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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陈年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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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和煦,医馆院中的晒药架上停了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叫嚷着。

谢之珩穿过院子,顺手替大夫收回晾晒的白术,靠近内室时,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

他掀开帘子,就见秦空空已经靠着床边坐起,望着窗外的一派春色,眉眼温柔。

谢之珩柔和一笑:“醒了,可还有哪里不适?”

她笑着摇摇头,谢之珩捕捉到她眼下的一丝红肿,似是哭过。

他顺着她方才发呆的方向走去,轻轻将窗户推开了些,让窗外的春意透进屋来,静静地坐在床边,一勺又一勺的汤药喂下去。

“在宫中的时候,昭徳公主跟我说了你的事情。”她突然开口。

谢之珩手一顿,药匙里的汤药随之晃了晃,却没有洒出来一滴,“她都说了什么?”

秦空空一笑,“她说你是谢国公府最出色的后辈。”

谢之珩原本黯淡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定定地看着她那双含笑的凤目,喃喃道:“是么......”

秦空空狡黠一笑,“只是比起程林梧来要差些。”

谢之珩气得挠她胳肢窝,惹得她咯咯笑,又一顿求饶,他也望着她逐渐笑开颜。

她笑出了几滴泪,伸手缓缓拭干眼角,才道:“你暗中替陛下做事,想必也了解许多陛下的陈年旧事,我有一事疑惑着,想问问你。”

谢之珩颔首,“你问便是了。”

“你可知,早年间陛下犹居潜邸时,曾出兵讨伐南谯国,讨伐的目的......实是为了一女子?”

谢之珩略一沉吟,道:“确有此传闻,不过那女子早已嫁与南谯皇帝,入宫为妃,即便当年的陛下想钗环释兵权,那女子想来也是不愿的。”

秦空空调整了姿势,坐得更直了些,直直地盯着他,“那宫妃,姓云,出自蓬莱云家。”

谢之珩对这个家族并不陌生,“云家曾出过一位权倾朝野的相爷,崇庆帝继位时,国力积弱,边疆常有战事,其中最难对付的便是南谯国,南谯人善蛊,生不知鬼不觉便将蛊虫下到了将士身上,打得西夏节节败退,连丢十五城。”

他饮了口茶,继续道:“彼时谢家祖先再骁勇善战,也难敌阴诡的南谯军队,那时的云相使了一出合纵连横之策,击退南谯,稳固边疆,封侯拜相。”

秦空空疑惑道:“但如今云家已然没落了。”

“云相势大,崇庆帝本就心生忌惮,加之旁人挑唆,很快就架空了云相的权力。奸佞在侧,崇庆帝本人也成日沉溺于脂粉堆中,只得将七皇子,也就是当今陛下,推了出来。”

“没成想,七皇子册封太子后,第一件事便是攻打南谯。云相的亲妹云清莛早已嫁入南谯后宫,太子来这一出,云相一怒之下便辞了官,隐居蓬莱。”

秦空空莫名有些难过,转念想起来,云虔……不是也姓云吗?

骞云,云虔。

她突然想起小祖宗。

“我听说,那时南谯皇室被屠戮殆尽,云妃曾诞下一对双生子……那对双生子可还活着?”

谢之珩摇摇头,“陛下深知斩草除根的道理,将那些皇子公主的头颅悬于城门外示众三日,那对双生子绝无可能存活。”

秦空空忽然感到一阵头疼,一股不属于她的回忆猛地涌上脑中,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谢之珩,“绝无可能……”

丝丝缕缕的线索,在此时串成一条麻绳,在心窝上一下又一下地鞭笞着。

大夫掀帘而入,“醒了?”

他走上去把了把秦空空的脉,又摊开一套银针,将一罐罐药膏在她面前一字排开。

“听你夫君提起,娘子曾是医者,精通医术,老夫多有不便,娘子请便罢。”

秦空空感激地点了点头,目送大夫离开。

“你......可有感觉伤口处有何不适?”谢之珩盯着她的胸口包扎处,突然问道。

秦空空摸了摸布带,“没有啊。”说罢,正准备解开衣带,见谢之珩一脸坦然地站在一旁,她的面上染了几分愠色,“站在那干嘛,转过身去!”

谢之珩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转身去看窗外的景色。

身后穿来衣衫的摩挲声,紧接着一股暗香袭来,他浑身一僵,盎然的春色不敌屋内半分艳丽。

“侯爷!侯爷!”院内传来刘代木的呼喊声。

谢之珩逃也似的逃出了内室,秦空空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旋即自己往腰间抹上药膏,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

今晨起来,秦空空莫名地感到身体有些燥热,一贴膏药下去,反倒舒爽许多。

*

院内,刘代木兴冲冲地拉住谢之珩的手臂,眯着眼故作玄虚道:“侯爷让本官查的,现已有眉目。”

谢之珩笑着给了他一拳,“说。”

“那李朔的家里啊,还真有些古怪,十年前李朔战死沙场,郡里给他家发了吊唁钱,那李老头是个赌鬼,平日里嗜赌成性,赌坊就是他第二个家。结果李朔死讯传回的那一阵子,他连面都没露过,在家中闭门不出,老友邀他下馆子也不去。”

刘代木突然压低了声音,“结果过了三年,李老头的妻子下田干活的时候,遭了狼,让狼给咬成几段了,连个全尸都没留,村里人都说,是李老头夫妇对李朔不好,李朔的在天之灵惩罚他俩呢。”

谢之珩眸色暗了暗,并不信鬼神一说,“李老头妻子的尸身,官府可验过?”

刘代木摆了摆手,“哎,小地方都迷信着呢,草草葬了,没人去管。”

接着又道:“可巧的是,又过了三年,李老头的二儿子上山时,也遇到了那匹狼,葬身狼腹,破开那匹狼的肚子后,才发现人已经撕碎成几段了。”

谢之珩开口问道:“同一匹狼?如何辨出来的?”

刘代木比划着自己的下巴,“诺,下巴上有撮白毛,村民都认得。但重要的不是这两个人,而是李老头,李老头在妻子接连遇害后,哭着喊着到官府讨个说法,说是遭人陷害,口口声声说是一位官老爷害得他。”

谢之珩沉吟片刻,“他人现在在哪?”

刘代木面上有些许得意,“押在我府上了,去瞧瞧不?”

谢之珩颔首,离去前朝内室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恰好有扇窗户,可以隐隐瞥见一面屏风,屏风后,是他心心念念的姑娘。

*

郡守府内,后院柴房。

刘代木遣散了周围的下人,带着谢之珩一同推开柴房的门。

李老头迎着片光看去,眼睛被闪得刺痛,“谁啊......”

“李老头!”刘代木唤道。

“哎......”李老头走近了看两眼,认出来刘代木,“哎哟我说郡守大人,这突然将我关起来,我也没犯啥事啊......”

刘代木面上有些尴尬:“那个......本官请你来,是有件陈年往事想问问你。”

一听见“陈年往事”,李老头警惕几分,后退了几步,道:“什么陈年往事?我不过是个种田的,啥也不懂。”

“就是你几年前,曾上官府状告当朝官员劫绑你妻儿......”

李老头跌坐在地方,猛地一通摇头,连连道:“她们是遭了狼了,遭了狼了,骨头都被拆了,只能是狼了......”

谢之珩走上前,声音平稳有力,“是谁绑的她们?你只管说实话,我乃当今陛下的近侍,凡有冤屈,尽可跟本官说,本官自会禀明陛下,陈情诉冤。”

李老头上下打量他一番,犹豫许久,终于从柱子后头慢慢走出,走到谢之珩跟前时,“扑通”一声跪下,连磕三个响头,高声道:

“求官老爷为我做主啊!”

谢之珩不动声色,扶起李老头,沉声道:“你但说无妨。”

“那......那东宫里养了个怪物啊!直直将我妻儿叼去了,先是一口咬断脖颈,放了血,见没气了,才叼到山上去喂野狼。”

谢之珩沉思道:“你亲眼瞧见了东宫的人?”

“没......没有,”李老头生了怯,“只是远远瞧见了,暗地里跟了上去,听见他们唤那领头的:殿下。”

他接着又道:“这西夏能唤做殿下的,统共就那么几位,后来听人说了,太子殿下恰好在附近州郡赈灾,您说说,哪有那么巧的事。”

谢之珩颔首,问道:“你那儿子李朔,战死沙场前,可有什么人来找你?”

李老头面色一转,下意识后退半步,支支吾吾道:“没、哪有什么人,除了官府来送吊唁钱的。”

刘代木冷哼一声,“要想洗清你妻儿的冤屈,就给我们大人统统交代清楚了!”

李老头吓一大跳,连忙道:“朔儿死后,确实有人来送过一箱金子,只说是他生前积蓄,并且叮嘱我一定收好,近日内闭门不出,免得露了马脚。”

“一箱金子,都给你赌光了?”刘代木不可置信。

李老头吞吞吐吐,才道:“那些钱,我在城外养了个外室,外室给我生了个带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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