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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凤凰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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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清冷的灯光照过走廊,特殊时期,即便是过道也同样留下了不少扎着针管的人。

晏景医穿过人群,又伸手压了压面上的口罩,垂眸便又看到一名躺在地上、只有一床担架与之同地面隔开的年迈老人在艰难喘气,身旁也无一人照料,不由叹口气。

沿路走来,这是他在走廊看到的第十八名没有床位的患者,而他也只得空感无力,随即回眸继续走。

检验身体是否染毒的工作需要法医毒物科,方才局里的法医已来取过小姑娘的唾液和尿液,这期间沈衡翳一直陪同。

而他则是陪同潜苓一起带着小女孩的母亲前往精神科做检查,这会刚挂完号,就又收到沈衡翳消息,表示他现在把小女孩和赵想娣放在了一块儿。

想来这边也无大问题,晏景医便又赶了过去。

到时,沈衡翳正站在病房门前,透过门上那道玻璃往里探,见他到了便招招手,而后另一只手指了指门内,又指了指自己的嘴,摆出个噤音的手势。

晏景医点点头,跨步走去,在对方身侧停下,也探头张望了几眼。

赵想娣这会醒着,面色依然憔悴,但和小女孩聊天时又不禁染笑,时不时也会同站在一旁的林郁青说笑几句,连带着脸色也少有地沾上健康的红晕,看着让人安心不少。

“林姐说,赵想娣的伤已经处理过了,由于小姑娘家里人不愿管,所以她就暂时帮忙垫付了医药费。”

沈衡翳轻声道,语气上不免带上叹息∶

“这姑娘年纪也是轻轻,本来也只是刚到上高中的年纪。”

若换别家,都还只是被家里人捧在手心的孩子。

“晏顾问,你说…如果以你的学识角度看,为什么社会至今还会存在重男轻女的现象?”

继之前吃的亏,沈衡翳终于抽时间好好看了看晏景医的个人资料。

先前他一直以为对方同陈竹松一样,都是某名牌大学应用心理学专业毕业的,而意料之外的结果,却是法大社会学,这在他们局里真的算稀奇。

谁料晏景医闻言则是反问一句∶

“这和案子有关?”

沈衡翳声音一梗。

同受害人有关,兴许也能与案子沾点边?

说来也是他自己见识少,经历也是,从小到大在现实里没见过多少歧视,更多的也是平面资料,工作后也大多在本地活动,案件里没见识到多少。

倒是在局里感知出些男女工作上的偏差,但他自个也会在能力范围内调整手下人的工作,尽量端平水,即使上头意识到了,也不会多说。

所以沈衡翳实在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才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偏差现象,既然晏景医是社会学专业,那么对这方面的认知应当比他更深刻。

况且…

“只有了解清楚造成现象的原因,才能知道该从哪里改变及预防。”

他说得坚定,倒让晏景医有一瞬怔愣,而后又不忍笑出声。

沈衡翳不明所以地看去,又见晏景医掩了掩口罩盖住笑意,而后听他道∶

“有时间让你们那新来的春天小同志好好学学你,组织很需要像你这样的觉悟。”

“春…天?”

沈衡翳一愣∶

“你说的…该不会是陆青阳吧?”

见晏景医若无其事地点头,沈衡翳嘴角一抽。

平常对其他人连面都不熟,到陆青阳这才认识多久就已经连外号都取好了,这还真是…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晏景医正了正神色,而后道∶

“不同民族文化,对待男女都有所差异,至于差异以何区分,当然少不了生产力的关系。”

他轻靠在墙上,侧目朝病房内的身影看去,声音清晰但音量微小∶

“我国通用意义上的封建社会长达数千年,其中社会等级分为‘士农工商’,如你所见,士农排前,于古代堪称国本,而于当代,农业依然是极受重视的。

出于先天性优势等原因,女性在农业社会中可付出的劳动力少,以及各种不可抗因素,导致她们地位普遍较低,这种现象在步入近代以来不断减少,但是,”

晏景医有一瞬停顿,沈衡翳怀疑自己听到对方微不可微地叹了口气,但也只是怀疑,很快便听对方接上了话∶

“但是,数千年以来遗留的文化传统是不可能一下子消失的,大多则是通过人们的集体意识代代相传。

城里虽明面上见得少了,但也肯定存在,更多的则是物质差异,精神上的需求没变。

而你之所以会在意赵小姐的事,其主要的,应该还是凤凰镇这一点表现得过于明显,让你产生一种不真实感。”

他收回目光,朝沈衡翳望去∶

“凤凰镇光看一个服业村虽看不出什么,但它整体到底是个乡土社会,即使有非法手段更容易谋取钱财,也终究离不了泥土,而种地就是他们最普通的谋生方法。

那么,在精神上,他们有所谓‘延续香火’的支撑,谋生上,他们需要更多强有力的男性进行劳作,凤凰镇的女性在这种社会下生存,自然而然的就成了这一社会的底层。”

很不讨喜又实在现实的结论。

即使反歧视的标语一直在传播,可扎根的思想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被拔除。

这点沈衡翳心知肚明,但此时却仍在不只想该如何改变现状,哪怕这目前不是他能操心的。

见他面色沉凝,晏景医伸手拍了拍沈衡翳的肩,语气宽慰∶

“有心是好事儿,但暂时先别想这么多,不是有话想对赵小姐说么?进去吧。”

沈衡翳有阵诧异闪过,而后一句“你怎么知道”脱口而出。

晏景医却没再解释,刚一放话就将门敲响,打开后便不容拒否地将人往里推∶

“有事微信联系。”

见人无奈应声后又朝病房内笑了笑,而后很快将门关上,转身朝另一方向迈步。

如果来这的目的是为了给小女孩及其母亲检查,那大可直接让部分民警留着陪那位女士,小女孩则直接带回局了,没必要由沈衡翳亲自陪着,甚至带到赵想娣病房,而不是回局里整理线索。

会这么做,必然有特殊原因,具体是什么,他暂时没必要知道。

夜间的医院楼道深处已然暗了灯,越往里走,人行过的脚步声越少,晏景医放慢脚步,听前面传开窸窣两道聊天声,其中一道女声知性柔婉,同十六年前无异。

他站在拐口,见一道熟悉身影站在前头,正在同面前一名身穿防护服的医生说话,许是注意到有人,那名中年女性下意识朝这边看来,随即本就带笑的表情又深几分∶

“呀,景医,你来了啊。”

她呵呵笑着走过来,轻拉住晏景医手臂带到那名医生面前∶

“来小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晏景医,是我的…”

见她一时语塞,晏景医很流畅地接道∶

“你好,我是高老师的学生。”

医生闻言也点点头∶

“你好,我是白戢羽,这里的医生。”

他的声音温润清雅,说话时带着些许疲惫,显得更为轻柔,刚介绍完便又温和开口∶

“既然晏先生找高老师有事,我就不继续叨扰,先去忙了,告辞。”

他同高流景道声别,又朝晏景医点了下头,便转身离去,而防护服背面被记号笔写上的名字则全全落入晏景医眼中。

“景医?怎么啦,一直盯着小白看,还是说,说是来找我,其实是来找他的?”

听到高流景颇有兴趣的玩笑话传来,晏景医收回眼,随即笑着否认∶

“不,只是觉得有些面熟,有点像我一位朋友。”

“撒谎。”

高流景不带任何问责意味地道∶

“这防护服包得那样紧,哪看得出脸呐?是瞧着名字眼熟吧?”

晏景医面色依旧,并未反驳,只是听对方继续侃侃∶

“小白这孩子,大不了你几岁,家在东都,但高中毕业后一直在外地求学,之前和你应当是没有机会认识的。

唉!不过他家里还有个哥哥,长了他约莫六七岁,听说是个顶厉害的人。

他俩名字就相差一个字,而且和你,貌似是同个大学毕业的,也算是校友,兴许刚好就是你认识的那位朋友?”

“大概吧。”

“我想也是。”

高流景语气中带着调侃∶

“能被晏大顾问称为‘朋友’的人,肯定也是有顶大本事的。”

“您就别取笑我了。”

晏景医无奈地淡然一笑,又见对方朝自己伸手,快触摸到发丝前又顿住,转而在他肩上拍了拍∶

“没取笑,你比十来年前成熟了不少。”

高流景眼含欣慰,记忆中的少年身影与面前的男人实在难以重合,倒令她有一瞬恍惚,要她不禁担心,可话到嘴边,也只是调转了话头∶

“这么久没回来,一回来就给我找了这么多活,先有前段日子的吴女士,现在又来这么个小姑娘,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啊?”

“我哪敢啊。”

晏景医歪了歪头∶

“高老师日理万机,我擅作主张强行给您增加工作量,实在得罪。”

高流景乐得咯咯直笑,笑到后边止声后,又开始认真打量起面前的人,注视良久,却实在看不出什么,斟酌良久也只是道∶

“你来找我,是为了问那个小姑娘的事吧?”

见对方闭口默认,她叹口气∶

“我见过不少同她有类似经历的孩子,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惨烈的,即使你提前给了我预警,也还是很令我震撼。

任哪个普通人被如此折辱尊严都受不住,更何况还是这么年轻的孩子。但…”

她又忽地露出笑意,眼中泛起温柔∶

“她也是我见过的里面最坚强的孩子,她很勇敢,并不抵触咨询和治疗,面对自己的遭遇也愿意尝试开口,这是少见的。

所以说,我也很感谢你,能让我有机会,接触到这样的孩子。”

晏景医先道了声“老师客气”,实则若有所思。

如果赵想娣愿意配合,并且在咨询师的帮助下能冷静陈述自己的遭遇,那么这不仅对她自身心理上的治疗有利,同时,她的口供也能成为更可靠的证据。

如果沈衡翳找赵想娣的目的就是这个,那……

“说起来,你是和朋友一起来的吗?”

晏景医思路被打断,闻言回神∶

“啊,不,是同事。”

“噢,同事啊。”

高流景点点头,又不死心问∶

“只是同事?”

“嗯,只是同事。”

听他说得毫不犹豫而又坚定,高流镇毫不掩饰脸上的失望∶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工作这么多年,连一个正经朋友都没有?”

不等晏景医回话,她就肯定道∶

“看这样子肯定是。

唉,你呀…现在和以前也没大差别,平常看着和谁都挺好,实际上啊,也就一两个真正交涉交心的。

唉我记得,当时是不是有个和你一般大的孩子,叫程…程……”

“程启明。”

“哎对!是叫这个名字。”

见他立刻记起名字,高流景笑眯眯道∶

“记得这么清呀,看来…你们现在还有联系?”

“没有。”

闻言高流景的笑容一僵,一腔鼓舞堵在喉前被及时止损,半晌才又慢慢张嘴∶

“……好吧,你现在有没有时间?”

晏景医抬头看了眼消息栏空空如也的手机,深知如何也免不了要受高流景的一阵叨唠,想着早听早结束,也只好点头应声。

“好,有时间是吧,那你再陪我聊聊天,跟我好好探讨探讨,关于交友对一个独立的人而言,是否存在重要性。”

晏景医∶“……”

病房门被轻轻关好,沈衡翳收回神色,再次看向一并出来的林郁青。

方才同赵想娣说完话,二人面上皆带着柔和,此时这门一出,也就都慢慢淡去,转而面色变得冷峻。

“吕成才那边,你审得怎么样了?”

沈衡翳看了看门内,接着往楼梯口方向示意,又放轻声音边走边询问。

应是早知会有这个问题,林郁青回答迅速∶

“他不肯承认村里有违法买卖,称自己的毒都是外地买的,但问他买毒的钱从哪来,他也说不出话。我找人查了他这些年的行迹,有记录的地方只有湖西内地。

沈队,你目前能确定,服业村的确存在毒/品买卖情况么?”

“十有八九。”

沈衡翳垂眸隐去底下一片阴翳∶

“我这边的调查已经发现了黄和赌的情况,如果没有加上毒、形成一条完整关系链,那么前两者不可能持续这么久。”

林郁青点点头∶

“明白了。说起来,其实在周中正一案里我就察觉出不太对了。

周中正三个月内犯了五起凶杀,而且都堪堪躲过监控,他一个搬来这三年不到的人,又是瘸子,哪来的时间和能力摸清那附近的所有监控摄像头?

而他和吕成才产生争执那晚,又怎么偏偏就被摄像头捕捉到了?原先我会以为是法网恢恢,但现在……我不好说。”

沈衡翳对此也持有相似疑虑。

周中正能在市里犯下这么多起凶案又不被警方查到踪迹,单靠他个人的反侦查能力肯定不够,可吕成才帮他的理由是什么?

等等,理由?

沈衡翳面色又是一沉∶

“吕成才入狱的原因…是因为强/奸,不是吸/毒贩/毒。”

这两者惩罚差距可大着呢。

他刚想到这,又立马自我反驳。

假设吕成才同周中正起争执那晚是故意引他在监控底下动的手,好让警方注意到周中正,从而让警方有机可乘,在调查周中正的同时把他也查了出来,可他当时怎么确定就警方会深入调查周中正,而不是当作一起普通伤害案处理?

况且吕成才怎么就这么肯定,警方会凭借那段监控而抓到周中正?这么暗的巷子,他甚至都不能肯定自己受伤倒地时会被人发现。

如果他真能确定以上条件无误的情况下进行之后一切行动,那这人可就真真是有大能耐了。

或者说,是有人在暗中帮他……?

可是原因呢?他们近期也并没有接到关于贩/毒相关的案子,如果说把吕成才送进监狱是为了掩盖这点,那也是多此一举。

况且在以上条件中,还要确定当时警方已经关注到了周中正,这在当时是只有警方才知道的消息,而且最早注意的,只有他、还有晏景医。

如果真的是有人在暗中帮他关注情况,那……

实在是越想越心惊。

沈衡翳实在没忍住地掏出根烟,确定楼梯口允许吸后才点着火,嘴上刚叼好,又把烟捏开面朝林郁青,把烟头往反方向调转后才道∶

“吕成才越不肯说,反倒说明他心里越有鬼,他这人虽然看着缩缩巴巴,但心理防线实际严得很,多熬上他几天,我就不信他会嘴硬到最后。”

他转了转烟,把前端的烟灰弹在旁边的公共烟灰缸里∶

“林姐,你今晚上还回局里不?”

“回。”

林郁青点头∶

“案子没破,我这会回去也没法踏实休息,倒不如回局里再盯着点吕成才,或者再找找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怎么了?”

沈衡翳看着对方又深了不少的黑眼圈,又见她眼中不退的坚定,知道劝也没用,一句“好好休息”只好咽回肚子,转口道∶

“老李去对付凤凰镇派出所的所长了,还会在里头安装窃听器,局里的技侦应该也会连上,如果你有时间,可以一并去听听。还有,”

他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带血的纸巾∶

“这个,麻烦你帮忙拿去给咱们局的物证鉴定中心检验一下DNA,然后和夏图南血书上的血迹比对一下。”

“夏图南家人的?”

“如果是我想多,那就是。”

林郁青应了声“好”,接过纸巾后又不知为何,面上带上份复杂看向沈衡翳,令他不由有几分不解∶

“怎么了?”

“沈队,你之前…去了什么地方?”

她指了指对方的衣服,沈衡翳低头,这才发现上面赫然印着一枚红唇印,在皮质夹克上还反着光,极其显眼。

“而且,可能是你闻习惯了没发现,其实你身上一直有一股浓烈的…花香……?像是什么劣质香水的味,挺呛鼻的。”

……怪不得他刚刚一进门,赵想娣就面上不由带上股嫌恶。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性别,没成想可能是因为自己身上的味道。

而且他还带着这味道走了一路!

……这应该不会影响警方在人民群众眼中的形象吧……?

……

见沈衡翳几秒内面色变了又变,林郁青把手握拳抵在唇前轻咳一声∶

“放心,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倒也不是这个问题。

沈衡翳无奈,但这也是无济于事,只是从兜里翻找出剩余干净的纸巾,在沾上唇印的地方使劲擦了擦。

嘶,等等。

刚刚在车里坐了一路,郑伸和陆青阳在酒吧待过,习惯这味所以没注意他能理解,怎么晏景医一路上也没提醒他?

那人对烟味这么敏感,对这就没什么反应了?

不行,回头得好好问问。

见他擦得还来了劲,林郁青再次开口打断∶

“你让我帮忙送物证而不自己去,是不是还有事?”

“昂,对,我有些事要回趟家问问……

嘶…林姐,你有没有觉得,这味有点熟悉?”

沈衡翳停下手认真嗅了嗅,把同样沾有味道的袖口递去。

林郁青不解,但还是凑近朝自己这边扇了扇。

前调是浓郁的花香,她对香水不了解,平常在女同事的分享下也只用过百合香,但那与这种味道全然不同,实在没悟出有何熟悉。

但见沈衡翳面色严肃,不似有玩笑模样,她便又仔细闻了闻。

香味的确浓郁,但再闻细些,又觉得掺杂了些臭……?准确点说,不像是混杂其中、物极必反的臭,而是与香味完全割裂的另一种味道。

之所以不明显,是因为被香味盖住了。

所以说,沈衡翳说的熟悉,不是指味道本身,而是指这种方式?

林郁青皱眉,一时也没想起,但确实熟悉,便点点头∶

“我记下了,回头看看能不能找到。对了,”

她一个调转,又把沈衡翳拉回注意∶

“小潜那孩子是棵不错的苗子,如果只让她干一些安抚民众的功夫,那实在是可惜了。”

沈衡翳一愣,转而明白对方是想让自己多给人一些重要的活。

虽说他下意识想反驳安抚民众也很重要,但话到嘴边也只是化为一句认可。

“那就先这样,什么时候回局你自己看着办,我就先走…”

他突然想到什么,探头朝走廊看去,发现连晏景医的影子都没看到。

又自觉下班了???

沈衡翳一阵失语,给林郁青招呼了声,便了下楼梯,边走边发出消息——

【沈衡翳∶人呢?】

【晏景医∶医院。】

【沈衡翳∶哪呢?】

【晏景医∶怎么了?】

沈衡翳飞速打字——

【沈衡翳∶我还有事要回趟家,先送你回局里。】

【沈衡翳∶如果你同意加班的话。】

那头的晏景医看着这条信息,沉默了阵后勾起抹笑。

【晏景医∶不了,我也有事,需要回趟家。】

“作为群体中的一个部分…”

“高老师。”

晏景医开口打断了高流景的再一次长篇大论∶

“我有些事,就先回去了,下次有机会再聊。”

高流景显然没有尽兴,可闻言也只好作罢。

密码锁应声打开,屋内的暖光探出门,又被人影挡住了路。

晏景医在客厅没见到人,只在冰箱上看到张便利贴∶

“晚饭已吃,照顾良好,明日会再来。

——陈竹松。”

他将便利贴折好扔入旁边的垃圾桶,见锅碗瓢盆都被整理得干净,碗碟也都静静摆在架子上,一点剩菜也不见,只有菜板旁边还放了两个西红柿,便顺手捞起一个咬了口,随即低头正要发消息,忽而听到屋内传来房门打开的响声。

晏秦淮摇着轮椅过来,见是他,脸上原还带着笑,瞧见晏景医手上的西红柿,又仰头看了看台上余下的另一个,开口嗔怪∶

“还没洗的吧?”

晏景医见是她,下意识把西红柿往身后一藏,见没瞒过,也只好“嗯”了声∶

“这就洗。”

晏秦淮这才再次露笑,将一只手握成拳,另一只手又聚起来摆出一个撒的姿势∶

“洗完之后,再撒点糖,好吃。”

她笑得和蔼,又像是想起什么,更添了些幸福∶

“我们家乖乖也爱直接吃,就喜欢拿白砂糖拌。”

“这样啊。”

晏景医垂眸浅笑∶

“挺好的。”

晏秦淮笑着也学了句“挺好的”,忽而想起什么,摇着轮椅上前,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像是献宝似的双手捧给晏景医——

一条编织着兔子图案的手绳。

晏景医并未震惊,但还是有一瞬停留才伸手接过,转而又被她拉住手。

晏秦淮拉着他的右手在手腕处笔画,又小心扯了扯,在黑色腕表下拉出藏在下面的红色手绳∶

“旧了,该换了。新的,你有,乖乖也有,我等他回来再给。”

见她同前几年一样,又有强行把他手腕上这条扯下的想法,晏景医赶紧抽回手,安慰道∶

“嗯,乖乖也有,但是很晚了,你先回去睡觉,等乖乖回来再给,好不好?”

晏秦淮不为所动。

晏景医只好蹲下身,轻轻握住她的双手∶

“你不睡觉的话,乖乖会不高兴的,他要是不高兴,不乐意回来怎么办?”

一听这话,晏秦淮顿时慌乱摇头∶

“不行,我想让乖乖高兴。”

“是啊,所以您先回去休息,好么?只有您休息了,他才会愿意回来。”

晏秦淮这才不情愿的点点头,向后调转轮椅的时候还依依不舍道∶

“那,如果乖乖回来了,你记得和我说啊。”

见晏景医点头,她才开心地进了房间。

听房门一关,晏景医面上的笑容才渐渐淡去,他踱步到客厅,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个方正的小盒子,将那条崭新的红绳放入。

——第十六条。

兴许在她这时的内心世界里,她的乖乖如今也只有十六岁吧。

晏景医眼睫颤了颤,随即起身拨打了一通电话。

老旧的台灯发出的灯光在房间内显得昏暗,书桌前的人却并不介意。

陈竹松凑近台灯,努力端详着手中的老照片,似在用眼睛遍遍描摹着照片中的人——

照片上是个漂亮的年轻女人,披着半边卷发,低头在认真研究什么,兴许是书,也兴许是报纸,但拍照者显然不在意这些,只是将聚焦对准在女人精致的侧脸。

他瞧得入神,不住伸手,在快要触摸到照片上的脸时,便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手机铃拉回现实,顿时将他吓得缩回手,看清备注后更是没好气∶

“喂,干嘛?我不是都留纸条了说我明天再……”

“陈叔叔,”

对面温声将他打断∶

“我们见一面吧,就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一修记录:

2023年9月9日,二案第十章一修。本章主要修改的是分段问题,以及少许同义词的变化,无伤大雅,且对剧情影响无影响。

以下是初写时的作话∶

其实吧,嗯,我在一案写吕成才这个角色的时候,啊,其实没想那么多。

但是吧,嗯,剧情越推到后面,我越发现他这个角色还真没这么简单,挺多细节确实越想越细思极恐的,所以不写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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