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搜屋

繁体版 简体版
笔搜屋 > 丹青客 > 第47章 第 47 章

第47章 第 47 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话音落下,许清却并未如王希蕴预期那样提起精神,她垂着头,或许是在看素白的被,又或许什么都没有放到眼中。

王希蕴心中叹了一口气,就当她意味今日许清如以往一般没有区别,打算待一会儿就回楼时,身边响起一道声音。

“报……仇?”

仿佛才理解那句话的含义,许清终于有了反应,可这样明明是这样简单的两个字,许清却说得怪异潦草,听着让人不免升起诡异之感。

可王希蕴只觉欣喜,这么多日子,好歹哄得她又开了口。

她曾经听说,哪怕是康健的人,长久地不开口也会渐渐失了言语的能力。

王希蕴凑近了些,一字一句慢慢地说,方便许清反应:“是,杀害你父母的罪魁祸首还在逍遥,你这样沉沦下去,你父母的在天之灵如何能宽慰,凶手又如何能被绳之以法?”

王希蕴不是没有犹豫过要不要将真相告知许清,也担心她得知真相后会不会接受不了。

现在这样的担忧还在,可她还是决定将真相说出来。

扯个谎,比如杀害她父母的是山匪贼人,固然能让许清远离齐弈年、远离危险,可这样太自大了,她哪里来的资格替许清决定要不要亲手报仇呢?

将心比心,她也不愿有人在这样的大事上自作主张地以为她好的名义随意欺瞒她。

那不是为她好,那是压根儿瞧不起她,才会连让她得知真相的权利都随意剥夺。

今日将真相告诉许清,她自己的仇恨,只能她亲自背负,亲自放下,别人说了都不算。

王希蕴扶着许清的肩膀,对上她的眼,话语里满是认真:“杀害你父母的凶手就是……”

“我不想听。”许清却突然打断了她,抬手将王希蕴扶在她肩上的双手打了下来。

她看着王希蕴,面无表情,声音嘶哑到难听的地步,像哭泣的鸦:“很多事我都不知道,比如为何好端端的会从徐知念那里拿出一封不存在的家书。”

“为何一直看不惯我的时潇殿下愿意为我开口说话,让我免于死刑。”

“为何流放途中齐弈年想杀我们,又为何会有人来救我们逃到楠起。”

许清的眼中满是猩红的血丝,直到最后几乎已经听不到她的嗓音,只有唇还在不停上下开合地自问,与这些割裂的是她僵硬到冷木的神情。

可王希蕴却能察觉到她冷硬背后的惶恐和悲恸,像久旱的土地慢慢干裂,那些一直压抑的情绪艰难地有了冒头的空间。

“我也不明白,你想到了那么多事,为什么没有想到我爹娘会出事?”

许清看着王希蕴,赤红的眼中终于蓄起了泪水,只是迟迟不肯掉落。

王希蕴被这样质问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难道要告诉许清,原本时遇派去保护他们一家的人在最开始就被杀害了吗?

可她知道许清想听的不是这个答案。

她只能难过地望着许清,随着许清眼中的泪水掉落,被深藏着的苦水终于开始流淌,像破了闸的洪流,凭人力是拦不住的。

许清的泪水很快打湿了她身前的被单,她痛苦地弓起身子,倾倒在王希蕴肩窝。

几乎是一瞬间,王希蕴便感到肩头被潮湿打透。

王希蕴一下一下地拍着许清瘦到咯手的肩,默默等待许清将情绪宣泄出去。

她已经忍耐太久太久了,她太需要这样一个时机了。

方才她的那些质问,和被上天捉弄的人在走投无路时说出的那句“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没有区别。

许久之后,许清哭得瘫软在王希蕴怀中,身体渐渐平息下来不再颤抖。

王希蕴将那杯已经凉透的茶水塞到许清手上:“喝点吧。”

许是脑子都哭懵了,许清这次一点儿没反抗,二话不说将那杯茶水一饮而尽。

喝完水后她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还想说些什么,王希蕴面上露出点笑意,摇摇头,开口制止了她道歉的打算:“你好好休息,伯父伯母的尸身我已托人安葬在楠起县外,你随时可以去祭拜。”

“下次我再来的时候,会把我知道的关于你父母事全告诉你。”

许清默默点了点头合上眼,闹了这么一回,她身上反而多了些人气儿。

王希蕴简单收拾了一下桌上那些没动过的玩意儿,提着小包袱打开门一看,时遇正在院中石椅上静静坐着,眉眼沉静,神思悠远不知飞到了哪里。

时遇听到动静往这边看来,失焦的眼缓缓聚起光点,定定看着她。

王希蕴有些意外,牵起笑往他那边走去。

“外头冷,怎么在这里等着?”

是又出了什么事?

时遇不做声,那双向来清明澄澈的眼中此刻好像压抑着什么澎湃汹涌的情绪。

随着王希蕴一步步走近,那些情绪又渐渐消融。

“从前未见你给我倒杯喝的。”

王希蕴察觉时遇有些异样,可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时遇便抢在她前头说出这样一句酸话。

王希蕴登时哭笑不得,浅浅翻了个白眼,笑骂道:“你贵庚啊,还吃这种醋?”

两人都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时遇清清嗓子起身:“我来是想告知你,齐弈年在江淮被绊住了,恐怕不能按你计划的那样及时回来。”

“昨夜你画的画应当还没用,那常风……还要继续吗?”

若是不能及时将讯息告知齐弈年,那不仅先前所做之事都将付水东流,还可能彻底暴露在齐弈年眼下。

“自然。”王希蕴斩钉截铁道,她唇角衔笑,眼中却万分冰凉,“做了一半的事,万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什么都不做,齐弈年也迟早会发觉常风拿到的画是假的,同样会一遍又一遍派人去抢时滢的画。

还不如趁此打消他的念头,况且她也早就烦了在齐弈年那里千防万防。

要搞,就搞大一点儿。

纵然已经料到对方会这样回答,时遇在听到这个回答时还是不免心中一跳。

骄傲又担忧。

“你可知晓,他是为着何事被绊在江淮的?”既然他一时回不来,那总要打听清楚敌情再做谋算。

时遇摇摇头,面上浮现出些许歉疚:“我也不知,他去时是因着突然爆出江淮去岁的科考竟有舞弊,事发突然,陛下派齐弈年前去确认。”

“本也不是为了让他调查,本该探明虚实后就回京再另指人处理,可此时也不知是何事拦住了他。”

王希蕴皱眉:“他没有告诉陛下吗?”

时遇:“并未,送上来的折子只说舞弊之事存疑,还在查,陛下并未起疑,只是让他早些回来,毕竟延格珍还等着见他。”

王希蕴低头思索:“这说明他在江淮碰上的事,或好或坏,都不想被陛下知晓。”

“既然是瞒着陛下,那他一定不能在那边耽搁过久,延格珍的事还要他出面,在那之前他一定要回来。”

王希蕴说到此处,越发肯定一定不能半途而废。

她抬眼看向时遇,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时遇便了然道:“放心,待他回来我会派人去查探他到底碰上了什么事的。”

既然瞒着皇帝,那他自然不能让皇帝久等,若他是齐弈年,只能暂且安抚住那边赶早回京,待将月延的人送走再慢慢料理。

慌乱之余,留下的线索只会比寻常更多。

王希蕴点点头,赞许地睨了一眼时遇,笑道:“真不错啊,已经聪慧得和我肚子里的蛔虫差不离了。”

时遇:……

就当你在夸我了。

“走吧,我送你回楼。”

正事说完,时遇主动道。

王希蕴微微愣了愣,有什么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可惜没来得及抓住,回过神后迅速跟上时遇的步伐。

时遇微微侧头看向王希蕴,目光落到她怀中的小包袱上,有些好奇里头是什么。

这是上次来带的东西了,王希蕴也有些记不清,听时遇这样问便将包袱打开一个小口,摸索里面的东西:“一个草编的小马、一条可以戴在腕上的彩绳……”

时遇听着她一样样报出这些孩童的玩具,有些意外道:“你是从时滢那里拿来的的吗?”

这些小玩意儿,时滢装傻时最爱用了。

王希蕴品出他话中未尽的意思,翻了个白眼:“放尊敬些,这可是我从小存下来的宝贝。”

她入宫前十余年,也才集了这么一丁点儿呢。

“那我送你的那些呢?算不算宝贝?”时遇佯装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看向前方。

王希蕴一下子想起那盏灿灿的花灯和那根光华硕大的金簪,但最后停在脑海的却是那轮圆润澄澈的圆月。

“当然是,可我不愿意把你给我的分享给别人。”

她果断道,面色如常,仿佛这句脱口而出的话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说这话时她预想了一下,若是书同某日看到那根簪子想借着戴,她也一点不愿借出去,又或者某日书同问自己哪里的月色最好,她亦不想把傩兮山告诉出去。

一字一句出自真心,却不知时遇被她所言又惊得心跳漏了一拍。

看透自己的心意后再听到这样的话,哪怕知道对方没有多余的心思,时遇靠近王希蕴的半边身子也是骤时发麻。

明明才决定要保持距离不让她为难,可此刻时遇还是忍不住用余光偷偷瞧身旁人。

却见王希蕴扎紧怀中小包袱的动作顿了顿,疑惑地从中取出个圆形的东西来。

“这是什么?”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