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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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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绮要宁知越搬去她宅子安顿,并非只是搪塞许仲昇的言辞。

等许仲昇一走,她便极力劝说宁知越为自身安危着想,也不能再留在这喧闹的客栈中。

本以为宁知越心事重重,又有诸多自己的打算,要劝说她不容易,谁想她话音刚落,宁知越便一口答应下来。

施绮也不管她是真答应,还是敷衍,一刻也没让他们多等,当即朝屋外招人替两人收拾行李。

施绮的宅子在城东,三进宅院,宅子中一应装饰布置俱全,只仆人不见一个,还是她将朱玉阁展柜与店中几个做工打杂的丫鬟小厮挪用到她宅子里帮手了。

“这宅子是老早就有的,但我久不在此处住,空置许多年,都是韩掌柜替我收拾打理,你们也住不久,先将就着,这里总比在客栈里清净。”

说着领着宁知越和姚琡将宅子转了一个遍,姚琡倒是欣喜着,但宁知越神色淡淡,并没有多少兴致来观赏宅子。

施绮也瞧出她的心不在焉,着韩掌柜带姚琡去看些新鲜玩意,将人支开,便拉着宁知越坐下,问她:“怎么了,瞧着闷闷不乐的?”

被识破了宁知越也提不起劲来,无精打采地敷衍,“没有,就是在想一些事。”

想什么事施绮不用问也能猜到。宁知越自知晓了陈家的变故,便一门心思全放在这上面,远的就不说了,只昨日非央着她问了当年打听到的情形,今日见了许仲昇又是一通细致地盘问,脸色也要么淡淡的,要么冷肃着,哪里还像一个十七八岁有活气的小娘子。

她故意想着话去逗她,“是想事还是想人?”

宁知越懵懂着,才回过神来似没想明白她的意思,于是又提醒她,“就是方才许县令提过的那位虞钦使。”

虞循?他怎么了?

眼见施绮眸光中转出一丝暧昧的笑意,才反应过来她问了什么,宁知越无奈地拧眉,开口想解释两句,却又无从开口,反被她这么目不转睛地盯了一阵盯得心虚起来,忙乱地避开她的目光,转到别处。

见她如此,施绮却来了劲,肯定道:“看来真是如此,早就听闻你在邢州为一位虞姓郎君所救,不知为何却在当地停留了数月,我还与你三哥奇怪,什么事能耽误你这么久,原来不是为了事,而是因为人。”

“我……”宁知越面颊泛起微微红晕,咬着唇蹙眉看着施绮,但施绮根本不当事,一脸戏谑地看着她,“我什么?你急匆匆从西域赶回来,躲开你三哥就该往汜州来的,却硬生生在邢州耽搁了三个月,若不是你二哥找去了,你还预备在那儿待多久?”

宁知越哼哼唧唧的,憋了半晌,也只说了一句,“我没忘了正事。”

“那就是承认你留在邢州是因为那虞家郎君了,倒也还实诚。”

宁知越不置可否,也不想再说这个,索性冷了脸,默不作声,只脸上的红晕越发明显扩散到耳根。

施绮眼底的戏谑更明显些,只是看着看着,又生出一抹黯淡。

她还是喜欢看她活泼泼的样子,还记得第一次见她,小时候就是个玉雪团子似的人儿,水汪汪的眼睛睁得又大又圆,一团墨黑的眼珠直溜溜的转着,小巧的鼻子,两团肉嘟嘟的脸蛋,才及腰处的个头,穿着一身鲜亮的衣裳,被宁知明抱在怀里扭来扭去,左顾右盼的,可爱极了。

后来呢,她回到西域的时候,宁知越已在西域待了有半年。她得知陈玉出事,晓得陈玉就是宁知越之时,也被吓得慌忙叫人去打探消息,想不到昔年围着自己转圈圈,又用肉乎乎的小手去拉着她的手,将她拖到宁知明身边时笨拙又伶俐的模样,她想象不出那样一个鲜活可爱的小丫头怎么会这般突然就没了。

她叫人去打听缘由,方知她早随阿爷回了南漳县,又逢家中惊变,没了母亲,被至亲之人憎恨,以致意志消沉,心中愧疚,折磨得自己如同行尸走肉,消瘦非常。

直到在西域再见,敏敏还活着,这与她无异于是惊喜,只即便宁知清与宁知明先后极力的给她调养,她见到敏敏时,依旧觉得她太瘦了,小脸尖细,衣宽带松,白到惨然的面色,像是打娘胎里出来的病弱不足。

后来宁知明告诉她,若见到半年前的敏敏,只会更觉得这世上所有人都亏欠于她。

敏敏肖似其母,当时的她却不同于陈夫人身上那股南方女子的温婉柔弱,就只是干瘦到脸上薄薄一层皮罩着底下那层凸显面目的骨架,皮肤仍旧是白,却不是记忆里的白皙红润,而是与冰天雪地融为一色的那种惨淡冰冷,只一阵风轻轻的一吹,就有永远倒下并被卷走的可能。

那一日的雪地里,宁知明怔了许久才敢上前,也是那时才清楚地看见宁知越即便形容大变,只那双眼睛里的光芒还未尽灭,见他的第一句话,便是满怀希冀却又怯生生地问:“三哥,我错了吗?”

即便只是与她转述当时的情景,宁知明也因此哽咽许久,与她说:她深愧自己害死了母亲,又想了十多年始终想不出自己究竟错在何处。

施绮知道陈夫人的死,听说是因与敏敏起了争执,气恼之下回了屋,等第二日早上身边仆婢去敲门,发现她陈尸梁下,身体已冰凉多时了。

至于争执的内容,她听宁知明说,是陈兴文回到南漳县,挖空心思要从仕做官,勒令宁知越改名换姓,弃掉从前在宁家养出来的游荡不羁的性子,学着大家闺秀的模样好好学规矩,更要她从此断了与宁家的往来。

宁知越从小由宁知清教养,又是被宁家人娇宠着到了六岁,宁家人于她也并不像陈兴文与宁公兄弟之间的感情淡薄,反而也是她视之为至亲的家人。

骨肉血亲逼迫自己与情理上的至亲决裂,宁知越小小的年纪,想不通也做不到,又或许是应了当初宁知清特意为她取的名——“越”,是超越、超出,也是逾矩、逾越,希望她能有一个不一样的将来,不必守着规矩教条拘束的过一生,宁知越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虽是被迫换了名字,但于她并没有多少影响,仍旧是我行我素与玄素跑跑跳跳,一旦没了陈兴文与陈夫人的关注,她便与玄素偷偷摸摸溜出府去。

直到有一回,被陈兴文发现此事,不仅怒斥责罚她,还将与之伉俪多年的陈夫人也斥责了一顿,令其对宁知越更加严厉的管教。

便是这一回,陈夫人知晓丈夫是真动怒了,对着宁知越一阵唉声叹气,打算带着她去慈安寺静静心。

陈夫人性情柔和,在越州时,陈兴文不在身边,宁知越如何教养由她做主。她见宁家家规森严,宁知清却又是那副洒脱直率的个性,便不觉得宁知越被如此教导有错,见宁知越开朗活泼,也颇为欣喜。

但回了汜州,陈夫人也又成了那个以夫为天的王氏,陈兴文如何要求她,她心中虽也明白根源何在,但却丈夫劝不来,只能要求宁知越乖乖听话了。

起初陈夫人如是与宁知越说了数次,宁知越都是阳奉阴违,等到陈夫人郑重其事地要求她一定要如此,宁知越也犯倔了,一定不肯答应,因此将陈夫人气得不轻,只道当初不该将她交给宁知清抚养,以至于养出如今这个恣意妄行性子来。

宁知越不觉自己有错,更不觉宁知清有错,而陈夫人更不该因此责怪宁知越,为此与陈夫人辩驳了两句,惹得陈夫人怒意更更盛,命人让她关在禅房面壁思过,没有允许不准出去。

犯倔憋闷之后,宁知越消了气,也知晓自己惹得阿爷阿娘都不高兴了,想着如往日一般在阿娘跟前撒撒娇,说几句甜蜜话,哄得阿娘消气,便想去见见陈夫人,奈何当夜陈夫人还是气盛没肯见她,两个侍女也劝她先回去,或许过一夜就好了。

宁知越为此事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她不认为自己有错,她从记事的时候就在宁家了,虽然阿爷经常不在身边,但是宁家人对他们都很好,她很不明白,从前在宁家阿娘也不见因她的规矩责罚她,怎么到了汜州来,阿爷变了,阿娘也跟着变了呢?

她自己想着想着睡着了,临睡前也想着等到第二天去跟阿娘道个歉,再好好说,可是再没有机会了。

施绮想,宁知越当然没有错,错得是那些自以为是,各自为利的长辈,当年的她年纪那么小,不明白大人之间的面子尊严、利益、取舍,只是维护自己最简单纯澈的想法,却因此失去了母亲,于自愧自责和遵循本心所想中反复的纠缠对抗,生生折磨了自己十多年。

当年她肯离开汜州,一定是反复说服自己,给自己一个新生的机会,可是这个机会只给了她短暂的一个梦,从她预备走出这个深渊时,又已准备将她引入更深不可测的悬崖上。

也因这个,宁知明才将陈家所有消息都拦下,不忍她再次经受这么大的打击,可是……

如今的宁知越只是看起来没有以前那么颓废,那么多年的阴影怎么可能只用两年就能消弭掉,在此倾覆的重压没有将她击垮只是因为还有一些于她很重要的事在支撑着她,给她坚持下去的希望。

但是真相是残忍的,凶手也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宁知越一旦回来,那些人又怎么可能放过她呢?

施绮叹息着,温声劝她:“我听说过这位虞郎君,他阿爷是当朝相公,他自己的名声也是人所周知,你既看重他,也当是知晓他可信可靠,何不将此事告知于他,请他帮忙?他身份正当,是圣上派来探视公主病情的,又逢上公主遭人下毒与陈家案子相关,再合适不过,多一个人,你也不必这样的费心。”

宁知越摇头,沉吟道:“我与他只是朋友,他可信……二哥都不肯做的事,怎么能只寄托在一个外人身上,他是因为公主的才会继续查下去,即便后来查出了结果,若是于朝廷于皇帝不利,他会怎么做,皇帝又会让他怎么做,届时他会如何抉择?但我不同,我回到汜州,就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无论凶手是谁,我都会不顾一切代价的除掉他,这个结局注定了我们最终的立场会不一样,倒不如现在就划清界限得好。”

施绮闻言,良久,也只能叹息一声,问她:“那你接下来预备如何?”

“找到玄素仍然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凶手既然还有所忌惮,就证明玄素确实知道内情,也没有落入他们手中,找到了玄素,就意味着这桩案子有了很大的一步进展,其次……你说的很对,依靠官府的确会帮我们省去一部分力气。”

施绮一转眸光,“所以你没有忌讳将陈家与宁家的关系告诉许仲昇,是打算借着他调查陈小川的事,重新参与到调查里?”

见她点头,施绮又道:“你想的很好,也确实做到了,但现在你在明凶手在暗,他们随时会对你下手,尤其知道你与陈家的关系,你要调查陈家的事,动作只会越来越多,再者……许仲昇就一定可信吗?”

宁知越没有漏掉施绮眼中的深意,只是并不理会,“他们按兵不动我才会担忧,只要动了,就说明我的存在的确对他们造成了威胁,伤一个我或许对朝廷没有多大的影响,但我现在背后是宁家是平南王府,又有姚琡与我同在汜州。”

方才听她所言,只以为是她仍有负气,但依她现在所说,竟是真做了这样的打算,不查到最终真相不罢休的可能了,而看姚琡那样子,也不像是能劝得住她的了。

施绮还想说什么,宁知越先开口抢先道:“这些事暂且都能放一放,我想……先去阿娘陵园去看看,还有……去给‘陈玉’和青予上柱香。”再往慈安寺去见玄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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