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有腿，会自己走。”小羽不仅不领情，还被如此容易感到害怕的自己感到愤怒。

“小羽，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凶，让你害怕了。”月见真诚地说着，大手拉了拉他。

小羽极力甩开他的手，突然爆发地喷出了满腔怒火:“滚，你是什么东西？我不害怕，我一点也不害怕，不就是一个人走！我可以！”他大声吼着，往大路上跑了去。

“我给你看，你是不是就会真的消气？让我们重归于好？”月见追了上去，轻松拉住了他。小羽是他第一个能和他到处玩的人类朋友，他真的不想失去他。

他试图交出黑袋子，然而……

“滚你的重归于好！我不稀罕！”小羽猛力甩手打飞了袋子，里面的女性生理用品掉落一地。这让月见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他极有力量的大手一把抓住他的手，龇牙面露凶狠。

所幸的是天黑，再加上月光被路边的大树挡住，小羽作为人类，夜视能力非常有限，并没有看清，只听到像面包之类的东西掉在地上。但是，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月见眼里一闪而过的凶光，如此凶狠残暴。

他来不及去想袋子里的东西。

小羽既恐惧又愤怒，他使劲甩着，却怎么甩都甩不掉，哪怕月见的指甲深深陷入手臂里，给他带来剧烈的灼痛。他又用力踢他的腿，他依旧岿然不动，如此高大强壮，与他形成鲜明对比，像一个巨人和侏儒，让他自卑又恼火。

最后，月见还是放开了他，心里有如针扎般的疼痛，他颤抖着，小心翼翼地用粗壮的手摸了摸他破皮的手臂，如捧着一个易碎的珍宝，心里满是歉意:“你是我的好朋友，我跟着你，直到你回家。”

小羽抽开手，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憋紫着脸一口气跑了半小时，月见在后面跟着他，直到他安全无恙地到家，又重重关上门。

月见心里很难过，但是流不出眼泪，他就这样一直站在黑暗里看着小羽家的门，直到门再次被打开，光亮如希望照在月见身上，他眼睛一亮，开心地笑了。

万万没想到……

“拿着你的东西，滚。”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些东西飞了出来，然后像垃圾一样打在月见身上，随即门又重重关上，一切重新归于黑暗。

月见低下头，正是圣和会的证件和手册，他吸了吸鼻子，慢慢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落魄地离开了这里。

冰凉的月色倾入水湾，美得像凝固住了一样，偶尔吹来的微风，在水面引起了阵阵涟漪，像扭曲的旋律，更像某人差点破碎的心。

此时的月见正沿着河边回家，高大的身影倒影在漆黑的河里，脆弱易碎。他很少走这条路，不是因为这条路被野花杂草占据，也不是因为路太曲折长远，而是他觉得水是流动的，会带走快乐，也会带走不快乐。他现在的样子，应该是不快乐多一点。所以他沿着河边走了很久很久，原本被汗水浸透的头发已然干透，蓬乱地覆在额上，遮住了眼里的阴郁。

他不打算回家了，因为爸爸也不在。他身心备受着折磨，直接找了个草地睡下，野生的草不是软绵绵的，还有小飞虫爬在他头上，但他还是进入了梦乡，漆黑的夜里，乌云遮住了月亮，只有身后的大树作为庇护。

天还没亮，脑子里定下的生物钟已准时响了，他疲惫地睁开眼睛，发现天也要下雨了。他下身又痛又涨，赶紧找了个地方解决血尿，又换掉生理用品，因为不是特别熟练，他贴了老久。

埋好用过的卫生巾，月见立即拿着刚采下的芭蕉叶上了路。他还没跑到半路，天空就下起了雨，好在他速度够快，在芭蕉叶的遮挡下，半小时就来到了小羽家门。

小羽推着遮阳挡雨的自行车出门，发现月见正站在房檐下躲雨，浑身湿漉漉的，手里的芭蕉叶已经烂得根根分明了。然而当他看到自己的时候，却立马收起了芭蕉叶。

“呵……还在这里等我做什么？”小羽漠不关心，骑上车就要走。然而月见拉住了他的书包。

月见看着外面的大雨漂泊，又看向小羽，那无助的目光在小羽眼里却变成了虚伪做作。

“怎么？一场暴雨而已，对你们狼人来说也不过是毛毛雨，娇气个什么？没那个公主命却得了公主病！”小羽毫不留情地嘲讽着，对狼人的好感早就荡然无存。

“我没有。你可以不要生气了吗，昨晚我心情有点糟糕…对不起…”月见松开了手，那最原始野性的褐色的眼里带着关切，带着真挚。

小羽唇角勾起，突然问:“你知道你送我的小黄怎么死的吗？”

月见无知地摇了摇头，他只知道它失踪了。

“它不忠心，天天往别人家跑，于是我把这吃里扒外的东西用老鼠药毒死，扔进河里了。”那平淡的口吻宛如呼吸那般轻松。

月见顿住了，他知道小羽一向嘴巴毒，没想到他居然……难以置信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小羽弄了弄袖子，不屑道:“怎么？觉得残忍？那你愿意用你的命来换它吗？”

月见迟疑不决……

没想到这蠢家伙还真在认真想这个问题，小羽一声冷哼，趁此开走了车。

月见想挽留，但雨实在太大，再加上下身的不舒服。只是站在屋檐下，费解地皱眉。

不是因为那条狗，他也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他也会很野蛮地捕杀猎物，也会对同类痛下狠手，但是，小羽是和他一起长大的朋友。

正在月见一脸茫然的时候，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蹒跚着走了出来，她看着这个强壮的孩子，慈祥地眉开眼笑:“小见啊，大早就听到你声音了，来，奶奶给你一把伞……”

月见开心地憨憨一笑，一扫脸上的阴霾，像一个阳光灿烂的大狗子。

“哎……这孩子。”小羽奶奶望着小羽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枯凉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也知道，小羽爸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妈妈也因此改嫁了，他心里恨他们……”

“我不会恨他的……”月见调整了情绪，重新鼓起勇气，眼里闪着坚定的光:“狼族的勇士是不会恨朋友的！”

“乖孩子，快去上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