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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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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微,尾九郎这个人是有几分才学在身,但其为人品行不正,郡主若之擢用,必得小心为上。”疾生鼓起勇气,目色以之郑重又绝对诚挚,提醒说道。

姜桐被他眼里真诚有所触之,遂点头道:“多谢。”

此番对其印象有点转缓了。虽然此人待罪之身不可原谅,但待他们之好意却也实在发自内心,由姜桐这么道上一句谢倒也不为过。

见之有礼,是让疾生有些局促之不知所措了起来:“郡主如此,我……”

几到嘴皮子又给咽下去,封直和识秋的傲慢对疾生打击不可谓不大,这让他极然自觉卑微了起来。

封直微眯双眼,示意给到姜桐,如此红脸,这下可该由她上场了。

“但说无妨。”姜桐微微一笑,神态飞扬之,意思是有点拿捏起那郡主架子了。

疾生见之愈发恭恭敬敬,俨然不起一丝疑心。当然,除却郡主这个身份,他对姜桐之态度也是十分谦和有礼的,这一点被封直看在眼里,故而施之利用。

“我,我笨嘴拙舌,担郡主之言,幸疾生一定让郡主晓得尾九郎卑劣之面!”咬牙发誓,这一瞬间的疾生是将某些信念抛到脑后边边去了。

“他原名杜微,梁南郡玉阳人氏,在外是行走以杜氏之名声,知道都也叫他杜九郎……这些来历,郡主应该是知道的。”

尾九郎的身份这个是不得作假,姜桐点头,余光与封直快速相视一眼。

且听疾生低头言道:“但其实,杜氏之人根本不承认他的身份。”

“这个我知道,因触文庙之事,他被家门除名赶出,说起来这当中也由你们缘故所在。”姜桐记得尾九郎说时字字泣血。

“不是这样。”疾生摇头:“那是后话了,尾九郎自始本身,他的存在就是一直不受待见的。”

“他父亲也是不受重视的旁支一脉,早年惹事被撵出家门,这人浪荡成性,就此在外专门引诱清白女子,骗身骗心,尾九郎之出生,便是不知是那个被骗的悲惨女子所生之一!”

由是听来,这尾九郎背后身世倒叫人有几分唏嘘了,姜桐眼色微动,这等家事该是尾九郎心中不愿提及之秘,怎好的由他们外人听之。

然疾生是不在意,还狠狠地翻了个白眼:“郡主别替他可怜!”

“他这个人从小就颇有心机,生母死得早,跟着他那混子父亲没皮没脸地赖回了杜家。杜家大度且给一口饭吃,至于要求其它,那是肯定不行的,尾九郎心不甘旁生左道,再借杜氏之名,小小年纪便在外结交一帮狐朋狗友。”

有此生长背景之下,此番听来,尾九郎没长成个混摆子咋也算励志了吧。

姜桐和封直听得有些不知所以然来,可且听疾生嘴里仍是鄙夷满满:“杜氏怎会容他胡来,恰巧这时他那混子父亲一命呜呼,杜家顺势将他撵出,没想到居然叫他一路打听来了沣县。”

“沣县……”突然扯来沣县,姜桐隐隐觉得这似乎与宋家有关系。

“对,沣县,宋家宋县丞。”不出意料,疾生正口就说来了宋家。

“也不知道他从哪拿了件信物,说他那早死的生母是宋夫人之胞妹,他尾九郎这下前来投靠大姨夫一家,呵呵,这小野种不要脸地就爬到了宋县丞跟前。”

简述尾九郎之行径,疾生对之鄙夷,简直非常。

这让姜桐不免想到宋静娘谈及之态度,尾九郎嘛,看来这里面倒有几分可听之处了。

“宋家收留了他,待他无微不至等同如亲子,可尾九郎仍不安分,把自己编造成无辜受害者利用宋家,宋县丞找上杜氏家门,不惜得撕破老脸帮他争到了杜微这个身份,转头来,他倒站于杜氏之名上,不想认沣县宋家这门了。”

“什么人啊!”

“他就是一个吸血虫,甩不掉的,一旦沾上非得损了半身血肉不可!”

疾生晦气地呸了好几口,浑身就肉麻了起来:“吸干了宋家,三哥也被他拖死了,如今他又赖上郡主,我实在担心,尾九郎他对郡主不利啊!”

赤果果地揭开尾九郎不堪老底,倘若这是为真,那疾生也知道的太详细了。反之效果,本来疾生说来一番话里重点是尾九郎,但这会却叫姜桐和封直注意点都在他身上了。

疾生浑然不察,未听得姜桐表态,他眉目有点暗自神伤。

“郡主,这是不信我啊……”

“无关信否,毕竟此系杜宋两门家私,我等外人未之经历内情也不好说之,若杜士郎为人不齿,真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我必定,第一个饶不了他。”

该说得是场面话,但这也是姜桐所发之肺腑真心,凭尾九郎所犯之法罪,早该下大狱处以死刑了,只不过而下要在疾生面前做戏装不知道罢了。

疾生闻言很是受感,立即便是热泪盈眶道:“郡主此言,令我实在惭愧惭愧,尾九郎这个人蔫坏是他自己,我恶劣地扯上他之家私,不知觉倒成了跟他一样的小人!还好及时,郡主这般大雅之风骨,幸疾生羞愧受教了……”

带着浓浓之敬重,疾生朝姜桐竭诚地深深一拜,这番突然之大礼,是叫姜桐耳朵臊红,颇不自然了起来。

“快快起来吧……”姜桐转身快速,抬手挥道。

“多谢郡主……”疾生涕泗流涟,心里感动化成了一滩柔水。

封直抱手斜眼,暗戳戳地冷吭了一声,这就是好大一个马屁,让他看得实在碍眼!

“有一事,郡主得知。”疾生擦干眼泪,语气严肃。

“给你机会还不快快道来。”封直横眉冷对,血丝蔓延至眼内,很是邪乎。

“尾九郎贩卖人口,这三年于沣县境内行鸡鸣狗盗,暗中做了不少害人之事,其罪可见,其罪该死!”咬声铮铮,疾生直言正色的不像一个匪徒该有的样子。

他是有心以诚相待于姜桐,但此事,先前尾九郎自己便已透露出来,所以这番对姜桐和封直帮助并不大。

“沣县在冯县令治下世道风气甚佳,怎么可能发生此事,再说他一人羸弱又如何冒险成事?”姜桐面上还是装出惊讶来。

“他有什么做不出来的,郡主别小瞧了这个小白脸,呵呵!”疾生面露嘲意,在听到冯县令之时极为蔑视看不起。

“这三年他潜于沣县之中,他暗中偷摸那些事情,若非三哥给他擦屁股,他瞒得过谁啊!郡主放心,此非幸疾生恶意中伤,他尾九郎干得这些,我有证据!”

一口咬定犯罪之事实,疾生铁了心非得将尾九郎踹下大狱不可。

“若有证据那便上交给县署,冯县令应该会查清楚。”

姜桐表现出来淡淡,这令疾生挠头有一丝不解挫败。

“郡主不亲自查看吗?”

“此乃冯县令治下之事,我之外人因何越俎代庖?”

这说得是有几分道理,疾生表示理解但又不甘心。

“如今沣县在冯石溪治下出了大乱子,郡主还放心他?”疾生眼底有点焦急不满。

“我知道你们对冯县令成见颇深,此背后也涉及冯府家私,冯府之人事或有罪过,但这并非冯县令本人授意所为,他为沣县在之谯川郡内有斐然功绩,不该因点私之错而抹杀全部。”

姜桐仍然表示出淡然无所谓样子,此番之正义听来叫疾生越钦佩不已,可他这心里就越是不甘心,不得劲儿啊!

那心急火燎的样子,纵然疾生有心掩饰,这之拙劣也逃不开在场三人的眼光。

疾生这是完全落入了姜桐和封直挖的坑来。

“唉!郡主如此良善……”疾生埋头痛苦,一边是心地这般善良的郡主,可是一边又是三哥,这叫他怎好抉择!有些秘密他应该烂在肚子里的!

“你们冒用冯县令的名讳,与少阳贼匪勾结谋财害命,此中种种不堪我都知道。”姜桐清澈的目光看得疾生羞愧地快埋到土里去了。

他越是这样心虚至此,姜桐便趁势再道:“我还知道,此事背后另有隐情,冯府有人指使,这还事关三年前宋县丞被杀之事……”

“郡主……知知道这些,背背背后之人?”疾生手脚慌乱,结巴零碎。

“你可知宋静娘?”

“我我我……”疾生眼神明显飞乱起,完全不知该怎么回答姜桐所问。

“你们在李家庄所犯影响太大,宋静娘自己回到了沣县,我见过她。”当下挑明宋家活口的存在,疾生被姜桐的话震惊地摔在了地里,就是不知他是惊于宋静娘还活着一事还是宋静娘回来沣县一事了。

不过这点也不重要了。

姜桐看着他再道:“事情真相,我从她口中全部得知。你们受人挟制,不得已杀了宋县丞一家和宋县丞一样同是受害者,假意顺从是为保命,此无奈之举可属人之常情,可理解。但你们却同贼匪勾通,自甘堕落,转头磨刀砍向了无辜百姓,且就说如今的李家庄,你瞧瞧,上百条冤魂何其无辜,你等良心何在?”

随着姜桐话起声落,四面草树林动呜咽,好像真是有灵般,而疾生被说得早已是涕泪满面,后悔纵横。

“呜呜呜……”

“是他们杀的,是闵良之这个疯子!我阻止过他们,但是一切都晚了,如今三哥拿命抵出,兄弟们也都死了,我马上就下去陪他们……”

疾生忏悔痛哭,转头就要寻死而去,就趁识秋松手间隙,他往满地血腥里摸了一把尖刀便往脖子上抹去,这般惊险,好让他差点得逞。

幸亏封直眼疾手快,掷出短刃,两厢弹开,这才夺开了这惊险一幕。

“想死可以,不要脏了郡主的眼。”封直轻拭眉上鲜血,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来让人痛苦地冷静下来。

疾生果然不再闹腾,一个劲地跟往姜桐道歉:“对不起,我对不住郡主……”

“你对不住的不是我。”姜桐眉头微皱,看人若有失望之意。

疾生言哽,呆呆地闭紧双眼,心如死灰般不可回转。

“我自知罪孽深重,不配出现在郡主面前,今夜一过,幸疾生一定死得远远的,绝不脏了郡主的眼睛。”

“这条命……原本也不属于我。”

“是三哥要我活下来的,所以三哥要做什么事,我就同他一起。他尊宋县丞为契父,那我舍命也要护宋家周全,颜甫逼他杀宋县丞,我也可以替他磨刀杀人,他要勾通闵良之,我就帮他一起做这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有留下尾九郎那个蠢货,哈哈哈哈哈……”

“我多做一些,三哥就少做一些,我多杀一人,三哥就会少杀一人,他也不会那么难受。李家庄村民虽非我们所杀,却因我们而起,是我向三哥提议放了这些恶魔进来。我不在乎会不会死人,我私心只想看到闵良之和颜甫,两只狗咬狗呵呵呵呵,这样三哥就可以不受他们折磨了……”

为之易三戈,疾生可以说是付诸一切,完全摒弃个人意志成为他人之附庸,这忠诚是尾九郎永不能比拟的,但这也是疾生永不能挣脱的,太盲目!

或许有几分令人感动的情谊所在,因为这情感能量十分巨大。

姜桐听来却然觉得可怕,不受控制的情感竟能让一个正常人摧毁至深如此,还令人麻痹不知所以,为此甘之如饴!这是需要警惕的。她不能够沦至此番境况,背水一战有时候太过决绝,提前将自己设入绝望困地,至少在这之前,还能再找找拼拼凑凑出那么一条退路来。

这并非是她身处贵族门阀所说之大话泛泛,自幼缠绵于病榻,多经病魔折磨之痛,这让姜桐学会了只看天地广阔,以此乐观,即便天塌了地陷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嘛!倘若有那么决绝一天,她想,那应该是为之家门了……

“从前,我杀掉那些人从不觉有悔有怕,可今此得见郡主,郡主对我一番痛骂教诲,幸疾生才知心中有悔,我怕啊……”疾生激动得全身颤抖,这是害怕,在这这一刻,可以说,疾生以后再也不敢拿起刀了。

他对姜桐也有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敬,在还没有摆出郡主这个身份的时候,便是不敢窥探那身之皎皎。在带上了一层所谓郡主光环后,疾生这种拜服心理更是达到了另一个高点,姜桐在他面前,就好像是一面镜子,一面充满着圣光有灵性的神奇镜子,能够照清他所有的不堪肮脏,他杀掉的人,还有早已被扭曲的心理。

“那些被我杀掉的无辜,我对不起他们……”

“你们有怨气都来索我的命吧,颜甫逼三哥杀了你们,但三哥不愿,是我将你们一一杀害了的,呜呜呜……下辈子投胎好点,都去做那读书人,没得招人惦记钱财,害了命啊……三哥,三哥,呜呜呜……”

疾生仰天悲悯,再一俯首恨不得钻入地底里面去,那可叫一个伤心,言语间多有语无伦次了起。

这让姜桐和封直听得有点费力,但还是极快地从其中捕捉到了一些别有深意的话来。

姜桐想了想,试探轻道:“荆园王氏,花巷吴氏……”这是在名籍上的特殊名字,她和封直寻之未果的人家。

“郡主都知道了。”疾生虽然浑噩,但他还是时刻认真地听着姜桐一言一行,不敢怠慢。

“是,我杀了他们,三哥不知道,就在不久前,我把尸体和李家庄的村民一起丢在山里了,呵呵呵我有罪,我,有,罪!”

没等姜桐再问,疾生这便是主动对自己所犯之事供认不讳。

姜桐封直未能寻之这活口,原来是被疾生这里提前一步灭口了。

“颜甫?他让你杀你便杀了?”姜桐眉起愠色,实在忍不了。

“我若不去,那就得是三哥,这痛苦我一人承受就可以。”疾生面若死灰,默认背后受之颜甫,这般对易三戈果然是死心塌地。

“你有这般高尚,你的三哥也这般吗?你们杀了人觉得痛苦,那死掉的人是该感谢你给他们一个解脱吗?”真是顽固决绝到可怕,什么话啊,姜桐被他给气笑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郡主误会了……”疾生可谓是难受至极,他是真受不了来自姜桐的嘲讽鄙夷。

“你暗中替他杀了多少人,还有易三戈,背后沾了多少血腥!”封直上前逼问,非得将名籍这一团乱遭弄个清楚。

疾生被其阴冷杀意笼罩,身体不由自主地害怕抖动起,他强装镇定道:“我不知道,我也从不记,反正都死了,我就快下去赎罪了……”

一边说完便要死不活地躺在了地下,疾生双眼闭上,就等着封直一掌给他拍死。别说疾生看着是不太清醒,但一涉及到易三戈,他便三缄其口,十分之谨慎。

这副死样子,便是打定主意,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不可动了。

啊呸!

用之姜桐的话,你有这般高尚,你高尚个屁!

简直又蠢又犟。

封直拍净双手,同时也让识秋收起了刀锋,照之以往,对付这种人那必得是来大招伺候,可那场面是有些血腥,不太好看。既然担了使君这个名号,那面上总还得给其留点名声,总不好叫人传扬,豫州新任使君是个心狠手辣的疯子。

这不是有违胖掌柜盛言称赞么?

不过姜桐倒是很意外,封直居然未下狠手。

“你可知今夜我为何会出现在李家庄?”

听见姜桐冷淡发问的声音,这令疾生躺死的噏动不安,但却还是没有勇气再回话来。

姜桐也并未打算给他回答的机会,她继续说道:“你们制造如此恐怖,将李家庄变成了一片血腥之地,沣县诸人无不惶恐,无不憎恨。易三戈身死率先,在县里引发至混乱不堪,然而其中,却让那匪首闵良之趁机逃走,冯县令分身乏术,我们一路追查而来,发现他现在就藏在李家庄内。”

若说疾生如今想杀之人除了尾九郎外,那这位引起一切的罪魁祸首,必定也是他最恨最想屠杀之存在。

这人如今就在附近,姜桐不信疾生能憋屈忍下。

果然,最是听不得三哥的死,疾生闻言当即睁眼挺了起来:“闵良之!”

“他居然活着逃了出来!凭什么?”气冲冲地又恢复了生机,疾生仰天质问,有点痛恨上天不公。

一个尾九郎在前,又来一个踩着三哥尸体出来的闵良之,不行!绝不能看着闵良之逍遥法外,他最该死!

看疾生神色阴暗几度变化,姜桐便知,这激人法子又是成了。

“你不是说你悔怕了吗,同样赎罪,现在活着就有一个机会在你面前,抓到这个祸患,这不仅是为惨死的李家庄村民,亦为沣县乃至整个大梁,铲除此之恶疾。尾九郎犯下之罪,你既有证据在手,那便自己亲手呈予公堂,他是生是死,大梁律法自有裁决,还有你自己……”

耳边不断的声音,疾生嗡嗡且耐烦地听着姜桐所讲,目光几经回转,渐渐地柔和了下来。

“这是郡主所希望的么……”斜眼对上姜桐所视,疾生又急忙闪躲开来。

“此系大梁繁盛安定,民之所望,我亦不例外。”姜桐淡淡回道,声音是很坚定。

疾生片刻垂眸,只看他慢慢起身,朝姜桐再深一拜:“好,郡主肯给我这个机会,幸疾生定不辜负!”

在四周如黑纱般的笼罩下,疾生一整人像是埋进沟壑之中,外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有一点是很确定,这对姜桐的承诺实乃铿锵掷地。

此之谓,叫姜桐肯定的同时也感到一点纳闷,这郡主身份如此好使,莫非是对其有何特殊意义?

这个问题在今诸多看来就有点无足轻重了。

姜桐脑海里只有此下瞬间,便就不再分心多思。有人眼睛看得比她多,但嘴里也不想讲出,或许都是觉得这无足轻重罢了。

识秋掏出止血之药一把高高地丢在了疾生面前,且看封直负手睥睨,视若无物地勾了勾唇角,再不扯与废话。

小半个时辰快速移过,疾生腿脚恢复了力气便随识秋一道深入了李家庄内,寻之闵良之。

姜桐和封直待回茅屋子里,两人只待小皮子醒来。

静寂的深夜极容易让人疲乏困顿,这对几日未曾合眼的封直来说明显甚至。本来眯眼两下也无妨,只奈何旁边两只眼睛奕奕闪动,却不好叫他松懈了。

姜桐也非有过人之极限,只是在封直忙碌驱车之际,她无事休憩了小会,这应该足够支撑她现在清醒。

两人只此互有嫌隙的默不作声。

封直心下微忿,余光终于收敛了起,然而就在他选择闭目之霎那,昏睡的小皮子幡然扭动了起来。

“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更非鬼魂作祟。”

姜桐快一步上前,道明两人所来之缘由。

这脆弱的小皮子确实再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了,但一睁眼见着是个漂亮小娘子,脑筋再一转,这不是送他药的那个善良小娘子么,这般熟人熟脸,他心中惊惧逐渐褪下,才没有惊叫出声来。

“我……小人回来老家心里实在悲痛伤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倒了下去,睡眼迷糊间,瞄见了娘子几位,误以为是什么游魂飘飘,让娘子这等受惊笑话了。”

小皮子讪讪摸头,这便解释了此前为何发出那声尖惧。

姜桐安慰他道:“倒是我们不请自来,让你受着惊吓了。”

“只是,这里虽是你老家所在,但现今已无人烟踏足,贼匪说不得还会有窝藏几个,你一人在此实在危险。”闵良之逃窜还未抓捕归案,眼下这李家庄肯定不能继续留人。

小皮子倒不觉危险,他几次幸运地,根本不知道自己与死神擦边而过。

“多谢小娘子关心,小人听得老家这等噩耗,又惊又怕又恨,可是小人自知微薄无力回转,所以只能回来多给乡亲们烧点纸钱,让他们走得安心,不至于成了没家的孤魂野鬼……”

小皮子张大红红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泛出一滴泪水,却叫周遭悲伤蔓延,哀哀流转,以至有种麻木般之冷漠,好像掏空了内脏,成了一具没心肝的空壳。

令人说不上来的难受窒息。

姜桐艰难地呼吐了一口气,善言如她,这时也不知如何安慰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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