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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第 10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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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平阳的发丝完全被汗水打湿,整个人像被掏空了魂灵,短短一日,她憔悴了许多,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与年纪不合的苍老疲态,像是连哭都哭不出来。

王希蕴过去扶住她的肩膀,想扶她到座上休息一下,却不想李平阳微微挣开了她的手。

她的脸上是一派消沉死气,看着王希蕴连最客套的表情都做不出来,有气无力道:“大人不必担心我,您也在这里呆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

王希蕴:……

王希蕴一方面担心自己在这里会让李平阳还要分心应付她,另一方面又担心若是没有人在这里照应李平阳出了什么事。

想了想,她勉强想了个算是周全的法子,细细安顿了李平阳身边的侍女后,去陈御星帐里找她。

陈御星白日里睡了一天,此时精神还好,王希蕴去时她正在喝药,听闻陈梧川没有熬过去怔愣了许久,而后垂下头,碗中泛起圈圈点点的涟漪。

王希蕴叹了口气,将她手中的碗接过,吩咐下人重新熬一碗,给陈御星手里塞了条帕子,静静地等她平复了心绪。

过了很久,陈御星才抬起头来,此时,她面上没有王希蕴预料中的惶惶无措,只有带着无尽哀伤的坚强:“我去……”她说话时还有着明显的哽咽,顿了顿平复了下心绪才继续道,“我去陪陪二婶。”

王希蕴点点头,又叫住了她,将那碗晾得差不多的新熬的药递了过去:“喝完再去,我的营帐就在旁边,有什么事不用过来,喊一嗓子我就能听见。”

陈御星点点头,仰头将那碗苦药一饮而尽,王希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在她身上看到了几分李平阳的影子。

陈家几天之内没了两个顶梁柱,陈玉戈没时还能在她们身上看到些许无措无助,但陈梧川出事后,好像没有一个人沉溺在无尽的虚无惶恐中,她们迅速站起来,迅速做出选择,哪怕到了这种时刻都不忘了相互扶持。

这已经比她见过的大多数人还要坚强了。

王希蕴忍不住想,若是将兵权交给李平阳,交给陈御星,她们也不是担不起。

但也只是想想,陈御星便罢了,她身子弱,至于李平阳,她也不一定有这样的心思。

可未料到第二日,王希蕴在度过一个平和的夜晚后,李平阳找上了门,还不等王希蕴招待她,开口便是她要随军讨伐月延。

王希蕴:……啊?

转折来的猝不及防,王希蕴都要以为李平阳是不是昨晚被什么附身了,却不想李平阳考虑得十分清楚。

“这样跟王大人说,王大人指定以为我疯了。”李平阳甚至还笑了一笑,只是很快笑意便弥散在唇间。

王希蕴不答,将她引到位上,想好好听听李平阳时怎么生出这样的想法的。

李平阳大方坦荡,但不代表她鲁莽,她垂着眼看向地面,道:“与其问我为什么想随军,不如问问我为什么不随军?”

王希蕴被问得一愣,却很快明白过来李平阳产生这个想法的所有动力和缘故。

“月延人先杀我儿,后害我夫,还频繁去侵扰我的故乡,这是于私;月延人意图染指我国国土,俘虏我国皇子,这是于公,我没有理由稳坐家中高堂,眼看着这些和玉儿一般年纪大小的孩子上战场去拼命。”

随着陈梧川重伤回来的,还有无数受了伤却得不到上好治疗的寻常士兵,伤口和死亡总是能无限催生麻木与恐惧,她们来后发觉的城中和营里的变化,多半是因为大齐出兵讨伐后伤亡显著增加的缘故。

但除了麻木与恐惧,伤亡催生的还有愤怒和冲动。

就比如李平阳,她愤怒,所以万分期冀自己能冲上前去为自己报仇。

“您或许也听说过,我出嫁前猎狼为生,说句自夸的话,李家村十里开外,同辈里没有能越得过我的,我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高门夫人,玉儿的武学启蒙还是我看照的,虽然常有人说他是随了陈家先辈,但不怕您笑话,我自己总觉得那孩子是随了我。”

李平阳看着王希蕴,四目相对之间,王希蕴能看到,她平静目光下压抑的是翻卷不休的痛苦和怒气,只待她拿起刀便能破土而出。

王希蕴觉得自己没什么理由再阻止她了。

“可我不明白,这样的事您原本没必要同我说的?”按照李平阳的威望,她身为陈梧川的遗孀,现在在军营镇守的军官得知她的打算,分给她一支二三十人的小型军队也不是什么难事。

李平阳苦笑了一声:“我就是怕他们以为我是伤心坏了在闹着玩,若我想真的随军,要做的肯定比那些男孩儿们麻烦得多得多。”

王希蕴闻言,想了想,没有立刻拒绝:“您想让我做什么?”

李平阳抿抿唇,似挣扎了片刻才道:“若想要随军,起码得做出些成绩来,但我不知该做什么,我看到玉儿的手记里有说您精明善策,便想向您讨教。”

王希蕴没料到是这个缘故,思考了一下,捕捉到了其中奇怪的一个点:“陈督尉的手记里写到我了?”

好奇怪。

李平阳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王希蕴,点点头:“玉儿的杂物早就送了回去,我将他的手记看了很多遍。”这件事对她来说还是个打击,李平阳深呼了口气,“其中有提及您,说您聪慧精明,画技非凡。”

李平阳没有告诉王希蕴的,是其中还有一张王希蕴的像。

知子莫若母,李平阳就算先前不知道,看了那本手记后只怕也明白了自己儿子对姑娘存了个什么心思,再想到齐弈年带回来的木盒中,除了照例给她们四人的绒花外还多了一支,一开始还不清楚是给谁的,看了那本手记后也就知道玉儿原本打算给谁了。

只是李平阳没打算将那支绒花拿出来,一方面是看出来了王希蕴无意,就算拿出来也未必肯收,另一方面是人都走了,何必再给人家姑娘负担呢。

只是儿女私情上不谈,既然玉儿都说了王希蕴聪慧善谋,若能得到她的指点,不怕自己在军事上没有前程,就怕人家不愿意跟着她闹。

王希蕴此刻也在犹豫,按理来说,李平阳既然有了这个打算,那就是打着瞌睡给她送枕头,只要李平阳能有些许成就,她就有了向皇帝讨兵权给李平阳的筹码,齐弈年的胜算能从十分降到八分。

可若她只是一时怒极的冲动之言呢?若她失败了呢?做不成只怕会延误军情,那可是大罪。

可要是什么都不做,那就干脆洗洗脖子等死吧。

一条路必死,一条路很大可能死,王希蕴两厢对比,得出了结论——怕个屁,干就完了,大不了死。

抬眸,看向已经微微失去希望的李平阳,王希蕴眼底泛起笑意:“夫人既然有此鸿鹄志向,我又岂敢不从?”

李平阳闻言面上浮现出光亮,朝着王希蕴深深行了一礼。

王希蕴忙将她扶起来,只道:“夫人不必急着谢我,这件事没那么容易,一是时间紧迫,二是,我们没有人手。”

只凭她们两人,就算死只怕最多也只能带走两个月延人。

李平阳闻言却道:“大人不必担心,陈府上还有两百杂役,这些人完全听我凋令。”

两百人,已经够一支合格的小型伏击队伍了。

王希蕴一时有些默然,第一个问题竟就这么顺利地解决了,那便来到第二个问题,她们能用这两百人的队伍做什么。

王希蕴同李平阳来到了陈梧川的营帐内,陈梧川的尸体已经搬走了,守卫也只以为李平阳是来看丈夫遗物的,并未阻拦就放了她们进去,里面有舆图和沙盘等,还有数本兵书,足够王希蕴参考。

既然是李平阳的第一仗,且她们的人手不足,那就不要抱着什么剿杀大片敌人的想法,干脆利落且效用大便够了。

王希蕴没读过兵书,也没指点过战场,看着桌上的沙盘一时看不出名堂来,便先叫显然触景伤情的李平阳去休息,给她一段时间来思考学习。

既然暂时看不懂地图,王希蕴就先放下,去翻一旁的兵书,就着兵书对照着地图一点一点学习分析。

她本就聪慧机敏,恰这几本书中还有分析当年月延与大齐战争的,给她提供了很大的参考。

王希蕴看着兵书,正看到当年初慎大帝率兵统一原本地处月延的几大部落,当年的疆域划分和现在还不一样,有几处战场正处在而今的缓冲地带内。

王希蕴看着初慎大帝的手法,又看了看现下月延军队的分散程度,突然有了个想法,只是她也是半吊子水平,不能看出这个想法是否正确,便叫了李平阳过来同她一起。

“我有个想法,不知可不可行。”王希蕴给李平阳打好了预防针,在地图上划了几道,又翻出兵书上写的几句话。

“您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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