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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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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傅纾恍然懂了都乐的顾忌。彼时她才发觉,自己从未向都乐解释过她与贺麦冬的关系,也没问过小姑娘,愿不愿意接受贺麦冬的帮助。她总觉得,在周季安卧床期间,谈情说爱太不合时宜,料想都乐也不会有这种心思,但是,偏偏忽略了贺麦冬竟以这种形式穿插到都乐的生命中。

她以为,这事儿可以缓缓再议的,不止贺麦冬,她也不想都乐觉得自己可怜她,不想将来的都乐,觉得自己在这一时期扮演的是一位“被怜悯”的角色。

所以,这段时间,她觉得自己做得多,说的少便可以了,但是,正如叶榆所警告的,亲密关系中的交流,很重要!傅纾不得不承认,这一课题,她确实没修好,而这座欠着贺麦冬人情的囚牢,是她亲手给都乐造的。

那怎么办呢?自己凶的自己哄呗。

“乐乐,我该怎么说呢?唉……首先,如果觉得这是麻烦,我完全没有必要把季安阿姨接到北城来,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傅纾抬手捏捏眉头,继续往下说:“我没有想到我和贺……贺医生带给你的压力这么大。只是,这件事真的挺意外,我知道的时候,阿姨的身体情况已经不太乐观了,我们不得不承认这家医院的医疗水平确实是国内顶尖的,大概也是阿姨的唯一希望。我劝她来的时候,没想过借贺医生的力,有他无他,我都会来,他会知道并且插手,真的是个意外。”

毕竟这个医院广义上姓“贺”。傅纾没办法把小姑娘的介意宽慰得更明白,说深了就要扯到情债了,那更加剪不断理还乱,她眼下只能点到为止。

“其次呢,我觉得人情这种东西,是不足以和一条生命划上等号的,所以,我没有拒绝他的帮助,毕竟术业有专攻,真说欠人情,也是我欠下的,你何必有这么大的负担呢?”

“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想感激人,怕还不上人情,这本身没有错,你做的很好,作为被你视作人情债的一部分,我也乐意接受你的所有情感表达,但是我真的希望自己获得的这份感激和贺医生不一样,尤其不想你把这一切定义成我的‘负担’或者‘麻烦’。”

“当然,我也希望自己的付出是有回报的,我希望你积极地对待阿姨的治疗,能以一颗平常心面对所有客观结果,特别是少钻牛角尖,说实话,你这个状态,我挺……挺担心的……”

不止担心,还挺糟心的。

傅纾又断断续续向小姑娘灌了好多说教,也不知道她听进去多少,不过没关系,小姑娘吸收不了,她到时候再说就是了,不然还能怎么办呢,心里已经让人钻了空。

黎明接破晓,好说歹说把这人的思想工作做通了些,傅纾总算松了口气:“好了,不早了,该睡了,换只手给你抓好吗,这个姿势好别扭,我有点麻了。”

都乐:“……”

她都没发现,自己一直攥着人家的小拇指,不过,傅老师说要换手给她抓,小姑娘也没拒绝,老老实实牵着另一根小拇指,乖乖闭了眼睛。

一时万籁俱静,身边的呼吸声渐渐绵长,小姑娘睡着了,只剩傅纾失神地守着光影明灭的夜晚,安心又茫然。都乐能够依赖她是好事,至少她的难过可以被分担。但是,想到这段时间,小姑娘可能只有这一个安心的夜晚,傅纾总免不了心疼,她还没有告诉人,季安阿姨昏迷好久了。

让她再睡一个好觉吧,明天起来,前面又是一场鏖战。

只是,没人告诉傅纾,没有持久战,没有磨人的过程,上一次低烧的稳定,已是回光返照的弥留,周季安这一次睡着,再也没有醒过来。

徐瑾收到傅纾消息赶到北城,起大早熬上的汤,伴着滋长的霉菌也永远密封在了那个新生的夏天,她分明还算年轻的闺蜜甚至来不及见她一面,等不到都乐回来,听一句女儿将来尘埃落定的消息,徐瑾捋过老友的发丝,多想坚定地告诉她,自己会照顾好都乐,可哽在喉间的堵塞,让她几次失控,说不出一句完整的放心。她抓紧了周季安的手,可周季安再也不会回握她了。

而病痛中的人,她是怎么过完人生最后的一点时光呢?不止是身体的痛苦,更是那颗心。

又或者,苦苦煎熬的周季安即便没再睁开眼,意识上却是清醒的,她可能听到了都乐最后趴在她病榻边的交代,所以再没有坚持的遗憾,走得很安心?

这一切,随着监护仪滑成一条直线,再无人知晓。

那是都乐回到北城的第三天,比医院时钟多一分钟的午后,周季安的生命就此定格。

白色的日光晃着人眼,小姑娘最后一次亲吻妈妈的额头,她嘴里含着句我爱你,以往说过千千遍,但从今往后,再听不到回应。

思及如此,都乐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滑,落在周季安脸颊,砸出了水花,她又怕惊扰了妈妈,赶紧抓过床头柜上的纸巾小心给周季安擦掉,可擦着擦着,她就背过身去瘫坐在地上。

小姑娘崩溃了。

傅纾崩溃亦然,她搂不住跌坐在地上恸哭的都乐,小姑娘分明那么瘦弱,可是她捞不起来,就像费尽心思却无法延长周季安生命一样无力。

都乐瘫坐在地上平复了好久,才断断续续淌着眼泪念叨着往事,也不知道说给谁听:“我去毕业旅行的时候,找她开视频,她总说这届学生要高考了,忙,很忙,来不及和我多说几句,我以为她还在怪我之前任性……所以,后来我也只发发信息……我不知道她生病了,她不愿意让我看到……”

“最近她的学生也老问,能不能……能不能来看看她,她让我帮她回消息,也是很忙,她串通其他老师跟学生说自己很好,其实生病的消息早就传开了……”

“她的学生给她组织大合唱,叫她早点好起来……她趁着我出去的空档,偷偷看……偷偷哭……我就躲在门外面,不敢进来安慰她,我怕……我怕我哭得比她还要凶。”

“读书的时候,她开的车是奥迪A4,奥迪一进校门,大家就知道教导主任来了,他们对暗号通风报信时叫她四姐,我和她闹别扭,不愿意叫妈妈,也叫她四姐……我想不到的,妈妈这个称谓……我这么快就,就叫不到了。”

“我只有她呀,可是从今天起,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已经是孤儿了,没有妈妈……没有最后一面,没有任何交代,和电视里演的一点都不一样……”

“她说不想化疗、做手术,因为怕疼,不想头发掉没了……骗人的!”

“如果我再小一点,她还会不会这么洒脱……”

“可不可呜……呜呜……可不可以别这么洒脱?”

傅纾听得悲戚难抑,她用力箍着小姑娘,想给她货真价实的安全感,但是,不一样的,她能带给都乐的精神支持如何比得上周季安为人父母的影响。

她难过又心慌。

周季安走后,都乐六神无主,她久久缓不过神,但火化、葬礼、销户……一切都在时间的流逝中有序进行,他们告别这个端庄的教导主任,甚至只用了没超过一周时间,这是周季安要求的。

傅纾适时才从周秉全那里知晓,周季安来北城前,真的安排好了一切,这其中不仅只是工作和遗产,还包括自己的遗照和墓地,她计划在三到五天内完成自己葬礼的全部过程,如果回不到温城,便就地火化,最后一定把骨灰带回温城便好。

周季安说,一个病秧子的遗容,没什么好纪念的。

傅纾不知道该如何去总结这个过分自强又过分从容的女人,小姑娘怨她太洒脱,也不知道怨没怨错。

飞机划破云层,傅纾一家子陪着都乐带周季安回家。黑色的灵车等在机场外,都乐落地就哭了,这座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是山温水软的故乡,也是落地归根的象征,周遭的环境越熟悉,距离她失去周季安的时刻就越临近。

随车抵达住宅时,都乐以往那个温馨的家已经被布置成灵堂,亲戚们在接待前来吊唁的周季安生前的友人,傅纾看到舅舅舅妈也在其中,他们在安慰赶来吊唁的周季安历届年轻学生们。

客厅里,沾着晨露的白菊摆了满堂,傅纾看到挽联中有都乐提过的“四姐”,时间长了,当时的行动代号如今已是爱称,她知道,这是对周季安二十多年执教生涯的最好评卷,有人记得她,包括但不限于亲属及友人。

周季安不是个高调的人,但是,她的送行队伍特别长,中餐时她听舅舅说了,除了已经毕业的,学校中很多学生自发组织了悼念活动,作为教导主任在这个岗位上奋斗了这么多年,学生们怕她也敬她,病逝消息几乎是瞒不住的,有同事在课间看到了手机上传来的周季安的讣告,之后的堂课中,三尺讲台,几度哽咽,噩耗来的太突然,真的太……

真的太“什么”,后面的话傅纾没听清,或许徐谦确实也没讲完,她看见舅舅背过身去,一声叹息,又快步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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