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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千万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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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若没了日光照晒,寒意便会一步一步侵袭。狭窄厢房里,岑皎随意挑了一卷书拿在手里,却罕见地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不多时,日头彻底移下来,屋里屋外都昏沉沉一片,偶有人打着灯笼从远处匆匆而过,她像是被困在这被人遗忘的一隅。

她有些游移不定,自己究竟要不要冒险出去打探一番。可才移步到门前,那块玉玦忽地一闪,唤回了她的冷静。

她按着脉子数了,从进来到现在还不到半个时辰,还不到诗会散场的时候...岑皎反复告诉自己,这个时候不能慌。可不知怎地,心就是一下跳得比一下重,一次比一次快。

难道又发病了?不应该啊...她今日才碰过方休,且不止一二次。或者说,她一开始就想错了,自己病愈和方休没有干系?

原本还算清明的神智像被人搅成一团,黏黏腻腻,清浊不分。她推开窗子,夜风灌进来勉强吹散了那股莫名的燥热。岑皎捂着胸口,从玉玦的倒影中看见自己涨红的面颊,一个念头骤然闪过。

她会不会,被人下药了?

这一种猜测如晴天霹雳,比夜风更让人清醒。岑皎回想着今天自己入口的食水,最终将目光放在桌案上的香炉上。

自打进入诗会以来,她就没有进食过,连水都小心翼翼不敢喝一口。那么出问题的只可能是,在这间临时收拾出来的屋里显得格格不入的香炉。

她屏息,迅速将香炉熄了,又趁着尚有火星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安神香填进去。她猜测幕后之人一定会在某个时候带走她,而在那之前她必须维持现状。

那么...她之前想要离开这的想法,可能实现吗?

思及此处,岑皎也不免生出一股愤怒。她轻轻推了推门,果不其然,门被锁住了。

竟是从她步入这间房开始,就已经无路可逃了吗?现在想来,那个侍女浑身都是疑点。譬如并不在太学院读书的太子怎么会知道这样一间偏僻屋子,还是一间新收拾出来的屋子。他对太学院的熟稔程度,肯定不及在此读书三年的伦王。

但论谁最熟悉太学院,她忽然想起方衡。

...不,方衡为什么要害她?

岑皎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倚着窗闭目养神,所幸幕后之人也没有让她等太久。

来的还是领路侍女。她来时先看了眼香炉,见还燃着香,对她一礼:“岑姑娘,殿下传唤,随我来吧。”

岑皎点头,跟在她一步之外,跨过门时装作不经意地回头一瞥,果真看到门锁的痕迹。她试探道:“殿下寻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侍女默,岑皎断定她的身份有疑,不再搭话,寻找机会离开。

只是路比她想象得更曲折、偏僻,她从前不常出入太学院,根本不清楚地形地貌,贸然逃走很危险。

如果能遇上什么人就好了...脑中倏忽掠过一个高大沉默的背影,岑皎抿着唇将这念头清出去,只觉手里的玉玦徒然滚烫起来。

她怎么能想到方休呢。

眼见路越走越偏,鼎沸人声都匿迹。岑皎只得开口拖延:“这位侍女姐姐,不知道殿下在何处等我?我身子有些不舒服,能否歇息一会再去?”

侍女驻足,打量她一眼:“殿下在那边备了大夫,岑姑娘还是快些和奴婢走吧,莫要耽误病情。”说罢似乎察觉了她的退意,上前扶住她,看似关怀,手底下的力气却大得惊人。

岑皎挣扎起来,欲放手一搏大声呼救,面前忽然走来一行人。

环佩叮当,衣香鬓影,为首的华贵女子正是皇后。

侍女连忙下跪:“奴婢参见皇后。”

岑皎趁机挣脱,行至皇后身侧,伏身行礼:“请皇后安。”

皇后没有看侍女,只对岑皎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一眼看出侍女和岑皎之间的不对劲,不及岑皎回答便对侍女道:“你是谁家的下人?禀你家主子一声,本宫和岑姑娘有话要说。”

侍女急了,磕磕绊绊道:“是太子、太子殿下叫奴婢带岑姑娘去看大夫的...对!岑姑娘说她身体不舒服,不能、不能耽误...”“我的身体已经无碍了。”岑皎笑道,“一见皇后娘娘就好了。”

“怎么,本宫已经不能指唤太子的人了吗?”皇后冷冷道,上位者的威压使那侍女再不敢多说一句,颤颤巍巍起身,垂首跑了。

岑皎因此脱困,眼眸接连闪烁几下,掩不住其中欣喜的光芒。她含笑望向皇后,如离巢的幼鸟终于找到亲人,紧绷的眉梢眼角全然放松下来。

皇后神情有一丝松动,但面容仍然冷冷清清。她挥退宫人,拂袖道:“都下去罢。”宫人领命,垂首站在不远不近处,时刻确保皇后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岑皎上前一步,久别重逢后腾生的除了喜悦还有怅惘。两人对视良久,唇角翕动,却无人开口。还是皇后深知见面不易,叹道:

“你瘦了,是在隆安侯府待得不好吗?”

岑皎眸中酸涩,到底不愿让她担心,强撑道:“哪有?只是最近天冷,没有脾胃。”

皇后握住她的手,很轻,像捧着一樽易碎的琉璃盏:“让你受苦了,可惜我如今境地,竟帮不了你什么。”

唯恐她的话被有心人传到当今耳里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岑皎连连摇头,示意她别说了。皇后笑道:“无妨,这里总归都是我的人。”

岑皎听了,知道她这些时日没有受太多委屈,心里松快不少。她挽着皇后衣袖,像从前那般把头靠在她肩上,流露出脆弱意味:“原以为此生可能再也见不到您了...如今见过您,总算不会夜不能寐了。”

皇后摸了摸她略微散乱的发髻:“贫嘴。我本也想不到能在此时见到你,是方衡遣人递话进来,刘贵妃又正巧邀约,我便顺势答应下来。”

听她提起方衡,岑皎笑意一减。她不愿怀疑方衡此举的用意,但今日种种,她不得不做最险恶的猜测。她旋即想起那半句诗和伦王的话,忙将这一切告知皇后。

皇后蹙起眉敛了笑靥,沉吟片刻,方道:“圣上有意为太子择妃,并以此钳制太子,却没有传出具体人选。伦王似乎想举你为太子妃,说这话可能就是为了让你自乱阵脚。宫中守卫森严,我尚且能够自保。唯独你只身在外孤立无援,方衡即便有心,毕竟势单力薄,难免无力。必要时,你可向太子,或通过太子向我求助。”

岑皎未料想到她和太子还有联系。因为皇后仅年长太子五岁,却在先皇后去后,也就是太子十岁时登上凤位,做他的继母。她以为二人之间的关系会十分尴尬。

难怪那个侍女说她是太子的人时,皇后呵斥得那么狠绝。

但她总觉得伦王暗指的不是这件事:“通过太子向您...”

皇后颔首,替她把碎发捎到耳后,眼中是细碎的温柔:“嗯。你不是不愿意依靠方衡吗?不愿就不愿吧。你只需知道,你永远可以相信我。”

她们相识多年性情相投,皇后早就把岑皎当做亲生姊妹、当深宫中为数不多的慰藉来看。是以在岑皎身陷泥泞时,她才会义无反顾地搭救,又怎么会错过提及方衡时她眼中的回避?

短短一句话,却让岑皎数次哽咽。她再也忍不住落泪:“沈姐姐...”

身世飘零时仍有人跨千难万险替她拭泪。何其有幸。

皇后轻叹一声,如过往一般拍着她的背,柔声道:“我们阿皎是天底下顶顶漂亮的明月,如今不过是被一片乌云遮住了,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哭什么呢?”

“嗯。”岑皎闷闷道,复又端起笑颜,“沈姐姐也是,千万珍重。宫墙之外,亦有人牵挂着你。”

皇后也笑了,那双眼中似乎不只倒映着岑皎,隐约还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在远方等着她并肩而立。

宫墙之外,还有他们牵挂着她。

“不好了!不好了!走水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呐喊贯穿云霄,打破这厢叙旧的氛围。宫人们立时蜂拥上前将皇后围住,劝道:“此地不宜久留!还请皇后娘娘以凤体为重!”

岑皎惊愕抬头,只见昏沉夜色中一道火光冲天,滚滚浓烟四散开来,惊起无数鸟雀。夜风裹挟着刺鼻的气味席卷过来,激得人涕泪不止,宫人们护主心切步履匆忙,而岑皎不觉放慢了脚步,竟落在后头。

噩梦般的记忆偏偏在这个时候涌上心头,一模一样的火光,一模一样的哭喊,甚至是一模一样的孤独将她吞没。模糊视线里,父母被拷上枷锁,在血污中渐行渐远,而她拖着一幅孱弱的身体,什么都做不了...

无能为力的绝望再次席卷全身,莫大悲恸攥紧心脏,让她喘不上气。沈姐姐好似一直唤着她的名字,又像是什么吃人的鬼魅在引诱着她回头...浑身被冷汗浸透,僵硬,无力,她发觉自己动不了了。

火光不知何时蔓延过来,岑皎清晰感受着身后的炙热。她试图调动自己的身体,哪怕是往前走一寸呢?晚些化成灰烬,也好作一捧护花的春泥。

火舌窜上衣摆的瞬间,她阖上眼。

也罢,就这样清清白白地离开,起码无病无灾。

下一秒,却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不同于烈火的灼热,这份滚烫风尘仆仆,甚而带着夜深露重。

岑皎竭力抬眼,想要辨出来人面目。

他低声道:“是我。”

系在腰间的玉玦发出清脆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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