉有点疼。但是没想到扑空了，车里面没有陈书婷。”

“徐川呢，应该是把制服给了唐小龙。然后就是高氏兄弟，去找到了陈书婷……嗯？”

前面都很通顺，但是越说到后面，安欣越觉得不对，底气也逐渐不足了。

曹闯往锅里下着莲藕，“你说的这些啊，串得起来。可惜啊，几个关键的点，还缺少证据。” 他们现在一个人也没抓到，可以说是被对方耍得狠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响点出，“这高氏兄弟，接近陈书婷的目的是什么呢？”

被李响这一问，安欣也不禁陷入沉思。是啊，高启强、高启盛这对兄弟，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还没待他想出个所以然来，李响脱口而出，“不会是替徐江，杀人灭口吧？” 曹闯猛然抬起了头，这说得通。

不得不说，李响与徐江想到一处去了。忙于与警察这边周旋，徐江分不出人手，当然也怕警察抓着他的小辫子，就指望高启强替他做掉有自己把柄的人。

安欣的脑中又回想起，上次与高启强见面，对方走前说的那句，“安欣，我一直把你当最好的朋友，过两天，我送个礼物给你好不好。”

高启强，你送的最好别是这种礼物。

高启盛深知，这次去找陈书婷，估计得被警察盯得死死的。不出意料，敲开大门后，开门的是李响与曹闯二人。

“高老师，大老远过来辛苦了。” 李响说着，言谈中不乏暗讽。

对方显得很是平静，淡定的打了个招呼，“李警官，曹警官。”

“我们是专程来听高材生上课的。” 曹闯格外强调着“专程”，生怕对方没有明白自己话语里的意思。

高启盛微微一笑，“噢，都是一些小学生的东西，很简单。”

曹闯可不这么认为，“那可不一定吧，包里装的是什么？打开！”

顺从的打开背包，曹闯一边拿着背包里的东西给李响检查，一边说着，“我就是后悔啊，年轻的时候，没有好好学习。要不然现在，对付那些有知识、有文化的犯罪嫌疑人，就轻松多了。”

虽然主要目的是刺刺高启盛，但曹闯心里明白，这番话，又何尝不是他埋在心里已久的真心话呢。看着高启盛，他突然深深的感触到，“长江后浪推前浪”这的意义。至少，受困于学识，如果换成他曹闯，根本做不到这么滴水不漏。

对上高启盛的目光，曹闯反问，“是不是？”

高启盛笑了，对于高材生、有文化开始了反驳，“曹警官，我想，您从小的家庭生活条件应该挺好的。像我这种出身低的人，连贪玩的机会都没有呢。”

话还没说完呢，李响就夺过高启盛拿在手里的包，誓要查个底朝天。

曹闯只觉得对方在假扮可怜，“小伙子，跟出身没关系。所谓的出身呐，只不过是太好用的借口罢了。手抬起来！”

高启盛乖乖举手，十分配合。在警察们的背后，陈书婷已经与儿子说了好些悄悄话，又轻轻地推了一把晓晨。

“高老师，高老师。” 白晓晨的声音传来，没一会儿，他就挤到了李响与曹闯之间，硬生生地把曹闯还在搜查的手往下掰，给自己拓出了一条路。

曹闯有些吃痛，心里骂了句脏。小兔崽子，手劲还挺大。

高启盛“哎”了一下，作为应答。

白晓晨表现得很兴奋，“高老师，快看我的枪。”

对方表现得很配合，“哎哟，这是你买的新枪啊？biu biu biu biu！”

儿子既然开路，陈书婷也走到了空处，“高老师，那我们开始吧？”

问的是高老师，但谁都知道她真正在问谁。

高启盛接连与李响、曹闯对上眼神，后者咬紧了牙关。见他们都沉默，高启盛从李响手中夺回自己的书包，小声说着“开始”，步子紧跟陈书婷。

“不好意思啊，高老师。” 陈书婷表示着歉意，又回头看了眼杵在门口的警察们，“辛苦了。”

主人既然都如此表态，他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补课已经进行了好一段时间了，听了好久的加减乘除，李响也有些乏了。拿起一边的报纸，打发打发时间。

师傅已经开始接起电话，背景音现在除了高启盛和白晓晨补课的对话外，又增加了师傅的声音，估计是和师娘在沟通，“你和孩子说，我们都很相信他，成绩必须拉上来。”

陈书婷端着水果走了过来，将遥控器递给李响，“看会儿电视吧。”

“你不用管我们。” 李响说着，声音有点低沉。

又指了指杯子，陈书婷叮嘱道，“要水自己加。”

见客厅的警察们都有了安排，她端着水果，走向书房。书房门口的女警应该也是听了命令，牢牢地守在门外。

将果盘摆在桌上，出声招呼着对方，“高老师，吃点水果。”

“哎，谢谢你啊，陈姐。” 高启盛表达着谢意，又继续了教学。门口女警的目光如芒在背，高启盛深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得合乎逻辑，不能引起注意。

陈书婷走近，将自己笼罩在儿子身后，“我看看哪，乖宝做得怎么样了，怎么错了这么多！”

有些人天生就会演戏，高启盛算是其中之一吧，陈书婷也不遑多让。

她提高着音量，“啊，你转过来，认真学了吗？”

声音不仅吸引了高启盛的注意力，就连客厅的李响也为之侧目。

高启盛也得配合着做这最佳男主，“陈姐，这个是三年级的试题，晓晨能做成这样，非常好了，很聪明。”

将儿子转过来，陈书婷继续输出，“那你告诉妈妈，你认真学了吗？”

白晓晨很无辜，他不懂妈妈为什么突然说自己。算了，反正她老是这样，“认真了。”

“警察姐姐在，你就不会做题了？警察姐姐是抓坏人，又没抓你，你告诉妈妈你能不能做好？”

儿子委委屈屈地答着，“能。”

不是不心疼自己的孩子，但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情需要做，“你答应妈妈啊，来。” 将儿子罩在双壁之间，陈书婷便在口语练习册上逐一圈出了题号。

又怕对方没有明白自己的意图，便隔着镜子，寻找高启盛确认。

四目相对，见对方明白了自己的意图，陈书婷继续了下去。做完一切，她深知不能留下任何书面证据。高启盛啊，梯子我递给你了，能不能行，希望你的脑瓜够用，“这几道题，擦了重做。高老师教的一定要记住了，知道吗？”

高启盛死死将号码刻在脑中，肩膀上传来触碰，“高老师啊，这几道题，麻烦你再辅导他一下，谢谢啊。” 陈书婷狠狠地捏了一下对方的肩膀，传达着最后的意图。

反复确认自己记得后，高启盛引导着，“晓晨，来，我们把它擦掉。”

—

在出租车上，高启盛将电话写在一个小纸条上。反复确认无误后，将纸条塞进了外套靠里的口袋中。

站在小灵通店的外面，他招呼着认真看店的人，“哥，你过来一下。”

听到弟弟的声音，高启强赶紧让店员从自己手中接过客人。擦了擦汗，朝外走去。

兄弟二人走到路边的一个死角，确认周边没人后，高启盛一边掏出纸条，一边压低声音，简单复述了一遍今天的经历。听到李响和曹闯都在，高启强捏了一把汗。还好小盛聪明，化险为夷，要换了他，电话号码都记不下来。

高启强想抽出字条，“我去打两个电话。” 却没曾想，手腕被牢牢攥住。他不解，“怎么了小盛？”

对方说道，“哥，我也去。”

“胡闹！你去干什么。” 声音一开始有些响了，高启强按耐住，逐渐降低了音量。

高启盛看着他的眼睛，“哥，别把我排除在外。” 高启强挪开了眼睛，突然有些心虚。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毕竟，小盛就该干干净净，和这种乌七八糟的事情撇的一干二净才对。

拉着他的手，高启盛继续道，“两个电话，我们一人一个，很公平。”

衰仔，这有什么公平可论。看着对方铁了心的要趟这浑水，高启强也不知该如何反驳，自己的弟弟好像总能找到地方进行诡辩。罢了，不管如何，都有自己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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