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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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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以后,伦王和方休都没有刻意炫技,循规蹈矩地从里到外将箭靶扫射一空。岑皎和林念之各自解题,不多时,二人之间的差距逐渐变大,岑皎愈发得心应手,林念之却有些吃力。

诗词歌赋,经史子集,岑皎信手拈来。受家学熏陶,她格外享受吞吐文字的过程,即使极力克制,眸中的光彩仍渐渐绽开。

“劝君终日酩酊醉,酒不到刘伶坟上土。”又是一句出处。

林念之的鬓发被汗水打湿,一缕缕沾在面颊上。她出身钟鸣鼎食之家,自小和哥哥们一起饱读四书五经,学富五车是真的,却也当真不及岑皎的涉猎面广阔。

右相曾言他这个女儿过目不忘,或许遣词造句的能力略输金榜,但单论记性,此世无人能出其右。

见她迟迟给不了答案,周遭人群开始议论纷纷。有说她果真不如岑皎,今日就是在自取其辱;有说她就不该碰这些东西,不如多读几遍家规...种种声音汇聚到一起,在她耳中无限放大,震如千军万马。

就连荀祭酒的神色都逐渐不耐起来...林念之何曾这般煎熬过?就算她答不上来...就算她答不上来,岑皎就可以吗?

“岑姑娘可知道出处?”猝不及防被提及,岑皎有些茫然。她略一思忖,道:“是李长吉的《将进酒》。”

“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

劝君终日酩酊醉,酒不到刘伶坟上土。”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荀祭酒一振衣袖,向太子和伦王告辞。而荀祭酒的离开,似乎已经昭示了输赢。

太子但笑不语,伦王面色阴沉。

“四弟,承让。”太子看了看不远处的岑方二人,心中痛快至极。伦王却忽然出声:“慢着。”

他踱步至岑皎面前,弯下腰与她视线持平:“这位就是,右相家的岑姑娘?”

他的视线冰冷如蛇,仿佛光凭眼神就能将人绞杀。岑皎本能地后退一步,余光瞥到方休的衣角,内心逐渐安定下来。她欠身行礼:“是。”

“难怪太子要将你留下。若是我,也舍不得一朵娇花在那苦寒之地香消玉殒。”伦王笑道,“哦对了。既然岑姑娘如此博闻广识,不知是否听过这样一句诗?”

他刻意压低了嗓音,缓慢地吐出五个字:“寂灭不成春。”

是那张纸条的,下半句。

岑皎错愕抬眼,却只听伦王又改变了主意:“劝君终日酩酊醉,本王正有此意!输了喝酒有什么意思?赢的才应该痛痛快快地喝!喝个够!本王早就眼馋太学院的状元酒了!”

又是一阵纨绔的附和声。伦王招招手,就有家仆搬来十数坛状元酒垒在面前。酒香四溢,闻之欲醉。

太子笑意微敛:“四弟,在诗会上醉过去可不是风雅之事。”

伦王不以为意:“殿下,诗仙尚且‘但愿长醉不愿醒’,您这话可有失偏颇。”目光落在方休身上,他盛情邀请:“方大公子久经沙场,跟在殿下身边肯定拘坏了吧?无妨,今日我替你做主,我们今朝有酒今朝醉!”

说罢竟亲自斟了一樽递给方休。方休接过,闷头喝下,面容上依旧没有表情。

岑皎有些担忧太子会不会因此对他心怀芥蒂,但所幸太子并没有这般想,还给她使眼色,教她快走。

伦王却是存了心不放过任何一个人:“岑姑娘会喝酒吗?”

岑皎一顿:“不曾。”

“这点你就不如念之了。”他叹道。但显然林念之也不想在这种地方胜过岑皎,可又不能拂了伦王的面子,便转移话题:“不若由太子出题,我和岑姑娘各自飞花,一句一樽,如何?”

太子皱眉:“十句罢。”

伦王抚掌:“好!这个好!本王射艺不如太子底下的人,总不能饮酒也不如吧?”

他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要方休败给他一次才能善罢甘休。但无论输赢,不把眼前这些状元酒喝完,他是不会停手的。

睚眦必报至此,怎堪储君之位?

“王爷!在下也想一饮状元酒!”有好事者喊道,伦王笑骂:“去!你也找个愿意替你出头的姑娘去!”

话中意味暧昧不明,好似岑皎是自愿替他挣这一份输赢的。偏偏这时岑皎向他投来目光,似是关切他的状况。

方休微喘了口气,两颊隐约发烫,心道这状元酒果然烈,单是闻着就让人醉过去了。

“你...擅饮酒吗?要不要我少说几句,你少喝一点?”岑皎悄声问。

她倾身而来时,那股淡淡的香气竟轻易盖过酒香,颇有种“苦尽甘来”的巧合在。他辨出这是前世方衡去世后,她再也没用过的那一种香。

为什么再没用过呢?因为认为苦楚没有尽头么...

方休摇头,手搭上腰间想从冰冷金属中汲取一丝理智,却忘了佩剑已经卸下,面对她,没有什么能让他保持理智了。

他垂首,压抑着喉底的颤抖,低声道:“不必。”

怎么可能让她输?哪怕只是无关紧要的胜负,她也该做唯一的魁首。他知道她如何才藻富赡,如何诗情满溢,死时也要把一颗诗魂带走。

“不必”两个字,简洁明了,言简意赅,带着生人勿近的含义。岑皎心中失落,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一点同盟情谊在。

那厢方衡一群人还正襟危坐听着祭酒教诲,伦王这边射者中,胜者酣,满座喧哗,觥筹交错。

岑皎语出惊人,方休百发百中,杯盏狼藉,远远瞧着两人近乎依偎在一处,宛若一对璧人。人潮中时有呼声传出,恭贺方休的、逢迎太子的,嘲哳刺耳。

方衡握书的手青筋暴起,再听不进去半分。

分明是他主持的诗会,怎么能让方休出尽风头?

酒过三巡,伦王依然神智清明。他如愿看着方休渐缓的动作,朗声大笑:“大丈夫就这点酒量可不行啊。”

方休点头受教。伦王的目光在他与岑皎之间巡逡一番,突然发难:“岑姑娘当真不赏脸?”

岑皎怔了怔,虽然口中干涩,但不敢暴露:“臣女...”太子起身,制止伦王下一步的刁难:“岑姑娘身体才好,不宜饮酒。”

伦王不置可否:“可本王看岑姑娘今日兴致挺高啊。说起来,岑姑娘康健得这么快,莫不是太子殿下寻了什么不出世的名医?”

“那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话中未尽之意如雷贯耳,岑皎下意识想攥紧手里的帕子,忽觉帕子已经被送出去了。

她从小有个习惯,思索时手里喜欢抓点什么,缺了帕子就失去了想法。正焦灼时,视线中多出一枚莹莹白玉。

那只手最近出现的次数多了,她一眼就能认出。

方休见她未接,索性放在她手边。他看出她手下所缺,便褪了钩弦用的玉玦给她。才送出手又觉不妥:玦即绝,有断绝的意思。

她应当不会这么想...

他心中还没挣扎出结果,岑皎已经拿起玉玦。

上好的和田软玉远不及她手掌白皙,甚至成了衬托的绿叶。玉在指间翻转,她思索时总是秀眉微蹙,研至难处更会直接阖眼。

分毫不错的表情落在方休眼底,成了他两世贪妄的罪证。

“说来,太子妃一位空悬已久,昨日陛下还同本王说起这事,要本王来问问太子殿下,有无意中人。”尘埃落定,原来伦王打的是这个主意。

那句关于皇后名讳的诗是为什么?为了敲打她吗?如果她不如了他们的意,他们就会对皇后下手?

但她孤身在此,对他们毫无威胁,何必大费周折地恫吓她?

还要搭上一个太子妃的位置...是了,因为太子。

一时不慎,玉玦的缺口锋利,将手指划出一道血痕。方休立时出声:“你受伤了。”

太子顺势道:“来人!带岑姑娘下去好好休息。若无要紧事,不要打搅她休息。”

这就是不许伦王强留的意思了。伦王也不恼:“太子果然对岑姑娘很上心啊。”

太子的声音终于冷下来:“她是老师的孩子,孤自会替老师好好照顾她。”

“是么。”伦王向他举杯,“那本王就静候佳音了。”

岑皎没有回到女眷那边,也没有看到方薇。她被太子手下的人带到一处厢房里,似乎是由书房临时改成的待客之所。

她向带路的侍女道过谢,侍女替她清理完伤口,低声嘱咐:“殿下说了,姑娘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好。”

她心中一跳,隐约觉察到什么,追问:“可是伦王...”

侍女摇头,示意她不要说下去了:“殿下只说了这一句,别的,姑娘心里知晓就好。”说完关上门退了出去。

稍显凌乱的房内,日光从窗棂缝隙透进来,照射着四散的尘埃。岑皎看着那处尘埃出神,似乎回到了爹爹被东厂卫带走的那一天。

火光、月光,人声、风声,分明熙熙攘攘,却空无一人。

她不觉握紧了手里的玉玦,微凉的触感让她神思清明了些,她开始思考如何才能脱困。

伦王欲对太子不利,而太子因为爹爹的干系对她照拂有加,自己孑然一身,成了太子的软肋。

若只是照拂一二,她仍是方衡的未婚妻,那么太子只是出于师生情谊照顾她,合情合理,挑不出一丝错处。

但如果她成了太子妃,一切的顺序都会颠倒过来,甚而后续任何营救爹爹的举措都不能有。虽已过去数月,但当今余怒未消,她能有一幅自由身全赖多方援助,以至于伦王只要传出她与太子的一点风声,舆论都会改变。

所以,她必须依附隆安侯府,做方衡的未婚妻。

即便,记忆里的人已经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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