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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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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知越沉思甚重,忽听身侧姚琡轻轻“咦”了一声,回过神来,便见前路上不少往城外去的游人驻足,或是群聚起来远望一处,或是面带惊忧,小声议论。

“是不是出事了?怎么有衙门的人在?”

“没听说啊,会不会还是前些日子的那回事?”

“今日日光难得,地上也没前几日湿软,好容易能出一趟门,可别真遇上晦气的事哩。”

这时,有一年轻男子大步折返跑过来,气还没喘匀,便龇着牙笑道:“诸位放心,无事发生,前方是许县令的贵客,也趁着今日好风光出来游春,你们瞧,就在前头呢。”

宁知越抬眸随着那男子长臂挥展指出的方向看去,确见五六个衙役打扮的人在前方河渠边上停留,人群中还有一朗目疏眉,清逸俊秀的男子蹙眉与身侧随从说着什么。

“怎么走哪都能见到他,许仲昇不是说他在县衙案卷室里待着吗?案子还没查明白,怎么还有心思出来游山玩水。”

虞循带着一众衙差,又出现在河渠边上,自然不是真的来游春。

心知姚琡不待见虞循,宁知越懒得理会,远远望了一阵,正要收回目光,蓦地,河渠那边的人似乎有所察觉,视线也直扫过来,待四目相接,两人俱是一顿,短暂的相视后,虞循先朝她颔首示意作礼,只是面上沉肃,不见往日的怡然之色。

宁知越敛了眸中的深沉,也回了一礼,便转头勒马径直越过。

等再察觉不出身后追视的目光,宁知越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琢磨着虞循莫不是从案卷上察觉出那几名死者溺死的蹊跷之处,所以特到城外河渠来查访的?

忽而,身侧姚琡又莫名出声:“虞循是在勘查那些溺亡的死者案发的地点吧?”

“嗯。”

“那几人的死与陈家的案子脱不了干系,估摸日后你和他总会查到一处去,你们此前就认识,虽说之前有些见地不合,但他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你为何不告诉他实情,让他去调查此案呢?”

宁知越睨眼盯着他,姚琡顿时哑口,随即又讨好,“我当然不是要劝你回京去的意思,就是觉得虞循调查此案事名正言顺,你虽是借着与陈家的关系,又忽悠着许仲昇搅和进来,于凶手到底没有多少威慑。”

“凶手都敢对公主下毒手,拦截公主府的书信,阻截汜州府的公文,就算是皇帝自己来了,你觉得又能威慑住谁?”

“这话说的,皇帝再怎么失了威信,凶手至少不敢明目张胆的与朝廷对抗,也只能在背地里做些小动作,不然皇帝敢派他来送死,他阿爷也不会肯答应。”

宁知越没回答,只是瞧着他,听他口中屡屡提起虞循,想起了旁的事。

姚琡自来便瞧虞循不顺眼,这事不是因去了京城与其有过节,当然即便姚琡想要有,在虞循那儿也是不可能发生的,而常言道,一个巴掌拍不响,在姚琡这儿还真就是他一个人小心眼而已。

姚琡与她四哥宁知容年幼刚上私塾那会儿,就不爱读书,整日脑袋空空,做着白日梦,就想着随宁知明出去疯玩,因此背不下书来,没少被二哥责罚。

那时,二哥常与昔日同窗好友书信往来,许是这一众友人中也有虞循的阿爷,是以每每责骂姚琡与四哥,常常会提及虞循,所述诸如:那小儿与你们年岁相仿,启蒙诗书早已熟记,修习功课更是无需旁人叮嘱,用功之余还帮其阿爷阿娘打理内外庶务,甚是叫人清心省事,哪如你两个像是来讨债的。

一褒二贬,态度极为明显,使得姚琡与四哥暗地里向三哥告状,没少叫嚷待见到那厮,一定将其痛揍一顿。

她不知道姚琡去了京中有没有履行过当日的誓言,但从小因虞循而积压的怨气很显然是没有消散的,当日在别苑里他就对虞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后来再回南漳县的马车上,三人同乘一辆,他也对虞循视若无睹,但凡说话问话,总不是好声好气的,更别谈提起他了。

因此,宁知越颇觉稀奇,“你不是不待见他吗?”

姚琡面色一囧,梗着脖子道:“待不待见的是我自己的事,又不耽误让他帮忙查案。再说,他这个人虽死板迂儒,与我八字相冲,但在这种正事上公平公正是没得说的,你那些担心顾虑在他这儿都不是问题。反而我的身份在这里,除了给你撑腰,其他的事也做不了什么,有他帮你,我也不必担心凶手再对你下手。”

宁知越眼角的笑意转淡,“你不是知道我和他有争执?”

姚琡也想起来,想了想,“他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又是女孩子,他还能真生你气了不成,再不行我去找他。”

“他是不小气,之所以这样与我置气,是因我本打算对利用公主的病情造势,引人来查案。”

姚琡闻言,差点没从马上摔下去,惊恐地看着她,“你疯了?那是公主,平宁公主,皇帝最宠爱的公主,更何况,这事与公主有什么关系。”

宁知越不以为意,只点点头,“她是无辜啊,可谁让她担了‘最受宠’这三个字的名头,换做其他人,在汜州这片地界上,便是尸骨腐烂成土,朝廷理都不会理会,可公主只是病了,皇帝就巴巴地派了虞循来调查。”

“可公主是无辜的,她……”

“谁不是无辜的?若是可以,谁不想依靠官府查明真相,谁不想堂堂正正的做人。”她看着姚琡面如土色,眸中哀痛难忍的模样,暗自叹息着,复又笑得残忍,“我这次回来,所见所闻只教会我一个道理,若要达成目的,就得不择手段。”

“你……”姚琡脸色难看,刚吐出一个字,被宁知越打断,“我劝你不要想着劝我,先想一想你自己,案子一日没有进展,凶手会使出多少手段对付我,我也会一分不少的还回去,但如果还有其他人阻拦我,我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甚至做出一些自己也难以想象的事来,你现在要是为了平南王府着想,可以将我交出去,防范于未然,日后还能周全平南王府与宁家,真到了我说的那一日,你们可都会受我牵连。”

姚琡沉默着看向宁知越,她的模样还有着年幼时的活泼与伶俐,即便是生气时的样子,也和小时候一样,只是气鼓鼓地墨着脸,眼珠却很机灵地留意着身边的一举一动。

他想过,宁知越不待见他是因心情不佳也好,因昔日的旧事怨怼也罢,总归他是做哥哥的,得让着她一些,可直到今日他才发现,这个妹妹多年不见,与他记忆里的人隔得太久远了,除了那些外在的小动作,似乎再找不出任何相似之处了。

他沉默良久,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郑重其事却又不乏轻松地说道:“反正……人人都知道我是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你是我带出京城的,我不能放任你不管,就算是你闯了祸也有我的责任。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一日,真走到那一步,我……大不了我就和平南王府断绝关系,反正不会你一个人去承担的。”

宁知越身躯一震,握着缰绳的手也僵在半空中,未曾想到他会做如此决定,呆愣愣地看着他,许久没说出话来。

姚琡笑道:“怎么了,作什么这么奇怪,我也是你哥哥,站在你这边不是应该的吗?”

宁知越沉默,心里却知道,他是想为了当年的事赎罪。

许久,只道:“随便你。不过你这话只不要让姚珂听见,我如今只身一人,可经不起她祸害了。”

**

陈家的陵园在城外西边山脚下,依山带水,景色还算不错。虽经年未有人打理,但墓地汉白玉铺垫的祭台、碑刻,还有陵园中珍贵的花木、汀石,依旧能看出昔年建造时,修墓人是用心颇深的。

春杏带着宁知越和姚琡从陵园正门进入,一边解释,“当初陈老爷气恼陈娘子与青予的做法给陈家蒙羞,不仅不肯为其治丧,还不许陈娘子葬入自家陵园,陈小郎君也无法,只好在陈家陵园附近选了两块地,将陈娘子和青予葬在那里。”

宁知越顺着春杏手指向看去,那是陵园外河对岸的一片荒林,位置僻静,但胜在与陈家陵园靠近,两座坟冢并排立在水畔,墓碑前祭品规整排列,香炉中还有烧得残剩的短枝,土包上也没瞧见杂草,像是不久前有人去祭拜过。

春杏远远瞧了一眼,也怪道:“不知道啊,东家倒是吩咐我们逢年逢节,或是生辰忌日的时候来祭拜,但陈娘子是冬日生辰,离忌日也还有一个多月,没到时候,也想不出谁回来。”

姚琡想了想,接茬,“会不会是陈小川,他不是两个月前回了南漳县。”说着他自己也觉得不对,陈小川回南漳县是要帮着凶手对付宁知越,既生了反心,又怎会来祭拜。

宁知越听了,并不言语,只默默给陈夫人奉了香烛,烧了纸钱,又绕过河道到了对岸再祭拜一通,便与春杏说要往慈安寺去,替陈夫人、陈玉和青予各请一盏长明灯。

春杏和姚琡不以为有假,也应下跟着一同前往。

**

宁知越出城这一趟本就是为了见玄素。

如今凶手已在暗处盯着她,若再让玄素行踪泄露,成为凶手的目标,她才是失了所有的依靠,这也是为何她不论对谁都没有说出玄素的下落的缘由,一方面以此威慑凶手,二来引出凶手以为她不知内情,对她动手,也免得她一个个去找了。

宁知越对慈安寺也是轻车熟路,只春杏还在,她打发春杏去问寺中僧人做法事与供长明灯的诸多事项,吩咐她办理妥当,转头又招了一个小沙弥,让他代为去请姜盈盈来见上一面。

小沙弥听了吩咐很快跑得没影,宁知越就在佛堂前与姚琡闲静的站着,姚琡也没问她见姜盈盈作甚,她也就懒得去解释。

只等着等着,姜盈盈还未到,另有一个于宁知越算得上是不速之客的人来了。

宁知越怔在原地,虞循怎么也在这个时候来了慈安寺?

但一转念,又觉得十分合理,这些日子他览阅那么多案卷,想来已对陈家陈年旧事知根知底,到慈安寺来,大概也是与她们同样的目的。

这可怎么是好?虞循来了,今日恐怕不好见玄素,这也就罢了,方才她请小沙弥去传话,姜盈盈若知道是她来了,会不会将玄素也带过来?

她正想着,虞循过来与两人寒暄,问了一句他们是来上个香还是来找姜盈盈的。

宁知越顿了一下说,都是,虞循闻言也没说什么,但宁知越已经叫人了,他也就没有必要再让人去通知了。

等待永远让人有一种对未知的焦虑,尤其是在这样的一个时刻,宁知越如坐针毡。直到姜盈盈面带喜意,脚步轻快向她而来,隔着老远,本来想张口,但目光一转发现在场还有其他人,这笑意也减了大半,僵在脸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来。

她朝着几人盈盈施礼,看了一眼虞循,又问宁知越说:“早听闻沉雪园取消了这次的宴会,只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来。阿娘前些日子听闻别苑发生的事,对你很是感激,又听闻你姓名,方知咱们父辈还是有些渊源的。”

这话一点不假,与虞焕一样,姜赟也曾受教于宁同甫,还与虞焕一同去过越州小住,是以关系确实不一般。

听她如此说,宁知越未曾开口,姚琡倒是惊奇,问了父亲姓名,姜盈盈端静回答,姚琡恍然,当初他还见过姜赟和姜夫人,以及虞焕和虞夫人。

“原来大家都是熟人了。”

宁知越可管不了熟人不熟人,玄素能沉住气,姜盈盈也还算稳妥,今日暂且能安然度过,只来日还得寻个由头再来慈安寺,是铁定得挑个虞循与姚琡都不在的时候了。

来都来了,又特意叫来姜盈盈,宁知越也得装装样子,于是也没再接着攀亲寒暄,先与姜盈盈说了陈家与宁家的关系,姜盈盈反应得还算快,故作震惊,又颇为疑惑地看着她。

宁知越点明了来意,问她:“许县令说当日是你发现玄素失踪,所以想来问问你,有没有觉得当日有哪些不对劲的情形。”

姜盈盈看了她一眼,回忆着说:“陈家的事在县城内外闹得沸沸扬扬,那些时候我也是刚从别苑回来,只略听了些消息,等玄素来到寺里,想着过去也见过几面,还说过一些话,故而想着去安慰她几句。她那几日因寺里安排的法事,一直随着师父们念经做功课,我也不便打扰,只有夜里会去见一见她。

“说到异常的事,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只说我去见她想安慰一番,她却时时走神,不是低头思索着,就是举目在四下瞧着,起初我以为是因陈娘子和青予突然亡故所致,可她除却请我替她抄经文时能多说两句话,寻常遇上也总是极力避开。”

“你觉得她此举有何异常?”

姜盈盈摇摇头,“我说不清。当时陈家有说发现陈娘子鬼魂,我有时觉得她像是再找什么,但再一琢磨,又觉得像是再躲避什么似的。”

听她说得像模像样,宁知越不禁也怀疑起来,难道当时玄素已经被人盯上了?

“那些日子在寺中的还有谁?你可有瞧见过眼生的人?”

“玄素初到寺中时,禅房里的住客除了我阿娘,便是方圆百里信奉佛法,常来寺中的香客,有哪些人……我一时也记不起那么多,但寺中有薄录,可向主持请查。而之后几日,城中传出陈娘子的鬼魂出来作祟,寺中便骤然增了许多香客,这我就更记不清了。”

“那玄素是在女鬼传闻出来前行为鬼祟,还是之后?”

姜盈盈很肯定,“之前,她初到寺中便十分不安,那几日在大殿中做法事也时常左右张望,心不在焉的。”

这么说,玄素甫一到慈安寺就发现了危机,是因为她当日已知晓了“陈玉”的死的秘密吗?

察觉到几道目光到看向自己,宁知越朝着虞循道:“我问完了,先去向主持请查薄录。”

“等等。”虞循拦下她,一脸正色,“没有名目,你去问主持要薄录恐怕会遭拒绝,一会我与你一同去吧。”

说完,又转向姜盈盈,问道:“你之前也见过陈娘子和玄素几人,当日有没有见过陈娘子的模样?”

姜盈盈目光一顿,略僵硬地瞥向宁知越,摇摇头,“没有,陈娘子寻常都是带着帷帽,只能窥探外形,但瞧不出真正的模样来。”

虞循却觉得奇怪,“她在寺里住着也这样?”

姜盈盈点头,“陈娘子忧思过度,身体孱弱,一直喝着补药,因而听玄素说,为防止她染病,格外小心,不能叫她见一点风。”

“你可有与陈娘子接触过,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宁知越的心提起来,他为什么会有这样一问?

姜盈盈又是迟疑,“我只远远看到过,并没有机会接近,但与玄素来往时听过一些。玄素说陈娘子年幼时本来也很活泼,因为陈夫人的变故,才使得她如此自责,不过那些年里有玄素和青予二人陪伴,玄素自说自己不会安慰,除了跑腿,就只能陪着,所以大半的时候都是青予在安慰陈娘子,尤其是在最初的几年里,青予为了转移陈娘子的注意,特意教她作画,因为这个,陈娘子也略显得好转了许多,只是仍旧不喜欢与人接触……”

正这时,不知何处冲出一莽撞男子,众人还未看清,只见他冲着宁知越而来。

姚琡就在宁知越身侧,一把将她推开,宁知越脑子尚在混沌,被他这猛力一推,险些摔倒在地,幸而虞循从身后扶住,宁知越方才倚着他托着自己手臂站稳。

待两人稳住心神,再去看那已被姚琡擒住的男子——那男子一身素色衣袍难掩他颀长瘦削的身形,凤眼薄唇,俊美的面容确是一副病弱的苍白模样,他双唇微颤,眼眶泛红,隐有水波浮动,像是蓄满的温柔将要倾泻而出,目光灼灼地盯着宁知越,喃喃道:“玉娘,你果然还活着,你当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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