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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九、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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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祈觉得他有必要狡辩一下。

“姑姑,你,你听我解释,我其实只是想把马牵出去,带他见见世面,万物生灵都向往自由,北镇那么大,灵修界那么大,它肯定也不想被困在这方寸之地!”江祈一边辩解一边后退。

江婕擦剑冷笑:“哼,臭小子,你听谁说的?”

江祈指着路过的沈惜:“沈惜告诉我的!”

沈惜:“???”

沈惜手里捧着医书,他特意来找江蔚卿想请教些问题,怎想躺着也中枪,连忙摆手:“不是我不是我!”

江婕提剑起身,眼中喷火,头顶冒烟:“天天出去天天出去跟你那群狐朋狗友玩!那苏丰笑不学无术天天鬼混,你也想想他一样?你想让江家也后继无人?”

江祈后退:“不是啊姑姑,我这次不是去找苏丰笑,你要相信我!”

江婕厉声:“那你去找谁?!”

江祈噎住,姑姑那么看不惯邢家,他又怎么敢说自己要偷跑去邢家了,于是模棱两可地道:“我去找另一个好朋友。”

江婕:“好朋友?”

江祈:“对,好朋友!就,他可文静了,什么事都护着我,和他在一起我绝对不会惹事!”

一旁,江蔚卿和沈惜并肩站着。江蔚卿满脸怀疑:“他是不是喜欢上了哪个姑娘?”

沈惜不敢往细里想:“不能吧……”

江祈试探着问:“所以姑姑我可以出去吗?我下次把他带到你面前让你见见!绝对……哎呀妈呀!”

江祈试探失败,江婕一剑劈来。

江蔚卿惊,上前劝架:“哎呀门主别冲动!”

半个时辰后——

北境山居后山,天色清朗,绒云万里。

“姑姑姑姑姑!!姑姑!!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江婕如同咆哮的猛虎,提着重剑穷追不舍:“臭小子!你他妈给我站住!”

江祈被江婕从山门前追到后山,呼救声响彻整个山门,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救他,追他的人可是江婕啊!

江婕挥剑怒:“书也不看箭也不练,没人管得住你了是不是?!”

江蔚卿跟在后面打圆场:“消消气消消气,先把剑放下,重剑太危险了会伤到阿祈的!”

“师父!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为什么患病后这个人的血液会变色啊……”沈惜捧着一摞书,气喘吁吁地询问道。

他找了江蔚卿一天了,好不容易找到怎能放过,求知的渴望让他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

于是,在武门上空就出现了这样一副诡异的场景,江祈在檐上夺命狂奔,逢人便叫救命,江婕双目喷火追在后面怒吼,江蔚卿又追在江婕后面念经般让她降火消气,最后还跟着个跑两步歇三步的沈惜。

天湛风清,新蝉琴鸣。武门弟子们闲聚檐下,一人捧着半个西瓜,纳凉看戏,一名弟子发起讨论:“你说他们四个谁先追上谁?”

另一名弟子猛啃一口瓜,含糊不清道:“这不好说,还是门主的面大,不过感觉大师兄对于生的渴望也很强烈啊!”

“那我们今天晚上还能不能见到活着的大师兄?”

“够呛,我看门主这架势,不得打得他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

“啊,这么惨,他胳膊还没好利索呢吧!”

“所以说呢,大师兄有一个我们求佛问道也不能获得的天赋。”

“是什么?”

那名弟子撇下啃干净的瓜皮起身,竖起大拇指道:“他,命硬!”

*

北境山居后山是整个武门灵器最充沛的地方,虫鸣鸟叫,静谧安详。

山下石壁上刻有无数歪歪扭扭的佛经梵文,从西到东,最开始看不真切,力道忽深忽浅,字迹大小不一,到后面刻痕工整干净,甚至有了笔锋,再往后就是埋头刻字的江祈。

“烦死了!”江祈垂头重叹一口气,将双行剑嵌进石壁三寸,他右臂麻木充血,越想越不服,脸逐渐趋向一只充气了的河豚。

江祈气鼓鼓地抱拳坐在石壁边,忽觉小树林后有动静,又赶忙将剑拔出来,装模作样地刻字,同时警惕地注意着那边的动静。

半晌,江蔚卿捧着半个西瓜从林中走出。

江祈见是师叔,立马又放松了下来,瘫在地上愁眉苦脸,一副摆烂的姿态。

江蔚卿抱着瓜蹲下,俯视躺平的江祈:“吃瓜吗?可甜了。”

江蔚卿温柔的脸挡住了刺眼的阳光,江祈撇过头去:“不吃。”

江蔚卿也不强迫,自己捧起瓜靠在石壁边吃了起来。

西瓜正值丰收旺季,甜美多汁,爽脆可口,江祈听了半天江蔚卿啃瓜的声音,终于忍不住起身:“给我尝尝。”

江蔚卿笑着劈了一半给他。江祈抱着瓜啃,胃口享福了,心情却依旧沉闷着。

江蔚卿:“还是想出去?”

江祈耷拉:“在家待着多没意思,我又不是沈惜,对着一堆枯燥的医书就能看一晚上。”

江蔚卿劝慰:“可前段时间你刚出去玩了一月,都没怎么骑射,门主也是担心你骑射功夫都落下了。”

江祈委屈:“天天练骑射,也不让出去,剑才是灵修界正统,现在哪还有人练骑射了。”

江蔚卿道:“骑射是江家的传统功法,不然为什么武门的牌匾要叫射石饮羽呢,门主是不希望江家的祖传功法失传。”

江祈跳起,含糊不清道:“可是我已经射的很准了!”

一说到这他就停不下来,囫囵咽下瓜瓤,开始和江蔚卿激烈吐槽江婕的种种恶劣行径:

“姑姑教了我好几年都没让我上马,一直反复让我练拉弓那一个动作,我明明已经掌握得很好了还是让我一遍遍练,好不容易能上马了又不让我骑快,慢速就很不好控制,如果敌人已经离得这么近了为什么不用剑?红鬃战马本来就不太听我的话,姑姑还让他故意颠簸,我屁股都要颠成四瓣了……”

江蔚卿耐心解释:“基本功扎实才能最大程度行保证你的安全,马儿快跑的时候你感觉很稳当,但其实那时才最不稳定,很容易就会失控;你学得都算是快的了,欲速则不达,骑射这东西更是,一不小心会出生命危险,你看你的师弟们现在连马碰都没碰到呢。”

江祈自己也知道自己有些吐槽是故意宣泄,听了江蔚卿的解释后耷拉脑袋,抱着西瓜不说话。

江蔚卿温声道:“不过确实是有些严厉了,我有见过你训练,十发九中,已经非常棒了。”

终于被夸了,江祈心里乐开了花,但还是努力抑制住上扬的嘴角,状似不开心道:“天天那么严厉,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吗。”

江蔚卿笑:“我温柔吗?”

江祈如实回答:“温柔。”

江蔚卿:“那就够了,江家需要姑姑,不然你带着一群精力旺盛又调皮捣蛋的师弟们,还不得把天掀了。”

江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也没那么夸张哈哈……”

江蔚卿:“虽然门主在家总是臭小子臭小子地叫你,各种挑毛病,但在外面她从来不吝啬对你和沈惜的夸奖,提到你俩时总是一脸骄傲,还说世家子弟中没有能比得过你们的。”

江祈两眼放光:“当真?姑姑那么夸我?!”

江蔚卿反问:“我有骗过你?”之后拍拍江祈笑道:“多大个孩子了,生气还要人哄!”

江祈喜笑颜开,好奇问道:“师叔,你年轻时什么样的?”

江蔚卿迟钝了一下,回忆道:“我小时候比你还淘,特别傻,还很不服气,觉得全世界都欠我我。经常会想:我这么有才,为什么命运对我这么不公平呢?”

“然后呢?”不等江蔚卿回答,江祈就已经自己猜测了起来:“我知道我知道!你之后一定是奋发图强,历经艰难险阻,拼命对抗当初威胁江家的黑恶势力,靠自己的努力当上了江家家主,从此功成名就!”

江蔚卿苦笑:“阿祈,少看些话本吧。”

江祈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江蔚卿突然看着他说:“其实你和你姑姑挺像的。”

江祈丝毫不觉得:“啊?我可没她那么粗暴粗鲁。”

江蔚卿莞尔:“不是我说的,是听江管家和一些上了年纪的长老们说的。”

江祈来了兴趣:“还说什么了?”

江蔚卿回忆:“我想想……听说门主从小便沉迷骑射,因为年纪太小长老们怕出危险,便下令禁足不允许她去马场,可门主从小就是个暴脾气,长老们不让她去她就放个假人在房间代替自己卧病,自己则千里迢迢跑去喂马。一位家仆见她久久不出来恐发生什么事,于是进去查看,被床上鼻歪眼斜的假人吓了一大跳,搞得人家几天都没睡好觉,事后门主被抓住,还理直气壮地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江祈捧腹:“哈哈哈哈这也太气人了!”

江蔚卿:“还有更气人的呢,据说在门主十多岁的时候,长老们集体被邀请参加一个晚宴,留门主一个人在马厩,结果门主把草药库里的灵丹妙药和稀有灵草全喂马了,硬生生喂了一批灵马出来,搞得武门各大长老马不停蹄三个时辰赶回来骂她。”

“哇哈哈哈太帅了哈哈哈……”江祈晓得合不拢嘴,惊叹的同时不禁仔细一想,还真像是自己能干出来的事。

江蔚卿也笑:“最后那灵草也没吐出来,长老们的胡子一夜之间愁白了一半。”

江祈大笑不止:“姑姑还那么疯过呢。”

江蔚卿:“当然,谁人不曾少年过。”

他继续道:“那批马中和门主最亲近的便是那匹红鬃战马。它跟着你姑姑,从大漠到江南,翻山越岭吸风饮露,脾气秉性早已熟悉,你拿马儿向往自由的借口还想骗过她?若不是你姑姑继位门主,整日事务繁忙,这马都轮不到你骑呢。”

江祈顿觉有些羞耻,突然读懂了姑姑那时的那声冷笑。

江蔚卿背靠山岩,仰面望天:“射石饮羽,门主觉得这应该传承,所以在她稍微有些能力的时候便想在江家组建骑兵。但你的父亲不同意,他和你的想法一样,觉得正统门派就是应该习剑的,但是你姑姑也很倔强,她毅然背弓离家,成为了一位民间驯马师。”

江蔚卿嗓音轻缓,讲述的都是一些江祈从未听人讲道的陈年往事,江祈放下西瓜,专注起来。

江蔚卿:“阴平之战江家没出兵,反而战争后你父亲去一一查验是否还有幸存者,并为大批沈家人收尸,安葬在上医城。这一举动让江家的日子不好过,一直遭到排挤,就是在那几年江家第一灵门世家的地位开始一落千丈,很长时间都没有弟子来敲武门。”

江祈恍然:原来是这样……

“你父亲去世时门主尚处江湖之远,多亏你母亲的里应外合才躲过了仇家的层层围堵,回到北镇坐上这门主之位。当上门主之后的日子也并不好过,所有人都盼着江家出错,小家族明里暗里不停捣乱,大家族还有趁机落井下石的,好几个曾经的盟友都在江家遇难时临阵反水,对武门弟子严刑驱赶。”

“骑射是你姑姑最擅长最热爱的事,但身为门主要教习弟子,所以她才不得不暂时舍弃骑射之术,继承你父亲的重剑,全心扑在指导剑术上。”

“而我原本只是民间的一个教书先生,机缘巧合下结识了你姑姑,你的父亲曾对我有救命之恩,又恰逢江家大乱,我便混了个长老,略尽绵薄之力。而后你母亲病逝,门主整日失眠不敢信任其他人,就给我伪造了个身份,改名换姓,坐上了这家主之位。”

江蔚卿毫不掩饰眼中的敬畏:“但其实武门最危险的那段时间,是你母亲和姑姑,两位美丽坚强的女子用生命支撑下摇摇欲坠的江家。”

听到自己的母亲,江祈眼角有些潮湿,仰头掩饰。

江蔚卿:“你姑姑最大的愿望其实就是解甲归田,做个浪荡江湖,逍遥自在的驯马师。有很多人说你姑姑嚣张泼辣不知礼数,但你作为他的亲人一定要知道,姑姑为了江家是舍弃了很重要的东西的。”

江祈:“什么东西?”

江蔚卿眼神真挚,声音温柔:“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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