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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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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遇一边笑她“怎的连自己的物件都记不住”,一边往王希蕴处侧了侧身。

王希蕴打开包袱,将方才摸到的物什取出来一瞧,是个铜色的小钥匙,似是年头已久,攀附了点点锈迹,是扔在街角都不会有人多瞧一眼的灰暗。

“这也是你的宝贝?”那把钥匙乖巧地躺在少女手心,时遇忍住拿起细细看的想法,退回原地问王希蕴。

是吗?或许是吧?

有一瞬间她猜测这是不是许清的,但又在下一个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样不起眼的东西,很像她幼时能留住且偷偷藏起的玩意,况且她带去的东西许清都纹丝未动呢。

但为防万一,下次见面时还是再问问好了。

王希蕴将钥匙收回,同时遇继续向绘神楼走去,临近绘神楼时隐约听到前方拐角后有声响,还未来得及辨别那声音出自何人,时遇欲唤住她,但王希蕴的步子先一步越过了那道弯,时遇无奈紧随其后。

于是她便看到了,绘神楼前停了一架轿辇,正六品的规格。

可满大齐,除了一人外还有哪个六品官有资格在宫中以轿辇代步。

王希蕴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轿子里是谁,可此时想再躲回去已经来不及了,轿帘被侍从掀起,洛槐高大的身形探出,稳稳踏在地上,下一瞬洛槐抬眼。

六目相对。

罕见的,王希蕴竟察觉到一丝尴尬。

纵然洛槐早知道她与时遇私下见面,也未曾对此有什么意见,她也知道洛槐从不会在她与谁交好这方面指手画脚。

可这样猛然撞见,就是感觉有些怪异。

但到底见惯了大场面,哪怕此刻背后隐隐冒出虚汗,王希蕴依旧面色如常,流畅优雅地冲洛槐屈膝行礼。

身边人没有动静,王希蕴也无暇去看时遇的表情如何。

王希蕴好歹是看到轿辇提前猜到了洛槐,尚尴尬了短暂的一瞬,而洛槐连偶遇的怔愣都不曾有,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两圈,对着行礼的王希蕴轻轻颔首,仿佛在楼中碰见向他问好的弟子一般,而后目不斜视走进绘神楼中。

那片衣角消失在门后,王希蕴直起身子,看向旁边始终没有动作的时遇。

不管是洛槐,还是时遇,两人都像不认识彼此一般,默然地忽视了对方的存在。

时遇是皇子,没有反应虽然传出去不好听,但也无可指摘,但以洛槐的性子,就这样完全无视时遇就很奇怪了。

想起他们二人的关系,王希蕴脑子里顷刻间浮现了许多猜测想法。

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微微勾唇道:“就到这里吧,我先回去了。”

说话时她一直看着时遇,只见他眉头微不可查地跳了一下,表情有些凝重:“若是洛槐找你说些有的没的,不要理会他。”

“有的没的?”

“咳。”时遇轻咳一声,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有些烦躁地眯了眯眼,“就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关于我的事,一个字都不要信。”

这算得上是严厉的控诉了,许是自己说完都觉得荒唐,时遇的眉皱得更紧,却又不知从何解释,最终只泄气地叹了口气:“罢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他勉强笑了笑:“回去吧,有什么事我会告知你的。”

时遇从未有过这样奇怪的反应。

一时间,王希蕴都有些好奇,洛槐到底会怎样在自己面前形容时遇,以至于让他焦躁至此。

但洛槐并未提及时遇哪怕一句。

好似今日在楼门处与他相遇的只有王希蕴一人,洛槐只看了看她早晨做好的绢画,提点了几处不足,又皱眉嘱咐她这几日月延入京,没事少往出跑。

洛槐面上时掩不住的疲态,王希蕴眼中,洛槐冷静、沉寂,像一株夜色下压满白雪的枯树,他过于安静,你有时会忽视他的感受,但当你低头,便会发觉地上植物都泽被他枝丫上的雪水,而月色透过他的枝隙,投在地上一副美好娟丽的画。

其实到现在,王希蕴都不太能接受洛槐上一世的最后做出的那些事。

可如今看到他这样颓累,她还是忍不住道:“师父,很多事都可以让我帮您的。”

您不必将一切都一个人担下。

洛槐下意识从画中抬起头,看着王希蕴信誓旦旦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反应过来王希蕴意有所指,又很快被些许淡薄的笑意替代:“我知晓了,但现下还用不着你,你专心学画就好。”

顿了顿,他又道:“过些日子,你持我的口令,便将文书同带出来吧。”

王希蕴这才明白洛槐是误会了,她皱眉解释道:“我不是为了让书同出来才这样说的。”

洛槐这样回应或许还有防备她的意味在,毕竟这一世他选她的原因要复杂许多,她也太知道洛槐逞强的性子了,于是赶在洛槐开口前抢先道:

“您也该信前一世选我做弟子的您。”

洛槐:……要怎样让她相信现在是真的不用她帮忙?

这丫头,是不是有点犟?

半晌,洛槐叹了口气:“五日后原本是我身边的谷青要将接见使臣的神像送至奉天楼,但他这几日身体不适,你去吧。”

谷青便是她借洛槐名头讥讽过常风后,将她与书同带来洛槐处的侍童,比她还小三岁,是打小跟在洛槐身边的。

王希蕴有一段时日没做过送画的差事了,闻言挑挑眉,痛快地接下了这份差。

五日后。

王希蕴看着一众刚入楼、连西楼考核都未参加过的小画师,一人手上端着一个木案,上头搁着长条状的锦盒,每个盒中放着一张画。

这都是过了洛槐的眼,现下要送到奉天楼再次筛选的画。

她和常风的画都在其中。

她特意看了看常风的画作,不枉她特意为常风祈了一愿,这幅画称得上绝作,以徐知念的本事还尚且画不出,由此也可以看出,常风这次是亲自动手,没有再找徐知念代笔。

他很满意,王希蕴也很满意。

东楼画师在这些才入宫的孤儿眼中是遥不可及的存在,王希蕴略略一扫这六个还未到她肩膀高的小画师,他们便齐齐埋头,十分恭谨。

只除了一个面皮分外白净的小少年,虽然他动作隐晦,但王希蕴还是察觉到,这个小少年在偷偷打量她。

胆子不小。

王希蕴多看了那个小少年几眼,那小少年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不敢再偷看她,头又低了几分,露出白得晃眼的脖颈。

王希蕴眯了眯眼,距离太远她有些看不清,少年的脖颈后处,似有一颗嫣红的小痣,与他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好像有些眼熟?

时辰已到,来不及细想,王希蕴收回目光,叮嘱几句后利落转身带他们去奉天楼,将东楼画师的姿态拿捏得十分到位。

那少年在队伍末端,看着前方毫不留情转身的背影,目光晦涩,隐隐带着失落。

旁边与他同行的画师低着嗓音凑过来问他:“赵冬灼,你们屋子里怎么是你来送画?阿宁呢?”

被唤作赵冬灼的少年将目光从王希蕴身上挪下,轻轻摇了摇头,微笑道:“我也不知,只是今早起来突然就烧起来了,许是着凉了吧。”

-

一路顺畅地行至奉天楼,王希蕴将小画师交到接应的人手上后被引到侧殿歇息等候。

奉天楼是比绘神楼还要悠久庞大的宫中机构,就连王希蕴前世今生也没有见过奉天楼的楼主。

画神师是以画为介与上天交流,祈福祝祷,而奉天楼里养的便是一群名为“士”的群体,王希蕴不知道这些士是怎样选拔,平日里又是做什么的,但每一幅送往宫中的神像,都要先送到奉天楼,经奉天楼组织设台后,他们作画的画师再到台上祈福。

奉天楼是皇宫中除了皇帝居所和朝堂外最高的建筑,王希蕴捧着茶盏,慢慢踱到门外栏边,能将皇宫大半收入眼中,甚至能远远看到宫外民居,再往北的春山腰处浮起融融新绿,山顶却还是与流云相接的厚重积雪。

当位置够高时,向下便比向上看的景致更好。

“……是你?”

赏景突被打断,王希蕴回头见到来人,方才尚好的心情掉了一半。

任谁来了都能看出这位姑娘心情不佳,陈玉戈碰了一鼻子灰,不知道为何每次见她都极冷硬的样子。

“在下陈玉戈,前几日我们在宫道上碰见过一回,姑娘还记得吗?”

王希蕴没反应,陈玉戈有些失落,对方竟然忘了自己,他咳了一声:“你当时穿了件暗黄色的织花斗篷,手里拿了个这么大小的包袱。”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包袱的大小,配上他清俊的面容,看起来竟有几分呆愣可爱。

可王希蕴太清楚陈玉戈不过是披了一张好皮囊的阴毒的蛇,她紧了紧手中的茶盏,尽可能地保持平静:“我想起来了,大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玉戈被她问得一愣。

他也不知道为何,那日相撞回去后就总是念起她,可那次相遇太过短暂,他甚至没办法打听出来对方的姓名,只能看装束猜测她不是普通的宫女。

今日来奉天楼办事,远远地便瞧见倚栏一女子,身形与她分外相似,便忍不住走近,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出声唤了她了。

王希蕴看着陈玉戈的反应,突然福至心灵。

她好像有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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