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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云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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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傕是跟着三乐往里来的,有小火者在前头打着灯笼引路。

谢傕想着待会儿见到的人,要如何说,如何做,有些晕晕乎乎地跟着在七弯八绕的园子里拐。

三乐本来走在前头,刻意等了等,和他几乎是并肩了,防备着前头的人听见似的,压低了声音道,“将军,你……你和我们督公,这算是?”

小孩子脸皮到底还是薄,在黑漆漆的夜里也红了脸。

“啊,我喜欢他,我们在一起。”谢傕下意识脱口而出。

三乐停下脚步,瞪着眼睛看他,“喜欢”?两个男人?他早就猜到了些,可如今听谢傕堂而皇之说出口,他都替他们有些难为情。

“在一起?怎么个在一起……”三乐支支吾吾地问,还真有点好奇。

“就是……拥抱,亲吻……”谢傕差点咬了自己舌头,生生截断了话头,他这是在跟一个半大孩子说些什么!

谢傕也很有些不自在了,怕带坏了人家的小子,闷着头往前面去了。

三乐站在原地回味了一回,这才红着脸跺了跺脚跟上去。

屋子里的蜡十年如一日地冷清清地燃,外间没有人,屋子安安静静的,郑洵像是不在。

经历了白天那回,他也不敢贸然造次进里间去了。

又等了小一会儿,他自个人儿在书房里转悠了一圈。书桌上镇纸压着一张临了一半的字,谢傕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中瞧。

笔锋遒劲,起势有力,有行云流水的飘逸,又有金戈铁马的气势。这……他果真不写簪花小楷。这字,藏着锋锐,与那冷清清的天上仙倒是有些不搭调了。

目光一转,目光又转到了墙上挂的那柄半旧的绣春刀。他忍不住取下来,抽鞘一瞧,刀刃雪白,靠近刀柄的地方,刻着一个“潆”字。

原来,这是他亡兄的刀。他记得,郑潆年少时是在锦衣卫当差的,也因为这个和公主殿下有了些纠葛,这才有了后面的赐婚。

但后来,人去了西北,大抵是与叶臻有了情,这才拒旨抗婚。

往事不可追,谢傕头一回有些共情起郑潆,这个素昧谋面的公子哥,又在西北年纪轻轻就丢了命,为了一个男人一腔孤勇撞南墙。

门从外面打开,是郑洵回来了。谢傕怕他怪自己唐突,慌慌张张地把刀往回挂,转头去瞧郑洵。

人家却一眼也没看他,径直往里屋去了。有小火者端着盥洗器皿跟进去,霹雳乓啷地伺候着他洗漱。

这是冷着谢傕了,他也不吭声,失落地等在外头。隔着一道微微摇晃的珠帘,两个人就这样无声地对峙着。

明明是自己有错在先,他却忍不住先委屈上了。

直到伺候的小内侍们都退出去了,又带好了门,谢傕才如梦初醒般的回过神。

没有让人赶他走,那就是默许他留下了?

他探头探脑地往帘子那里去,正要撩开进去,就听见那一把纤细清润的声音,似是带着点恼意,“傻站在外头干嘛?”

谢傕如蒙大赦地大剌剌就撩开了帘子,郑洵懒懒地泡在浴桶里,一张脸也被薰得微红。

谢傕只看到一段水气氤氲里若隐若现的皮肉,只一眼,嗓子就开始发麻。

他像是个采花的贼,却又有些不敢唐突佳人的审慎,“我……我来伺候你沐浴更衣。”

他扑到人家跟前,一只手抓起半湿的黑发,握在手里湿漉漉的,一直湿到了他的心坎上。

“谁要你……”温热的指尖碰上来,郑洵几乎是瑟缩了一下。

这可真是怪事了,再多的怨,见着这个人也都没了。分明是自个儿先出声叫的人,他真进来了,他又没来由地慌。

郑洵大概是闪避了一下吧,哗啦啦溅起一串水花,几乎是甩到了谢傕脸上。

这一躲动作不大,却实实在在扎了谢傕的心,一颗心酸涩着胀,心底那点委屈就无限放大,眼眶里也有湿意。

他有些着魔似的去擎人家的脸,呼出来的热气都哈在了郑洵的脸上,“我跟你赔罪,我白天……我不该那么大声对你说话,你就宽恕我这一回,子奚……”

郑洵像是一朵羞涩将开未开的花,脑袋都垂在他手掌上,不是为了他的话,而是为了眼下的情形。

未着寸缕泡在水里,还被人这样专注地瞧着。

那股子紧张一分不落地悉数进了谢傕眼中,越是这样他越是情热。

往下再往下,他的眼神烫得火热,浓烈得要把这个手中的人燃烧殆尽。

“别……把衣服给我。”郑洵没有抬头看他,语气竭力维持白日里的高傲。可红到了根的耳朵出卖了他。

他这副情态,还真是不成样子,透着软玉生香的旖旎,只侧脸一点清丽的线条,堪比最烈的酒,点燃谢傕年轻气盛的欲和情。

“我帮你洗……”他口出狂言,一碰,郑洵就有些仓惶地偏了偏脸,也不知道是羞怯多一点,还是失神多一点。

这一点子柔软被谢傕抓在了手里,就不肯撒手了。

他就着热气和水雾把人往近处拖了拖,就把那张肖想了一日的唇吸到了嘴里。

一碰到,他的喉咙里就发出一声类似野兽吞咽的声音,有些狂热地把人拥住了。

郑洵含糊不清的呜咽,可他没有躲,虽是战战兢兢的,可甚至把手往人肩膀上半搭不搭的。

谢傕注意到了他的回应,心下大喜,也不管水湿还是别的什么,一伸手就把人从水里捞了出来。这一团软云,拥进了怀中,就仿佛占尽了一夜的春色绮丽。

“啊……”郑洵显见是受了惊,胆怯地不敢看他,可突然被悬空抱了起来,他怕坠下去。

一张脸都烧起来,没骨头似的趴在谢傕肩头,是真的无所凭依了,身心都坠在这人手上。

谢傕把人往床边抱,伸手捞了一张巾,给他擦身上的水,也不知道擦到了哪里,郑洵突然绷紧身子拨开他的手不让继续了。

“别看……别看我,我有伤!”郑洵惶惶地说,是怕他看到自己残破丑陋的伤口。他不要被这个人嫌弃。

“伤?哪里伤了!”谢傕大惊失色,急着眼去扒拉人,非要看看他伤着了哪。

郑洵徒劳地挣着,躲着,两个人在这拉扯中纠纠缠缠,摇摇欲坠的床头纱幔晃了两双眼。

过了会子,谢傕才反应过来。他原来说的是那经年的一刀,斩断了他作为男人的自尊,也造就了他屈辱的十年。

“啊,我……我不看,你来。”谢傕把那半湿的巾子往他手里一塞,眼睛却还流连在人家脸上,有怜惜,也有着迷。

眼见着郑洵随便擦了擦,又拖过一件白亵衣半遮不遮地盖在身上。

谢傕只觉得心火难平,几欲燎原了,他拧着眉瞧着面前的人,念及今日种种,脑子里的想法辗转了千百回,在这一刻陡然间落定。

“子奚……还生我气吗?”他去拉他的手,没等人开口,又急慌慌地说,“别气了,要不你打我一巴掌!”

郑洵抬头,把目光移到这张年轻的脸上,他哪里舍得打他呢?

他有些无奈地轻叹一口气,“再有下回,你就别再进我的门!”

他说的是他这样不计后果的横冲直撞,也是白日里当着一圈人和自己争执的事儿。

谢傕早就肠子都悔青了,忙不迭地点头,再有下回,他自个儿先抽自己一嘴巴子。

他凑近那段隐约从黑发和衣领里露出的雪白脖颈,蹭了又蹭,身子烫得像块炭。

手沿着那张脸的轮廓摸索,有些近乡情怯的,喃喃:“子奚,我想与你做真正的夫妻……”

郑洵黑漆漆的眼瞳里印着这么个情急的人,一片雪地里有寒梅灼灼怒放。这人,到底是走进了他寒潭深冻的心,以不可抗拒的姿态。

夫妻?他是生涩的,两个男人要如何去愉悦对方,何况他还是这样一具破败的身子。

他该拒绝的,可一只手却扒拉上人家的肩头,千言万语在唇间磨蹭半晌,出口却是一句,“我,我不会……”

只这一句,谢傕最后的方寸也都乱了。他喘着气去解自己的衣衫。

郑洵眼神跟着他的动作游离,说是羞怯,更多是好奇,近乎贪婪地瞧着这具躯体。健全的,年轻的,透着点风吹日晒的黑。

生平第一次,他实实在在地感知到了自己对另一个人的欲望,他也想要他。

等到肉贴着肉,体温烫着体温,才是真的唇齿交缠,魂色相与。

……

夜色深处,窗外有雨。

经历过漫长的疼痛和隐约的快活,在昏沉沉睡过去的间隙里,郑洵才意识到,他和他,终究走到这一步了。踽踽而行三十载,他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山河日月,风雨满地,都是见证。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观阅。就快出京了后面都是甜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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