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

“我不是说过，离狼人远一点，它们会给人带来不幸。”兰老师见最喜欢的学生发烧不舒服，抓伤的手臂因为感染导致中毒一样的红肿，给他上着消炎药，又让他在沙发上躺着。

“喂，医务室张先生在吗？我有个学生中狼毒，手臂发炎了，麻烦你过来一趟。”兰老师心里既心疼地又生气，给医务室打去了电话。

小羽沉默地躺在沙发上，浑身难受又没劲。其实他家里有抑制狼毒的药，但是他并没有用，反而还有一死了之的想法。

白山老妖一大早就听到全校最优秀的学生出了事，竟然连教室都没去，就直接去了医务室。教室里的秩序很快就土崩瓦解，同学们交口接耳着，像八卦的大杂烩。

“肖学霸中毒了，手都拿不动笔了，还惊动了校长呢。”

“都是月见害的！”

“真野蛮。”

“早就说狼人是灾祸，怎么还有人和他玩。”

“闭嘴，再说话信不信我把你们名字记本子上！”

月见垂眉，被孤立在最后面的角落，忍受着来自同学们的恶毒的窃窃私语，他高大的身子缩在角落，说不出的凄凉。

他到了学校，就一直在找机会哄小羽开心，纸飞机、提问、写小纸条等都用了个遍，怎奈小羽一直装作没看见，就在兰老师第一节课，小羽晕倒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冬急急忙忙地从走廊跑进教室，对坐在角落月见喊了一声，“月见，白山老妖，哦不，班主任让你去校长办公室。”

月见心中大喊不妙，但还是去了。

雨已经停了，湿气还没完全消散。还没走近，就已然在老旧的楼道感受到一种压迫的气氛，他强大的身躯抵消着环境中的不安，更显得过道的狭窄。

终于来到了办公室，校长站在窗口看着看不下去的风景，那瘦削而修长的身材，在月见的对比下更是矮挫瘦，随后他慢慢转过严肃得发青的脸。

“叫你家长过来。”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我家没有电话，我爸又找不着人了。”月见摇了摇头，他家里就没有任何电器。

校长手指敲了敲桌上备好的文件，冷静而愤怒地说:“那你直接签退学手续，我无法容忍如此恶劣的学生，我们这学校太脆弱，禁不起你这个灾祸的折腾。”

月见怔住了。

“政策上不是说了…”待月见还没说完，校长打断了:“我已经上书给教育局了，你自己给他们说去吧。现在你把名字填了，收拾好东西就走。”

月见吸了吸鼻子，想到了那些美好的回忆，恳求道:“我舍不得这个学校，舍不得同学，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吗？”

“学校舍得你，同学也舍得你，机会不是给没用的人。”校长绝情地说着，这学校好不容易出个优秀的学生，眼看就有机会申请进入“长优”计划，这样会受到恒学殿的关注，培养出高级人才，学校以后也会发扬光大，没想到搞了这么一出，他真的心痛又恼火:“你要是不填，我帮你填，后果我承担，但是你必须走。”

“对不起……”月见瘪着嘴，拿着圆珠笔犹豫不决，心里难过极了。

校长都不想看他了，他转头看着墙壁上的永川大陆地图，痛心地说:“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小羽再这样下去恐怕是无法代表学校去市区参加校竞比赛了，这场比赛决定了学校每个人的未来，学校做不出成就就意味着被上面抛弃，意味着要合校，你不想穷苦的孩子被那些贵族学生乃至血族欺压吧。你知道吗？笨蛋在食物链的底端啊……”

“好，我退，我退……”月见黑唇颤抖着，不停地点点头，第一次知道学校承担着这么大的压力，原本颤抖的手变得坚决有力，立马在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对不起。

他应该不想看到自己吧，还是走吧。月见抬头看了最后一眼医务室，最终还是离开了。他今天没有背书包上学，出了校，也不像个被狼狈驱出校的人，但是他发现自己变得更加孤单了。他站在校门口，不像学生，也不像社会人。

树荫下的某个水泥地是学校专门给小羽放车的，那辆车是学校看在小羽家远特意资助的，但是小羽很少骑，很多时候都是月见充当人车，因此过了两年，那辆小车看起来还是崭新的。

难怪他今天很反常开起了车，原来是再也用不到自己了。月见落寞地拉下了眼皮，一脸茫然走在路上。

“无论我怎么废寝忘食的学习，在资历，天赋方面，我是斗不过贵族学校培养出的学生，我上周去了月光中学，你知道吗？那些学生的见识之广，只会显得我是个只会啃书本的井底之蛙。”小羽将熬好的中药，一饮而尽。味之苦，直让他皱眉。

“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他们不过仗着家里有钱，多看了些风景而已。”白山不为所动，又说:“那些孩子才多大，对这个世界又能知道得多少。”

“也许吧。”小羽望着窗外被迷雾笼罩的远山，木讷地喃着。

“我真失败……”月见沮丧地喃着，漫无目的走在路上，满心挫败。

“狼族的勇士…是不能看不起自己的……”月见安慰着自己，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家饭店门口，诱人的肉香飘进他鼻孔，引得他肚子不停地咕咕叫，然而他只是看了一眼，掉头就走了:“算了，失败的勇士是没有资格吃饭的。”

“看你愁容满面，全身散发着一股霉气，最近是要倒大霉啊，若是不及时化解，恐怕有性命之忧…”沧桑的声音从路旁的大树下传来，刚好被路过的月见听到。

“骗子。”月见在心里骂了一声，晦气地加大步伐，忙着要避开这里，然而他走了很远，灵敏的耳朵还能听到那算命老头的声音像老赖一样缠住他，

“你面相凶邪，唇如紫黑，随时都会飞来横祸，然而你目烈有威，加以引导，定能万人皈依，若性善不雄，陷入尘情，必夭寿没，恶死孤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