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好好果然更晕了，头脑风暴后稍稍理解了一点，将信将疑地问：“你是在……跟我表白吗？”

李存扑哧一声，笑他清奇的脑回路，又想他说的好像也没错。

“算是吧，所以你的答案呢？”李存笑着看他，硬朗的五官舒展了许多。

陈好好并没有因为他的承认而开心，反而面露纠结：“虽然我数学不好，但你刚刚说的，好像不能那么算吧？”

李存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你为什么要进娱乐圈？”

“啊？”陈好好脑子没转过来弯，傻着一张脸发愣，“你……我……为什么？不是……我……我就是……想当明星啊。”

“可你姐姐说你对当明星没有兴趣。”李存笑着提醒，看着陈好好的脸色越来越尴尬，替他回答道，“是为了我对吧。”

陈好好张开嘴又闭上，心虚地不停眨眼。

李存没继续追问，换了个话题：“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那天我明明已经跟你讲清楚了。”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的名字？”陈好好又硬气了起来，“你还给我买……那什么，不喜欢我干嘛要做那么多？”

“我……”李存罕见地打了磕巴，“我那不是以为咱俩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嘛，反正就一个名字而已。至于给你买安全.套那些，换成其他任何未成年男孩我都会做的，我是个大好人来着，你不知道吗？”

这种节骨眼他还不忘开玩笑，陈好好嗤之以鼻：“你才不是什么好人……”

“小声嘀咕什么呢？”李存点点他胸口，“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还是说你就是因为这些以为我对你有意思，所以一直在找我？那你见到我的时候干嘛不直接告诉我？还能省许多麻烦。”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一定会说‘你不是我的菜，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完成工作就够了’。”陈好好模仿李存的语气，差点把人逗笑，“所以我才不信你的百分之百，你一定是寂寞了想找人消遣，才想起我了吧？”

他期待着李存反驳，对方却坦然地承认：“你这样说也没错，我不说了么，我是喜欢你，但没那么喜欢。”

陈好好没多少失落，他早就一点一点确认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是有点不甘心罢了：“‘没那么喜欢’，是有多喜欢？”

他问得认真，李存也真情实感犯了难，找不出有什么东西能用来比喻感情的多少。

他看了陈好好一眼，忽然坏笑着靠近他：“大概喜欢到，我会想着你的脸……”

他凑到陈好好耳边，说出剩下的几个字。陈好好瞳孔一震，大力推开他：“下流！”

李存笑得更厉害，又很快止住，有些严肃地说：“我怎么下流了，用不用我再提醒你一遍，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陈好好哑口无言，自暴自弃地哭诉：“都怪你，这事儿成了我人生的污点，连你都能威胁我。”

“嘿，这话什么意思？”李存抱起手臂，“怎么就都怪我了，什么叫‘连我都能威胁你’？”

陈好好吸了吸鼻子，破罐子破摔道：“怎么不怪你？你不喜欢我还对我那么好，让我误会，让我喜欢了你那么久，找了你那么久，你却早就把我忘了，说不定又谈了好几个对象，还随便跟人睡觉，你说……呜……你说把软件卸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呜……”

李存伸手想帮他擦眼泪却被推开，诧异了一秒又伸回去，握住他的手腕拉开，露出他湿润的双眼。

“终于说实话了，”他说，“我就说嘛，如果只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你也不至于生那么大的气。”

陈好好哭过之后镇定了许多，哽咽着解释：“不，还是要怪我，你说过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总是忘记。”

“我这两年没谈过恋爱，”李存突兀地说，“也没随便跟人睡过，刚刚说的有夸大的部分，那个男生确实提出开房，我拒绝了，他边劝我边想亲我，之后才有了那几句对话。不过你别误会，我不是为了你，是我做了经纪人后我姐勒令我不准乱搞男男关系，虽然没说不让我谈恋爱，但我压根没法认识新人，圈子里又都是认识很久的兄弟姐妹，偶尔介绍个新朋友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才被迫寡到现在的。”

陈好好消化着他这一长串话，还没品出味儿来，李存就又继续说道：“我不是没想过两个人你情我愿的解决一下生理需求，但每动一次念头就会想起我姐骂我的那些话，想起我差点毁了一个男孩，就又开始担心他会不会走上弯路，会不会被人骗，希望他听进去了我的话，有在好好生活。”

他拿手背蹭蹭陈好好脸颊上的泪痕，这次没被推开：“所以我刚开始没说谎，我真的一直在想你，但你的变化太大了，我确实没认出来。”

陈好好的脸褪去了晒痕，比之前白了点，眼睛又大又亮，刚到眉上的刘海被他刚刚擦眼泪的动作弄乱，让他像只因为乱跑而挨训的小狗。

李存倒比那时黑了点，加上显著的健身效果，显得棱角更分明，人也更成熟了。陈好好用又大又亮的眼睛望着他，不抱希望地问：“那个‘想’里，是不是没有喜欢？”

李存有些惊讶他居然没有被自己的话绕晕，看来是个内心成熟的小孩。

“是。”他诚实地回答，“我懂你的顾虑，你是那种确认喜欢才会决定在一起的类型，而我是有了好感就可以在一起试试的类型，所以我才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其实之前说那一长串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我对你的喜欢比你对我的浅得多，如果你能接受，我们就谈谈试试，但你大概率会患得患失。如果你接受不了，那我们就退一步做朋友——现在这样做陌生人是不可能的，签约的事我再多给你些时间考虑，别做冲动的决定。”

“你最在意的果然还是签约……”陈好好嘟囔。

李存大方承认：“我当然在意了，要是这事因为我黄了，我姐非卸我一条腿不可！——怎么样，你要选第二种吗？”

陈好好摇摇头，想了会儿说：“我选第一种，但……你能再表白一次吗？”

“哦？”李存挑眉，“也……不是不行，如果你想听的话。咳，嗯……我喜……”

“不不，不是现在，”陈好好抬手止住他的话，“我的意思是过一段时间再说，那个时候我再……再考虑要不要答应你。”

“过一段时间？为什么非得……”李存灵光一闪，突然笑得直不起腰，“你……你不会是想让我追你吧？”

陈好好脸颊发烫，低着头一言不发，明显就是被说中了。

李存慢慢止住笑，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先喜欢的是你，按理说应该你追我才对，不过看在你从来没被追过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满足你一次。”

陈好好生气地挣开他的手：“谁说我没被追过？……只是对方是女生罢了。”

李存本能地笑出声，看了眼他脸色就又赶紧收住：“行行行，不提这茬了。那我们今天也算是把一切都说开了，现在离节目录制结束还有……半个多月，这半个多月我会努力追求你，结束时你再给我答复。不过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追人，我除了第一任，其他都是互相有好感，顺其自然就在一块了。嗯……要不这样，我今天请你吃宵夜，你先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不，还是叫外卖算了，以防万一。”

他拿起床上的眼镜戴上，一摸兜才想起手机在外面桌上，回头冲还没反应过来的陈好好说：“差点忘了你姐还在外面，怎么办，要带她一起吗？”

陈好好赶紧摇头，又觉得自己这样太殷勤，找补道：“我、我去问问她。”

“哎等等，”李存叫住他，“别又跟之前一样啥都跟你姐说啊，你不要隐私我还要呢。”

陈好好不耐烦地回他一句“我知道”，快步开门出去，跟陈淼淼讲了大概。

陈淼淼气得脑袋生烟，看了眼倚在卧室门口的李存，留下一句“见色忘姐”和“两点前必须回去”的嘱托便离开了。

陈好好转身看见李存，说:“你都听见了吧，我没跟我姐讲太多。”

李存满意地点头，像在肯定一个刚学会礼貌用语的小孩：“做得好，奖励你一顿宵夜，想吃什么？”

陈好好看着他走到桌前拿手机，朝他走了两步，试探着问：“我想喝酒，可以吗？”

李存回头看他，一时还真琢磨不透他的心思，这种超出他想象的举动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新鲜感，他笑着回：“当然可以，想喝哪种？”

“都行，只要不是那天晚上的那种就行，那个太难喝了。”陈好好皱起鼻子，仿佛还能闻到那股古怪的酒味。

“你不常喝酒肯定受不了，那就要几瓶啤酒好了，再加几个下酒菜。”李存熟能生巧，麻利地点完外卖，朝陈好好招招手，“站那儿干嘛，过来坐。”

陈好好小步蹭过去，坐到离他八百米远的沙发角落，李存拧着眉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来这儿，坐那么远干嘛，怕我吃了你啊？”

李存不笑的时候眼神很凶，陈好好不禁心颤了一下，起身坐了过去。

他虽然比李存低了几厘米，但坐下基本能跟他平视，李存上下扫了他一眼，说：“看我干嘛？讲啊。”

“嗯？”陈好好歪着头疑惑，李存拍拍他的脑袋提醒，顺便帮他把乱了的刘海理好。

陈好好紧绷着身体，等李存的手放下才开口：“我当时没想找你，因为根本找不到，其实这事还得感谢我姐，那年冬天，我俩一起在客厅看春晚……”

“喝口水吧。”

简蓄接过林焰递过来的杯子，小声道了谢，凑到嘴边喝水。

林焰坐到一旁看他，他的睫毛完全被打湿，眼睛亮亮的，让人想不合时宜地夸句漂亮。

“你明天几点的飞机？”林焰问。

简蓄把杯子放到桌上：“上午九点。”

“你……”林焰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不确定简蓄刚刚的哭泣是否代表着他们的关系可以更近一步，“你今晚，能不能留下？”

简蓄眼珠动了动，轻轻点了一下头。

林焰又惊又喜，还有些疑惑，理智强撑着他抬手指了指卧室：“我这里，可只有一张床。”

简蓄平静地说：“我知道，反正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可林焰又不想轻易放过他：“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说很危险。”

简蓄没太懂他的话，低头解释：“以后我不会再拒绝你，除了我不想说的事，其它任何要求我都可以接受。”

林焰微眯起眼：“你确定？”

“嗯。”简蓄抬头，被突然凑近的林焰的脸吓了一跳，“你……”

“我要你亲我一下，”林焰故意刁难，“能做到吗？”

简蓄移开眼考虑，林焰以为他在为难，低声嘟囔句“果然”，准备往后撤身。

“可以。”

林焰惊讶地望着简蓄，看着他抿抿嘴唇，一只手按着沙发往自己探身，仰头在自己嘴角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连谈恋爱时都很少主动的简蓄，现在居然主动亲了他，着实是件值得心动的事。

喜悦逐渐压过疑虑与不安，他抓起简蓄的手腕带他进卧室，双手握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到床上，居高临下地看他：“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对吧？”

简蓄咬咬嘴唇，考虑了很久松开：“知道。”

话音刚落林焰就压下身子作势亲他，吓得他一下闭上眼，等了很久没等到对方的动作，睁开眼却发现林焰已经撑起身体在看自己。

“为什么不拒绝呢？”林焰眼睛里竟藏着些许心疼，他抬起一只手摸着简蓄的脸，“那天晚上，为什么不拒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